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的风真是大,我也没料到啊,今儿一出这县城,那一下子就没遮没拦的,冷风直往脖子里钻。”
    “后头就是大草原,这地方风能不大?地广人稀的,能有多少遮拦?”
    “来,喝碗热姜茶,这会儿啥都别管了,先顾着驱寒吧。”
    “哎。”
    亲戚就是亲戚,这年头,和后世那种冷漠不同,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亲戚,同乡,那遇上了任何事儿,搭把手都是应当应分的,是每一个人应尽的责任,因为或许有一天,你也会需要同样的帮助。所以啊,说这个时候的人有人情味,那是一点都不假。当然了,极品什么的,啥时候都会有,只是从比例上来看,绝对比后世少那是真的。
    好吧,这些闲话先不说,我们还是来说说这新来的人家,足足二十多人啊,直接将这个刚开始荒芜的连只老鼠都不愿意多呆的地方,撑出了一个百人上下村落的规模来,虽说这会儿这些人还只是刚到,刚洗了澡,刚喝了口热粥,刚坐下重重的舒了口气,可未来已经可以看见了。
    “这么说,老家是真不能待了。”
    “可不是,不说别的,单单是我原来住的那条街,如今也破败了不少,上回我用心算了算,不过是一年多的功夫,就少了五家人家,都是受不住搬走的,其他的人家还在,可人丁一个没损的,不到一半,你说说这日子还怎么过。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要闹哪样,一会儿说立宪好,能和那些洋人学着强大,一会儿又说皇帝是最大的毒瘤,你说说,这都……反正我算是看明白了,这日子在这么折腾下去,天下大乱是没跑了。”
    说话的还是那个吴叔,从他这些话里头,不难听出他的精明来,与此同时具体的数据也让邱家的人一个个听得心惊不已。
    “都已经这样了?”
    邱纯儒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往其他人脸上看去,看到他们一个个垂着脑袋,默不作声的模样,就知道他们那边估计也差不离,这些个可不都是住在一个地方的人啊,最远的可是隔着镇子,隔着好几个村子的,若是周围都是这样,那……这中原腹地,从来都是兵家重地,若是真的天下大乱,那……他们这些老百姓,虽说不起眼,粗鄙犹如草芥,可祖祖辈辈的流传下来的常识也让他们知道,这地方盛世未必最富,可乱世却必定最难,也怪不得都跟着走了出来了。
    “成吧,既然都来了,那就在这里安生下来,好在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原本的人都迁徙走了,所以这边目前倒是没了别的妨碍,多住下些人也没啥,只是一点,这起屋子就要缓一缓了,这里太冷,不到开年怕是不成。先分一分,在各家住,你们看怎么样?”
    邱纯儒知道这些人是来投奔他的,自然知道怎么让他们安心,先说了在这落脚没问题,随即又说出了困难来,这不是他为难人,这是实实在在摆着的实际情况,想来这些人也不会计较。
    果然,不但不计较,那打头的吴叔还说的更周全,更客气,甚至将场面弄得十分热烈,搞得和中央会师一样。
    “有的住就成,我们又不是啥贵客,都是自己人,这样就挺好,还能和亲家多亲近亲近,往日想在一起凑热闹,都未必有这么个机会呢。对了,饭钱我们自己出啊,各家来的时候这都打算好了的,都有准备,最起码这到开春,应该不成问题,只是到了那时候,怎么在这寻饭吃,就又要麻烦你们教了,我也不客气!对了,这买米什么的,还是要麻烦你们帮着采买,这刚来,两眼一抹黑的,就是想出去寻个地方买,也不知道往哪个门头去。”
    瞧,这话说的多动听,别人不知道,反正邱澄明感觉十分舒坦。
    “这说的是什么话,都是亲戚道理的,就是不给钱,难不成还能饿着你们?见外了不是。”
    邱纯儒如今这外交官做的挺顺手,本就是族长的他,如今说话那真是滴水不漏,明明是客气,还让人感觉特别亲,听着啥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
    “哪里是什么见外啊,你们也是刚来,肯定也难,我还能不知道你?最是个要脸的,若是我不事先说好了,到时候你啊,只怕是亏得裤子都卖了,还能充胖脸呢。咱们自己人,不相互体谅,那都成什么人了。”
    虽说这投奔来,白吃白喝不好,有能力就不给别人添麻烦那是最基本的道理,邱澄明也知道,这些人只要不是真的到了绝境,绝不会做的太过,可真到了这个时候,相互推诿,相互客气,还有这个吴叔说得实在话,这场面真的是让人觉得利索,双方都十分的乐呵。
    他这里觉得自己就是伸手,那帮人也不至于帮出个白眼狼来,而对方呢,即使来投奔,也不至于弄得自己好像讨饭一样低人一头。这就是人情世故啊!到处都是学问,看的邱澄明都一阵的感慨。
    你还别说,这吴叔虽然说着客气话,可人干的事儿也确实十分地道,十分的有能耐,是个会算计的。
    这些人别看一身乞丐装,可真掏口袋,那家底未必比邱澄明家差。别说是到开春了,要是凑一起,相互调剂着,估计到四五月份都没问题。你道他们怎么会这样?嘿,这世上从来都不缺聪明人。
    从出来开始他们就有准备,知道这一路过来不容易,到了地方也要为冬日发愁,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来了一个破釜沉舟,将老家的房子,地,家里的锅碗瓢盆等等,一切能卖的都卖了。可以这么说,这些人,除了身上的衣裳,路上的饼子,身上就剩下这些家当换来的银子了。你说那是什么家当?再少的,一人身上也藏着三两银子,这能算少?
    “看吧,我就说我们有钱,我从打这个主意的时候就算好了,咱们这一来,什么都要重新置办,买地基盖房子的,那更是要花大钱,所以索性来了个狠的,那边啥都没留,尽顾着攒钱了。”
    说起这个,吴叔脸上一阵的嘚瑟,可见他对自己这一套十分的得意。
    “再说了,就咱们这老老少少的,想安生的过来,也一样不容易,架子大了,那就是给人当肥羊的份,还不如这样,权当是讨饭的流民,还没人打主意,多好。你别说啊,连着拍花子的都离着三尺远,可是顺当了不少。”
    他这话刚说出口,那边还喝着粥的三娃子喷的一下就笑出了声,顺带还将口里的粥喷到了地上,笑呵呵的插嘴道:
    “吴叔说了,做戏做全套,寻最破的衣裳穿不说,还让咱们真的一路讨饭,还说什么权当戏班子演戏就不感觉丢脸了,结果,戏演的怎么不说,这一路上因为就这么一套衣裳,到了后来这身上的味,我们自己都闻着想吐,那个拍花子愿意凑过来?不怕熏死啊!”
    他这一说边上的人也跟着大笑起来,邱澄明更是眼泪都笑出来了,小人物的智慧也不能小看,看看这主意出的,比他们来的时候都绝。
    “你懂啥,咱们这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懂不?财不露白懂不?你们啊,就是脸皮不够厚。”
    这是说自己厚脸皮?嗯,是挺厚的,大家都在笑,可人吴叔愣是还能维持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教训着半大的小子们,那表情,不去演相声都可惜了。
    第35章 粮价诡异
    村子里来了新人, 还是亲戚,这样的事儿,对于刚到新地方不到一年, 对着故乡还满心挂念的邱家人来说,简直就是惊喜, 即使往日不怎么亲近的,如今也免不得多几分热情。这或许也是另类的他乡遇故知?
    与此同时,这安排住宿什么的也成了他们忙乎的大事儿, 毕竟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而是要住一个冬天, 自然更慎重些。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齐家那狗娃祖孙,又重新住到了邱澄明家,依然在后罩房, 将自家那三间的院子直接让了出来, 好让邱纯儒父子多安置几个新来的。
    齐家祖孙这一手, 那真是说不出的大气,贴心,让邱澄明乱感动了一把,忍不住寻思, 自己是不是要对着那狗娃多照顾几分, 多教导点本事, 大晚上的就让老爹给提溜到了屋子里接受在教训。
    “对狗娃好些, 这个没什么, 不过儿子啊,你这脑子……怎么就和娘们似的,简单的不知道转弯,怎么就那么心软呢?”
    咦,这是啥意思?难不成这么点小事儿还有玄机?不是吧,自己又不是穿越到了宫斗小说里,就这山沟沟的土冒,宅斗都称不上啊!
    “老太太别看人老了,可那心眼是一点不少啊,你想想,她这一手为咱们提供了方便,还住到了咱们家,不用说,以后家里的做饭什么的活计,一定也抢着干,那么话又说回来了,那这过冬的粮食吃谁的?我们这大老爷们的好意思和他们算计这个?不用说,这祖孙原本准备过冬的粮食肯定是能存下来了。这是好处不?”
    邱澄明感觉不是自己脑子慢,而是自家老爹这脑子沟壑实在多的有点复杂,这都能想到,都是啥水平?闭着眼睛立马能装大仙了!
    “还有呢?爹,赶紧说,你这表情就很明显了,怎么也要说出个三条来才配得上您的才华。”
    他脑子不转弯,他承认,你还能怎么的?在和老爹斗智斗勇的过程中,邱澄明的水平也在直线上升,不说别的,单单是这不要脸的劲就很有点遗传。
    “他家屋子是大家帮着起的,你应该记得,那屋子后头当时特意还给他们留了三分的菜地,记得不?老太太把养鸡的事儿放到前院,后头那菜地宝贝的不行,说是明年开春开出来之后,想要种点粮食,贴补口粮,你记得不?”
    好吧,邱澄明知道他爹要说什么了,这是说,老太太这会儿是卖人情,用那房子一个冬天的住宿权,在村子里广结善缘,不仅那一家子能住一起的借宿的人家见情,想来那一家子的亲戚也要见情,有了这么一个基础,到了明年开春,老太太想喊人帮着将后院开荒,那就喊得动人了,不用因为一老一小,浪费了大好的播种时机。
    只是,那老太太真有那样的脑子?要说头一条他能信,可后头这个是不是想的有点太功利,太远了?
    “爹,想多了吧,他们老齐家又不是没人了,就是再不济,喊他们族里的人也不是喊不动啊。我觉得,有这样的理由,还不如说是想要狗娃跟着我学本事来的靠谱呢,这孩子脑子挺聪明的,前几日拿着那黄历跟我学认字,这才几日啊,都能认出十七八个了。将来再怎么不济,估计这睁眼瞎的帽子肯定不用戴。”
    邱澄明也就是那么一嘴,不想腿上立马遭到攻击,他老爹一巴掌拍过来,一个脆响,那盘膝坐在炕上的小腿,就立马一阵生疼。
    “爹,爹,你打我干啥?那是我的肉,不是蹄髈。”
    “哎呦,儿子,那就是我想说的第三条啊,咱们这亏吃的,真是大发了。看看你,又是教拳脚,又是教认字,教人骑马,那草料还咱们出,这从头吃亏到脚啊!你说你爹我心疼不心疼?比你那肉疼多了?”
    肯定很疼,老头的脸都苦成一坨了,那眉眼看着像是挖了他的肉一样,这表情,和他日常表现出来的大度,爽利可真心不一样。对着这样的老爹,邱澄明都忍不住心疼了,爹总是自己的,所以啊,忍不住小心的问:
    “爹,你心疼?你咋不说呢?”
    “说啥?谁让咱们是大房呢,谁让咱们是族长家呢?谁让这村子如今咱们家成了村长呢?日子艰难,事儿多的时候,领头的不吃亏,那这队伍可就散了,还能整啥大事儿?那村寨门还能起来?那边上的荆棘围墙还能弄好?这时候吃亏才是福。吃亏才能让人心齐。”
    啥叫大局观?这就是啊!邱澄明瞬间觉得自家爹的形象又上去了一个台阶。
    “爹,大家伙儿学本事这个,咱们吃不上啥亏,毕竟他们本事了,这要真遇上事儿,那就是现成的人手,说不得什么时候,因为这个,咱们还能挣大便宜呢。至于粮食,咱们可是收了一茬玉米的,就是吃的人多了要采买,又能买多少?能花几个钱?没事儿。”
    “没事儿你个头啊,儿子啊,爹最愁的就是这个粮食啊。”
    说到这个,邱纯儒感觉自己头顶心都在疼,忍不住伸手拿下了帽子,一个劲的揉着脑袋,叹着气的说道:
    “前几日我去镇子里买采买,你猜怎么着,那粮价居然涨价了!老天爷爷,秋收贱,开春涨,这粮价这么个起伏都多少年了?就是前几年打仗的时候,不到乱子流窜到眼前,也没这么过啊!突然这么一涨,我这心里当时就有些发慌,只是开始还没搞明白是为了啥,只能藏心里,自己一个人慢慢琢磨。不过这次他们这几家亲戚一来,说起外头的事儿我算是彻底反应过来,合着这是外头受灾不少的缘故。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儿啊!”
    一说受灾,一说粮价,邱澄明听着也皱眉了。他记得,后世似乎有过一部片子,那个谁谁谁?演康熙瞎旅游的张老师,对,主演好像就是他的那部。说的就是民国时期□□的事儿,好像死了不少人,那场面,尸体都能摞起来了。
    可他不记得这清帝退位前也发生过啊?难不成他看漏了?这事儿还真是说不准,他不知道,不代表没发生对吧,他也不是研究史书。没听那几个说,什么风灾已经两三个省都有了吗。这说明啥?说明这时期,果然人乱天也乱啊!再说了,就是不至于搞得和那片子里似的,大灾过来一死一片,弄个世界震惊,举国震惊什么的。可因为天灾人祸的,或者扯着谣言,大发国难财,导致粮价暴涨,也未必没有对吧。
    说到底,不管到底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邱澄明觉得,这会儿说啥都是假的,赶紧应对才是正紧。
    “爹,既然你都看到涨价了,那咋不早说呢,要知道这样,那咱们这会儿就该赶紧屯粮啊。”
    “你当我不知道这个?只是前几天没想透,总觉的不正常,想着或许是运过来出岔子,或许会下来罢了,如今知道是灾祸,那我自然不会瞎等,平白的以后多花钱。不过,爹这钱不够啊,估计买不了多少。儿子,有钱不?赶紧的,拿出来,明儿爹就卖粮食去。”
    他能跳脚嘛?真的,他觉得自家老爹有透视眼啊,白天刚因为完成教会十个人打拳,得了十个1块的银币,这晚上老爹就伸手要钱,这是漏财的节奏啊!不过他能说不吗?不能啊!这是他爹啊,这屯粮是大事儿啊!所以只能哆嗦着将口袋里的银币拿了出来,一脸不舍的递给了老爹。
    一见着这银币,老头的眼睛都在冒火光。顺手一个大巴掌就过来了,又是一记脆响从邱澄明的腿上震荡开。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这藏钱的本事比你奶还厉害,看看,到了关键时刻,立马就有了吧。臭小子,知道你要藏彩礼钱,放心,爹心里有数,等着你妹出嫁了,这家里还不都是你的。”
    这算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好吧,权当是吧,邱澄明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他这会儿是肉疼心疼,一起疼。拿了他的钱还挨揍,这真的上哪儿说理去?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系统真不是一般的厉害,他这动不动就有钱往外拿,人老爹楞就是啥疑问都没有,还能自动自发的帮着圆过来,这效率……
    “爹,这可是十两银子,我还能弄错,藏了假的不成?你还吹?”
    都说人拿着袁大头的喜欢吹了听声音,这会儿人邱纯儒拿着光绪银币居然也能来这么一手,还一个个的试,看的邱澄明都想笑,忍不住打趣。
    “你懂啥,这听的不是声,是高兴。有了这么几个钱,你爹我这心啊,总算是落实了。儿子,干的好,以后继续藏啊!”
    呵呵,藏了再让你给剥削了是吧,这爹当的……
    第36章 起义,三叔消息
    当爹的剥削儿子, 这事儿没法说,属于家庭内部矛盾,还是你情我愿的那种, 邱澄明无力反抗, 也没心思反抗,作为唯一的儿子, 家里的顶梁柱,赡养亲爹是本分,满足爹的要求是孝顺。所以不单是出钱, 他还出力,领着几个主劳力,驾着车, 跟着老爹往镇子上去,一门心思囤积粮食。
    也就是到了这镇子县城, 邱澄明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似乎总是在山窝子周边打转, 这镇子,县城的额,实在是来的太少太少了, 以至于他居然到了这会儿才突然发现,他们种植的玉米什么的,在这个地方居然没得卖???这是啥情况?
    嘿, 大家伙儿没想到吧, 咱们现代遍地开花, 高产的都能喂猪的玉米, 在这个时代,那是属于少数类的东西,作为主粮种植,也不过是在湖南,新疆等地方,红薯更是只在湖南出现。
    不信?搜索一下,立马让你不得不信,人康熙大帝,虽然总是被称之为康麻子,可人家能青史留名,被无数穿越同人垂涎,总是有拿得出手的政绩的,比如这各地粮价报奏的制度就是他定下的,到了乾隆,这规矩都已经成了惯例,还有了标准格式,常年要求地方官员递奏中央。所以喽,那留下的数据,整齐的不行,连社科院研究清末粮食问题,都一并拿来做参考,可见有多详实。
    又说偏了,再来说玉米和红薯的问题,邱澄明发现自己脑子有病,居然没注意这时候玉米的稀少,愣是把能卖钱换更多粗粮的东西全分下去吃到了肚子里,那感觉十分的憋屈,物以稀为贵啊,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多一个心眼呢!想到这个,他忍不住凑到自家老爹身边开始嘀咕。想着是不是明年开春后再种一茬,然后过来换便宜粮食吃。
    才刚开口说了几句,那邱纯儒就立马傲娇的鄙视起来。
    “这事儿还用你说?你当你爹这些日子外头都是白跑的?告诉你吧,这主意我早想过了,甚至价格我都问过,这边最常见的就是粟米和糜子,再不就是青稞和高粱,从价钱上来说,高粱价钱最低,粟米高,我瞅着到时候咱们日常吃用,选中间的,糜子做馍馍,应该差不离。至于这玉米,儿子啊,想的好未必真的好,这里的人不怎么识货,我问了几个村子的人,都不怎么知道,你说这样还卖什么价钱?所以啊,爹想着,先不说卖的事儿,直接的,弄点种子,给周边的人家,让大家伙儿一起种上一回,就咱们这产量,只要有这么一回,他们肯定乐呵,到时候有人要,自然也就价钱上去了对吧!其他的?还是自己吃来的痛快。”
    没人吃?没人种?是了,他怎么忘了,这玉米可不是后世那种一种吓一跳,产量高的能包圆一家子一年口粮的超级玉米,而是和其他粮食产物产量相差不大的模样,在差不多产量的情况下,下意识的选择更熟悉的作物种植,那是人的本能,所以也就怪不得这东西推广不开了。
    不过那所谓的产量低,说的是外头的玉米,可不是他们的玉米,那系统给的草木兴盛的金手指可不是白折腾的,愣是让产量上去了一截,虽然比不得后世那动不动五六千斤那么吓人,可也足足有四石多,将近五石的产量。比寻常下田的粗粮,简直翻了近三倍,可见这收获有多惊人。当初丰收的时候,乐的几个老头差点没直接中风了,直呼是到了宝地了,时来运转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老头才这么有信心,这么得瑟。
    “还是爹你说的对,就咱们那刚开荒,勉强能算下等的坡地,急匆匆种下的那点都能有一亩近五石的产量,只要亲眼看过一回,这还能没人要?买去做种子都能稀罕好些人吧。”
    “可不是。哎,可惜了,咱们初来乍到的,说的再好,也没用。不然这次咱们收的那些估计就能卖出好价钱来,如今,只能等着开年后了,还便宜了那些土老帽,跟着挣一回。”
    谁人家土老帽?这嘴真毒。不过人老头从玉米的角度来说,喊人家土老帽还真是没错,谁让人家愣是没见过呢!这年头,没电视,没网络,信息流通不畅,就是寻常镇子上,有个电报都能稀奇好几天,你说能知道啥?还真是老帽。
    “看看,看看,前几日我还听他们说,这粟米一石只要2两三钱,这会儿已经到了2两五钱了,你说说不赶紧的多买点,这到了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可咋办?”
    拎着刚买的两大袋子糜子面放到车上,扎紧了绳子,看着两辆车上满满的粮食包都遮掩齐全了,老头立马扯着儿子赶紧往回走,生怕让人看清楚了,动了坏心眼。他们来的人可不多,若是遇上了狠得,这钱可就白花了。
    等着车出了城门,老头这才放松了精神,还有心啰嗦起这粮价来,皱着眉头发着愁。那忧国忧民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他才是县令呢,看的邱澄明感觉十分有意思,忍不住又和老头斗上了。
    “咱们买的不大多是高粱嘛,1两七钱一石,算着还成啊。就是糜子面,不是也就2两一钱嘛,爹,你老盯着粟米的价钱干啥?人掌柜的看着你眼神都不对了,估计还以为你这是别人家请来探价钱的呢。”
    “别胡说,你小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到这会儿,居然还不知道为啥?你不长眼啊,这周边田地里种的庄稼,粟米最多,不拿这个当个标杆,其他的能有准头?成了,这事儿你别管了,有爹盘算呢,你赶紧的,顾着你自己的事儿,把小子们好生操练齐整。”
    前头还好,还是往日和儿子斗嘴的套路,可到了后面,那神色就变得严肃起来,引得邱澄明也不自觉地多动了几分脑子,啥事儿都禁不住细想啊,特别是脑洞比较发达的现代人,不过是那么一个引子,邱澄明立马灵光一闪,压低了声音问道:
    “爹,你往日可没这么支持我,莫不是……是了要是真的这开年粮价居高不下,指不定又要出什么乱子呢。”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这年头,求人不如求己,真有什么事儿,咱们可指望不上官府。”
    说道官府,老头隐隐又有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怪不得最近总有人说起什么起义,什么造反呢,可不就是要闹事儿嘛,这啥事儿不干的,收税倒是挺起劲,就咱们那多少年的盐碱地界,还是荒废了五六年的山窝子,居然也好意思来更我说税赋?哈哈。”
    啥?要他们交税了?才来半年多啊,就是按照往年开荒的规矩,怎么也能有三年安生日子吧。他可是指着过两年改朝换代的时候多漏几年土地税的。
    “爹,这又咋说的?没听你说起啊!咱们那些地难不成和老家一样?要给出去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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