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数到三,你从我的眼前消失,我可以不叫人打断你的腿。”他凝视了东拼良久,冷冰冰的说了一句。
    东拼听见这话,不可置信的抬头。不是才说不会迁怒他的嘛?这是要怎样?!
    东拼不敢多想,拔腿就跑,就听见身后的宋景行嘴里直接念出了一个“三”字……
    宋景行浑身寒气萦绕,冻的一旁的何安也稍稍向后边退了几步紧紧贴着厢房的墙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宋景行手心朝上,食指弯曲,指节一下下扣着桌面,直到壶里的茶水彻底凉透,他才终于开口问何安:“我记得我的私库里有一套《六韬》的古竹简。”
    “是,是前两年山东的陈大人送过来的,您看了一眼就收进库房里了。”何安思考了片刻回答。
    宋景行的语气听起来总算是轻松了许多:“你现在回去立马叫人给我找出来。”
    **
    翌日上午,姜修远下了朝,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来到了鹅湖书斋,一跨进门,就拉住一个店内的小厮问他:“你们老板说寻到了《六韬》的古籍,在哪里?快拿出来给我!”
    说完也不等小厮的反应,就叫一旁的随从端上一个红木盒放在柜台上,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继续说着:“金子我都带来了!”
    小厮认出了这是建威将军府上的二少爷,两个眼珠一转,哈着腰说:“姜大人您别急,这古籍眼下就在我们书斋存着,还劳烦您跟我去后头雅间坐上一会儿,我好叫人把东西给您带来。”说着话的同时,小厮对着姜修远比划了一下,叫他跟上自己。
    姜修远知道自己心急了些,可他是酷爱兵书古籍的。这《太公六韬》是集先秦军事思想之大成的著作,可算的上是兵家谋权的祖师爷。
    只是这本兵书世间所藏甚少,姜修远寻了好些年也只寻到堪堪几卷拓本。
    昨夜鹅湖书斋特地差人来通知他说有人手里有此书的古竹简要放在书斋寄卖,姜修远这才下了朝带着自己历年来存下来的私房就火急火燎的直接赶了过来。
    姜修远没等一会就不耐烦的很,生怕被人抢先一步把东西给抢走,好不容易才安生的坐了下来,可一只大脚却泄露了自己的心情,抖个不停,连带着桌面上的水杯都晃个不停,洒的满桌的水渍。
    姜修远又唤人来问了好几次,都只得到一句“已经派人去请卖家”的回应。
    眼见窗户外烈日高悬,姜修远也已经被厚重的朝服闷出了一身的汗,在这并不宽敞的小屋里泛出些浅浅的味道。
    姜修远彻底耗光了性子,正准备甩手走人,就听见门外头传来的脚步声。他侧耳细细分辨了一下,约有四人正在走过来,其中一人步子极轻,身手应当极为不错。
    果然就听见来人站在门口,叩响了房门。得了姜修远的应允,门外的小厮推开门请来人入内。
    姜修远就看见这门口站着的不就是自己清晨才在早朝上见过的宋景行嘛。
    宋景行是回府洗漱过的,穿着一身衣襟处绣南天竹的鸦青色锻袍,带着刚刚沐浴后的香气站着。可他原本脸上带着的几分笑意在开门闻见屋子里的气味时却僵了下来。
    宋景行蹙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一点,对何安说:“你去把马车上那个鎏金香炉给我拿过来。”
    何安常年跟在主子身边,也随主子练出了一副灵敏的嗅觉,瞬间就明白了主子的心思,回去拿的同时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怎么是你。”姜修远的话中不带敬语,语气毫不客气。
    之前那夜宋景行突然出现在父亲的书房里,而大哥还挨了父亲的惩罚,姜修远虽然不清楚事情的首尾,但就那夜里自己听到的零星几句,他就能想出个大概来。
    “为何不能是我?”宋景行笑着走到屋子正中的酸枝木圆桌旁,本想坐到姜修远的对面,可刚一靠近,他又退回了靠近门一侧摆放着的圈椅,坐了上去。
    姜修远知道这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定是有事要用上自己,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把自己诓来。
    他可不想像大哥一样挨上一鞭子,站起来就准备打开门离开。
    “姜二哥这就要走了?不看看这《太公六韬》?”宋景行见他要走,也不拉他,只是淡淡的开口问道。
    果然,姜修远拉住门的手停在了空中,眼中闪烁有些怀疑的问他:“你真有?”
    宋景行轻笑出声,转头看着他,满眼的笃定:“我还不至于拿这个来骗姜大人。”
    这时何安正好拿了香炉回来,宋景行便站了起来,对姜修远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跟自己回到圆桌坐下。
    两人坐下后,谁都没有开口,等书斋里的小厮重新换上了茶水,才先后品起了茶,面上都是一点也不见半分急切的。
    镂雕文竹的鎏金球形香炉里飘出缕缕烟气,没多久屋子里就满是淡淡的竹香味,别致少见又沁人心脾。
    宋景行杯中的茶已喝了大半,见对面的姜修远竟然依旧沉着气不开口问起那《六韬》的事情,心里暗暗的想,这姜家三人真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可宋景行等不起,他前段时间看了不少的话本,深知小姑娘生气一定得尽快哄好,否则就容易误会加深甚至被野男人插足。
    他两掌相击,接着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人手捧着一个尺寸颇大的紫檀嵌牙雕方盒。
    这人一进来,姜修远就知道这是刚刚他耳探到的那个有功夫在身的人,又对宋景行刚刚这下可有可无的显摆十分嗤之以鼻。
    来人把盒子放在桌上,在接到宋景行的示意后打开了盒子,又将檀木盒转个方向对着姜修远。
    姜修远双眼往盒子里一瞟,却再也转不开头,一双眼睛都看直了,嘴上更是结巴的问他:“这,这真是《六韬》的古竹简。”
    宋景行勾着嘴角颔首:“如假包换,这东西有多难得我想二哥定是知道的。只可惜就这份竹卷,如今世间也仅存这盒子中的五十余枚。我知道二哥喜欢兵书,是特地从库房找了出来给你送过来。”
    宋景行那惋惜的语气,传到了姜修远的耳朵里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又听他讲这宝贝竟叫他压在库房里,当真觉得这是暴殄天物。
    姜修远知道这东西有多珍贵,根本就不是自己带的那点金子能换的,这几卷竹简已经不能用金银所衡量,就是说它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你想要我做什么?”姜修远是真的想要这套《六韬》,直接要宋景行摆明来意。
    宋景行也很高兴姜修远这般直爽,不带一句废话的说明自己的要求:“我要见袅袅。”
    “这不可能!”姜修远回答的干脆,不带一点犹豫的。
    宋景行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这般态度,笑的意味不明:“没有什么事不可能的,就看你想不想。”
    不想。姜修远在心里回答着,口中却说着:“我大哥之前已经挨了一鞭子了,我若再帮你,可就不是这个数了。”
    宋景行懒得同他周旋,自己要的只是结果。抬手指尖一勾,站在他身后的何安就走出雅间不知从哪儿抱了一只火盆进来放在檀木盒边。
    “点上。”宋景行这话是对一旁的何安说的,可双眼却一直直视着对面的姜修远。
    他从盒子里拿起放在最面上的一卷竹简,用手一拽,一根竹片就被他扯了下来,慢慢的往已经被点燃明火的盆中移过去。
    姜修远见他干脆利落一点儿也不心疼的拆坏竹卷的动作心疼的要命,又看他手正缓缓的往火盆里伸,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意图。
    姜修远霎时伸手捉住宋景行的手腕,又不敢太过用力,生怕捏疼了他叫他一个不小心松了手。
    “父亲看的严,袅袅是不可能出府的。”姜修远试图解释给他听这其中的难处。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燃烧热烈的火苗,升起的热气扭曲了宋景行的脸,叫他显得十分诡异。
    宋景行听到他的解释,很好心的提醒他:“我可以进将军府。”
    火苗已经熏黑了竹条上了一角,姜修远知道面前人是个心狠手辣的,两腮一动,咬牙应了下来:“行!我答应你!”
    不就是挨上几鞭子嘛!我是为了国之魁宝而献身,父亲事后一定能体谅我的。姜修远只能在心里这般安慰自己。
    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宋景行收回了手,把竹简又放回紫檀木盒中,盖上盖子,推到姜修远的面前。
    “最迟明日我就要见到袅袅,这次就麻烦二哥了。”
    姜修远听了宋景行的话气得就只差吐血了。可是拿人手短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他也无话可辨。
    他赶紧打开盒子仔细察看了一番,确定了宋景行刚刚那一下没有损坏太多,才把盒子紧紧抱在怀里,神色警惕的看着对面:“明日下朝我会想办法把父亲带去军营。府里的守卫我会撤掉一半。”
    “够了。”宋景行回答他。
    “你的时间不多,至多一个半时辰,父亲就会往回赶。”
    “不够。”宋景行敛眉。
    姜修远冲他摇摇头,一副无计可施的样子:“父亲要回府陪母亲用膳,除非要事发生或是他不在京城,否则这是雷打不动的。”
    宋景行用指节扣了两下桌面,才点了头。
    **
    第二日上午,还赖在床上闷着被子不肯起来的姜思之,突然听到一声窗户启合的响声,又感觉到有人在扯弄她的被子。只当是已经两日不见踪影的豹豹回来了。
    她兴奋的用双手掀开被子,一声“豹豹”却压在嗓子里转而变成一句娇软百转的疑问:“你……你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不能是我?”宋景行的声音夹着喘.息,隐约带着笑意。
    如今的天气已经开始燥热了起来,而姜思之在被子里闷久了,清丽的小脸上有淡淡的粉红晕开,如同她身上胭脂色的中衣似的。
    姜思之双手撑着坐了起来,青丝散落在她身后,又有几缕覆在她白透的脖子上。
    她看着一脸得意洋洋坐在自己床沿的宋景行,气就不打一处来,双手用力的推着他的前胸,嘴里赶着他:“你走!你给我走!我不想看见你!”
    小姑娘看着自己的目光似恼似嗔,带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无限风情,宋景行只觉着心尖儿都被吊了起来,整个人轻飘飘的如同踩在云端上一般。
    他只当这是小姑娘的撒娇,还笑嘻嘻的用手箍住按在自己胸口的两只柔荑玉手,另一只手伸到姜思之另一侧将她紧紧抱在自己怀里小声的哄着她:“好了好了别气了,这不是来看你了。小声点儿,可别叫你外头的丫鬟听见了。”
    姜思之见他这般死皮赖脸的,挣扎的愈是激烈,身上隐隐都渗出了一身香汗。
    而宋景行见怀里的小人动作越来越大,担心她伤着自己,就松了力气放开了她。
    姜思之得了空,就抓起放在枕边的安息香石朝宋景行砸去,没想到却正好砸到了他的下巴,随后掉落在地。
    “滚!你别碰我!我嫌你脏!”
    ☆、第 41 章
    宋景行被姜思之那一下彻底砸蒙了, 又听见她的话, 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身周一股骇气围绕。
    看的叫自觉理直气壮的姜思之都瑟缩了下颈肩,想起了之前那次他在悦莱酒楼的样子。她急急把头转开, 躲避着他似要吃人的目光。
    “看什么看, 才不给你看。”姜思之撅着小嘴轻声嘟囔着。
    宋景行攫住她的下颔,扳回了她的脸,一双眼睛满是危险的讯息,他的声音似哄似骗的问她:“你之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姜思之觉得自己刚刚那样发了一通脾气, 要是被他这样一哄就软下了态度未免也太没面子了吧,就强撑着胆子,怒睁双眼, 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让你滚!我嫌你脏!你不要碰我!”
    宋景行听她说完,不怒反笑,双眼眯了起来,嘴里有些自嘲的说:“嫌我脏?”
    话音刚落, 宋景行捏住她下巴的手稍稍用力的往上一抬, 就凑过去一口咬住了那双说着叫他伤心的狠话的红唇,用牙齿啃.咬着。
    姜思之感觉到了自己唇上传来的刺痛感, 同时一丝铁锈味在唇间漫开。她用力的甩了甩头,却怎么也挣脱不了他。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她水润的唇瓣,粗重的喘息着,口齿含糊不清的问她:“还嫌我脏吗?”
    姜思之已经委屈的不行了, 明明他早已经有了别的女人,竟然还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情,趁着他双唇离开的间隙,她用软软糯糯的声音责备他:“你……你太过分了!”
    宋景行这会儿已经气红了眼,小姑娘越是这样怯生生的样子,约是激发了他骨子里的那份暴戾。
    他把她按倒在床褥上,欺身压了上去。
    姜思之看着他,宋景行璀璨的黑眸近在咫尺,却泛着邪恶的光亮,叫她迷惑不安。
    他凑了上去,与她两额相抵,呼吸可闻:“这就过分了?还有更过分的。”
    宋景行又把自己的唇贴了上去,却不再只满足于在那双檀口浅尝,他慢慢的将双唇移到她尖尖的下巴,再是那白的明晃晃的脖子。
    一只大手更是没有顾忌的朝那件胭脂色的中衣下探去,一下就抚到了小姑娘光滑如玉的纤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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