“赵全。”刚醒来,嗓子有些暗哑,萧居瑁轻咳了咳,向殿外唤道。
    赵全连忙进殿, “陛下有何吩咐?”
    “替朕端盏温茶过来。”
    赵全倒了茶, 躬身递过来。
    皇上申时突然说要歇息, 遣散了宫人,到现在醒来, 也只睡了半个时辰, 怎么瞧着脸色越发不好了?
    萧居瑁缓缓饮下一盏茶,觉得干裂的口腔与喉咙滋润许多, 一双沉静的眸子恢复了神采。
    赵全捧回茶盏,搁在桌上, 回身问道:“陛下可要起身了?”
    萧居瑁刚想说伺候沐浴, 就想起被水淹没窒息的场景, 他定了定神,问:“摄政王府今日可发生了什么事?”
    赵全恭敬答道:“陛下您歇息之时,摄政王遣人来宫里告假,说是明日不能上早朝了。”
    “还有呢?”萧居瑁最想知道的是,元宝到底如何了?
    赵全不明所以,“陛下还想知道什么?老奴派人去打听。”
    萧居瑁心中情绪复杂,一时间茫然无措。若是元宝不好了,镡时观会不会伤心?他突然告假,是不是因为元宝的事情?
    萧居瑁越想越坐不住,只是身上失了气力,一时半会儿恢复不过来。
    “你吩咐御膳房备些清粥过来。”或许喝了粥会回些元气。
    赵全下去吩咐了宫人后又回了殿内。
    “伺候朕沐浴。”
    赵全心中疑惑,这还是下午呢,怎么就想着沐浴了?
    萧居瑁毕竟不是懦弱之人,不会因为被水淹了一次就怕水,方才也只是惊魂未定。
    沐浴完,换了一身常服,恰好御膳房送来了清粥小菜,看起来很是可口,可萧居瑁独自一人吃着,却没了滋味儿。
    “几时了?”萧居瑁吃完粥有了些力气,起身问赵全。
    “回皇上,快酉时了。”
    萧居瑁思虑半晌,见日头渐沉,方道:“朕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与摄政王商议,摄政王明日又告假,朕只好亲自去摄政王府,赵全,去备车。”
    赵全心中讶异,“陛下若是有事与摄政王商议,不妨前去召见?”何必要亲自走一趟?
    萧居瑁目光微凛,沉声道:“让你去你就去。”
    赵全心脏一抖,只好退下准备。
    萧居瑁捏了捏自己仍然有些酸软的腿,心中挂念元宝,却又有些忐忑。
    不多时,赵全回来禀报说车撵已经备好,问何时出宫?
    摄政王府距离皇宫并不算远,萧居瑁杵着两条软绵绵的腿,道:“即刻出宫。”
    赵全扶他上车,自己坐在前头,督促驾车的宫人驶向摄政王府。
    行至王府门前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王府的门卫正欲关上府门,就见御驾停在门前。
    赵全搀着萧居瑁下车,王府门前守卫俱伏地跪拜,还未高呼皇上万岁,就被萧居瑁阻了。
    “朕不想太过声张,都平身吧。”
    门卫谢过皇恩之后,早有人飞速跑去禀告镡时观。
    萧居瑁刚踏入王府,就见镡时观领着管家刘福走了过来,他们正欲行礼,萧居瑁便开口:“免礼。”
    镡时观垂首静立,长长的眼睫盖住了眸内的情绪。萧居瑁目光在他身上缓缓逡巡良久,方道:“朕听闻镡爱卿明日告假,可是身体不适?”
    镡时观躬身行礼,“还请陛下入内上座。”他看出来萧居瑁双腿微抖,定是肌肉酸软,心中疼惜,便开口说道。
    萧居瑁对赵全道:“朕有要事与镡爱卿相商,你们都先退下。”
    赵全与刘福只好行礼告退。
    萧居瑁作为皇帝,是第一次来摄政王府,但作为元宝,这里的每一条路都走过,通向正厅的路他很熟悉,就在前方,本来议事应当在正厅,可他却转了一个方向。
    夜色逐渐降临,萧居瑁望着熟悉的庭院,万般思绪纷涌上心间,他若是元宝,早就跳上镡时观的臂弯,由着他抱去卧房伺候歇息。
    可他是皇帝,他根本无法做到这般娇软,就像镡时观对着元宝与对着皇帝,根本不可能一样。
    许多事情,两人都心知肚明。
    晚风拂过,萧居瑁腿软停了下来,微微沙哑着嗓音,问:“元宝如何了?”
    镡时观低眉,神色像往常一样淡漠,“无性命之忧,只是,昏睡不醒。”
    萧居瑁心中咯噔一声,这与他的情形何其相似?这到底是为何?
    “朕去瞧瞧它。”他心中有些着急,只是腿却迈不开,一个不慎,就向前扑去。
    镡时观急忙伸手扶住,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萧居瑁,一只手还搭上纤韧的腰肢。
    熟悉的冷香萦绕鼻尖,萧居瑁靠在他宽阔温厚的胸膛上,垂下卷翘的睫毛,抓着镡时观衣服的手稍稍紧了紧,而后松开,敛神道:“多谢镡爱卿。”
    镡时观呼吸滞了滞,君臣之间,终归是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在萧居瑁站稳后,迅速而果断地抽离了手,“陛下这是去哪?”
    萧居瑁疑惑:“元宝……不在你的屋子里?”
    镡时观抬眸看向他,“它在周硕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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