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样,所以唐庄的人都不敢轻易进他的屋子取药,否则救命就变成了夺命了。
    药粉洒下来的一瞬间,颜如欢的蛾眉微微蹙了一下,却是一声不吭。
    秦恒知道这些药下去的时候会有些疼,所以尽可能的快速的上药,减少颜如欢痛苦的时间。
    上完药后,他才放开颜如欢裸露的肩膀,而后移开视线,说:
    “好了,等一会儿药干了再将衣服穿上。”
    颜如欢脸色越来越红,却是埋着头不敢看秦恒,“那现在……”
    “先趴着。”
    秦恒说的很正经,颜如欢也不好多说什么。
    好在药干的快,颜如欢才起身将衣服穿好。
    她转头看了看里面还在昏迷中的唐唐,红着眼问秦恒:
    “孩子,他会醒来吗?”
    秦恒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而后微微摇了一下头,“现在还不好说。”
    颜如欢看着眼神暗了暗,她起身走到秦恒身边,将他手边的药箱提过来,说:
    “你说我可以帮你一起照顾他,可是我什么都不懂,秦大夫,你教我吧?”
    她的眼睛很好看,和唐晚的确有七八分的相似,但却各有特色。
    秦恒看着她认真的表情,过了好久直到颜如欢以为他不想教自己的时候,他却开口:“好。”
    给颜如欢说了那些药品的摆放顺序后,秦恒换了特质的衣服,而后进了唐唐的无菌室。
    孩子的生命体征还是很弱。
    他看着唐唐瘦小的身子,唯独露出口罩外面的一双眼睛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当年,他是不是做错了呢?
    ……
    傍晚的时候,江由将唐逸和唐峰俩堂兄弟带了唐秋山的书房。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唐秋山的书房里也只开着一盏不太亮的灯,江由倒是习惯了,只是另外两人不习惯,迷迷糊糊看了一会儿才勉强适应。
    睁着眼睛,办公桌后的人目光依着灯光有些冷,两个人里唐逸倒是还好,唐峰看着那人不由的低下头,牙关都在打颤。
    唐秋山睨了他们一眼,说话的时候手里的一串玛瑙珠子闪着寒光,“昨天家宴,为什么缺席?”
    被唐秋山一问话,唐峰的脸色都白了,哆嗦了一下,战战兢兢的看了看自己的堂哥。
    唐逸先开口了,“唐先生,昨天家宴是我们兄弟俩有事抽不开身,才耽误了。
    您知道现在这个季节正是忙的时候,如果因为我们离开可能会导致很大的损失,而且派出去的那伙人做事不太牢靠,我们只好亲自去一趟。”
    还真是无可挑剔的一段话。
    唐秋山的目光分明未动分毫,可两个人看着却心生寒意。
    唐秋山慢慢的站起来,将手里的玛瑙珠子放在桌上,江由过去站在他一侧,听他对着面前的两个人说:
    “手底下的人做事不靠谱,你们不得不亲自去一趟?”
    他重复了这一句,却是笑的清冷。
    他越走越近,唐逸和唐峰两人低着头,唐秋山比他们高出了不少,迎面而来的压力让刚刚还理直气壮的唐逸脸色一变。
    唐秋山继续说道:
    “我将唐家这么大的生意交给你们,生意的细枝末节我从未过问,是对你们的信任。
    但手底下的人都是你们培养出来的,他们做事不牢靠,你们倒向我发牢骚?”
    唐秋山的一句话不急不缓,说的也很轻。
    只是两兄弟后背冷汗涔涔,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才开始求饶。
    唐峰本来就胆小,这一下都快跪下去了,只好扶着身边的桌子,却收到江由警告的目光又将手移开,哆哆嗦嗦的求饶道:
    “唐先生,昨天没来参加家宴是我们的错,您就对我们网开一面吧?”
    那一边唐逸的脸上分明写着不甘,可见到唐秋山生怒,也开始求饶了:
    “是我管理手下人不当,唐先生就当看在我们往日辛劳的份上,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唐秋山瞥了他们一眼,而后他的手却是按在唐峰的肩上,唐峰唯唯诺诺的点头,听唐秋山语气平平的说:
    “都是一家人,我总不想为难你们。可是唐家的规矩不能破,让底下人看见了也能长长教训。”
    他的话才说完,书房外就冲进了四个人,一左一右的拖着唐逸和唐峰往外走。
    唐秋山住的院落一向是最安静的,可两个人的挣扎声太过响了,眼看着唐秋山有些蹙眉,江由对着四个人做了个手势。
    唐逸和唐峰被劈晕之后,一切就归于宁静了。
    唐秋山坐回到位子上,江由还在他身边,不解的问道:
    “唐先生,按理说唐逸和唐峰坏了唐家的规矩,家宴这么大的事情他们都敢怠慢,一人一鞭子的惩罚似乎太轻了。”
    唐秋山将手里的那一串玛瑙顺了顺,捋着下面的那一串流苏笑道:
    “他们为唐家做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也算得上是劳苦功高。惩罚也只是为了堵住外面那些人的嘴。可要是惩罚太过了,难免会叫他们寒心。”
    这么大的唐家,不是光靠权势就能压制。
    江由站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听着,明白的点了点头。
    他忽然又问:
    “只是那唐逸看上去心有不甘,属下担心他会心生怨念,到时候做出什么对唐家不利的事情出来。”
    江由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在唐先生面前,唐逸的脸上都敢公然写着不甘,谁知道背地里还能做出点什么。
    唐秋山看了看手里的珠子,而后递给江由,江由转身放进盒子里,听唐秋山微微叹了一口气。
    “唐逸倒是没什么,他的胆子最大也只敢在明面上摆摆样子,他还没有那个胆子能起异心,要担心,你也该担心唐峰。”
    唐峰?
    那个唯唯诺诺的唐峰?
    江由一头雾水的说:“可是唐峰的样子看上去就不是会动歪心思的人。”
    唐峰这些年对唐先生称得上十分忠诚了,只是这次家宴缺席的事情,江由始终觉得是唐逸在从中作梗。
    唐秋山拿过江由递过来的装着玛瑙的盒子,而后站了起来,他拍了拍江由的肩膀,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最怕的不是明枪,而是暗箭。越是能忍越是心狠,哪有那么多真正的平静。”
    江由愣了一下,却恍恍惚惚记得唐先生曾对他说过这句话。
    他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唐先生曾经用类似的话这么评价过秦大夫——
    “平静下的心狠,不是一般人能掩藏得了的。”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唐秋山将手里的木盒子交到他手里,江由立即回过神来,却听唐秋山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你生日吧,没什么好东西送你,想了想,就它了。”
    江由受宠若惊的看着刚才的那个木盒子,唐先生说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他知道那是一串南红玛瑙,是目前成色最好的。
    唐先生前不久才从洛城的古玩市场里寻来的。
    没想到,唐先生还记得自己的生日。
    江由一个一米九的大汉,感激得眼眶湿润,唐秋山最受不得他这样,微笑的摆摆手,说:
    “既然是生日,那就早点回去,妻儿还在家里等你。”
    江由没什么细腻的心思,可是他听着唐秋山说这句话时,却听出了无奈和感伤。
    他仔细琢磨了一下,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唐秋山已经离开书房了。
    第138章 我们不要放过彼此
    叶城的护城河边葱葱郁郁的一片榕树,这些都是跨越世纪的大树,时代再变迁,可也改变不了它们的根基。
    到了如今,根系盘错延绵的一片过去,到那尽头是一栋旧式的别墅。
    唐峰趴在躺椅上,他的妻子正给他背上的鞭伤上药,她抹着泪小声的抽泣:
    “这唐先生也太狠了,你这些年为了唐家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因为家宴没有出席就惩罚你们……
    这……这也太叫人寒心了!”
    可趴着的唐峰却是立马回头小声呵斥道:
    “快别说了,这是唐家的规矩,是我和堂哥坏了规矩在先,而且唐先生的惩罚已经算轻了,你就不要在这哭哭啼啼,万一被人听见了,传到唐先生那边就不好了!”
    女人吓得脸色苍白,立马捂住嘴,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压低了声音说:
    “算了,我也不怕人听见,唐先生听见了又能怎么样,他权势再大可也得讲道理是吧?”
    唐峰不耐烦的冲她摆摆手,说:
    “唐先生也是你可以说的,上完药就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女人将药瓶子放好后,白了他一眼,“愚忠!”
    耳根子清静后,唐峰翻了个身坐起来,他微微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抬头时,眼底哪里还有刚刚的忠诚。
    他低低的笑着,拿出手机熟练的拨通了一串号码。
    电话那头是个年轻小伙子的声音,问了一声什么人,唐峰自报家门后,对方才说等等。
    唐峰夹着手机,点了一支烟,他朝关着的门看了一眼,而后捏着烟站起来,他走到房间角落摆放的一张矮柜边,轻挪了一下上面的花瓶。
    那是一整幅壁画,从中间划开一分为二,慢慢移动开,露出一间暗室。
    唐峰目光狠刹的盯着里面亮起来的灯光,冷笑了一下,走进去。
    壁画在他进去暗室的一瞬间又重新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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