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成来电话肯定也是正经事,杜鹃赶忙接听了,杨成问了一下她人在哪里,让她回局里面一趟,有事要和她谈一下。杜鹃答应着,赶忙乘车回局里去,下了车就直奔杨成的办公室,她担心是不是案子有了什么新的变化。
    然而杨成找她谈的事情,却是与杜鹃事先预料的完全不同。
    “杜鹃,最近你就跟方圆还有戴煦一起继续查林开朗的案子吧。”在让杜鹃在自己的办公桌对面落座之后,杨成开口对她说。
    杜鹃有些错愕,同时也有些担忧:“杨大队,为什么突然做这样的安排?唐弘业呢?他是另外被安排了什么别的工作,还是出了什么状况所以不能跟进了?”
    问这话的时候,杜鹃觉得自己的心好像都跟着揪紧了,大气都不敢出。
    “你别担心,唐弘业挺好的,什么事儿也没有。”杨成一看杜鹃的这个表情,也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这事儿确切的说,是他主动跟我提起来的。我听说了,昨天晚上你们遇到了一点状况,本来对方是冲着唐弘业去的,误打误撞的被别人给喝了,要不然现在可能他或者你们俩就都躺医院里头了。”
    杜鹃点点头,看来唐弘业已经把前一天的事情详细的向杨成汇报过了:“杨大队,那唐弘业这是什么意思?他跟你提出来不跟我继续搭档了?”
    “不是不跟你继续搭档了,是这一段时间暂时先这么安排着,你跟着方圆和戴煦,他自己一个人。等有点眉目了之后再说。”
    “那怎么可以呢!”杜鹃平日里一向是一个服从安排、听从指挥的人,但是这一次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安排,“杨大队,唐弘业应该是把情况都对你说过了,你也知道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有人想要对唐弘业不利,多几个人跟他一起都怕不保险,怎么能让他一个人独往独来的呢?”
    “你说的意思我明白,我最初也是这么想的,”杨成叹了一口气,对杜鹃点点头,“他跟我说,这段时间想要先不跟你继续搭档,这个我是同意的,我也对他提出来,你跟戴煦换一换,这段时间暂时你和方圆搭档,他和戴煦,这样就比较保险了,戴煦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头脑或者谨慎程度,都是非常不错的。但是唐弘业不同意,他说除了扔石头那一次之外,后面的两次事情,破坏刹车也好,在饮料里面放降压药也好,这都是属于对他下手的同时,还想要再拉上一个,真要是下次又遇到这种事,谁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会出什么样的招来对付他,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不会是正面冲击的那种身体对抗。唐弘业的意思是,如果能躲得开,他自己也能应付,如果躲不开,中招了,他自己处理也比多拖累一个人好。”
    杜鹃没有吭声,她微微的咬着下唇,两只手攥成拳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着,还有一些微微的颤抖,这种反应并不是因为紧张。
    而是因为她现在已经快要气炸了。
    如果现在唐弘业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一定会冲过去先打他一巴掌,再狠狠的踢他两脚,最后还得劈头盖脸的臭骂他一顿,让他逞什么个人英雄主义!
    “你先不要生气,冷静下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杨成年纪比他们都大,不管是在警察队伍当中,还是生活当中,对于队里面的这些年轻警察来说,都是地地道道的过来人,他对于唐弘业和杜鹃的关系也是有所谓耳闻的,所以现在当然也明白杜鹃这种反应是代表着什么,他起身到一旁的饮水机倒了一杯水递给杜鹃,示意她喝点水,“我答应唐弘业的是这样的安排,你跟着方圆和戴煦,他自己走,如果我不这么答应他,估计他也会偷偷摸摸的把戴煦给甩开。不过实际上我已经让汤力跟着唐弘业一起走了。队里面的这几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唐弘业和汤力的个性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极端,所以他最没办法的人也是汤力,汤力和他一起走,唐弘业是根本就推不掉的,你不用太担心。”
    杜鹃听杨成这么说,稍微的松了一口气,以她对唐弘业的了解来看,杨成说的没错,假如杨成坚持安排戴煦和唐弘业搭档做事,唐弘业是一定会为了保护戴煦远离潜在的危险,先假意接受安排,然后根本不等戴煦就一个人开溜。
    所以杨成的这个安排也很巧妙,由于对唐弘业有足够的了解,所以便化被动为主动,假装答应了唐弘业的申请,让唐弘业毫无防备,然后把汤力安排过去跟着唐弘业,这对于唐弘业来说,可比戴煦要难甩掉多了。
    原因很简单,汤力是一个性格非常坚韧的人,并且沉默。当他认定要做什么的时候,根本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劝说而动摇,而旁人的劝说或者抗议,到了他那里,就好像是进了一间消音室,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回音。
    沟通这种事,有时候就像是两个习武之人的过招,有来有往,一个出招一个拆招,这样才会兴致盎然。而劝说汤力放弃原本的计划,这就相当于攻击一个木人桩,不管你怎么出招,他就在那里以不变应万变,最后只能是对方选择放弃。
    “杜鹃,我找你过来,一来是通知你一声,你今天就先跟着戴煦和方圆他们一起,二来也是想让你找机会在私下里和唐弘业再好好的沟通一下。”杨成继续对杜鹃说,“我希望你能做做唐弘业的思想工作,不管这回针对他的这一系列状况到底是因为他过去在工作中得罪了什么人,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几次三番对他下黑手,这绝对不是他需要一个人去处理和面对的事情,这件事情的性质很恶劣,并且危及他的安危,这也是涉及到咱们大队这个集体的事情,不要总想着把我们给排除在外。”
    第三十七章 寻找
    杜鹃听杨成这么说,连忙点点头,其实她心里面觉得特别窝火生气的,不也正是这件事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唐弘业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躲开自己,虽然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这种做法对于关心他的人来说,却很令人焦灼。
    “唐弘业这个人呐,”杨成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平时嘻嘻哈哈,感觉好像全队上下就属他没心没肺,但是实际上他是最喜欢有什么事就自己藏肚子里头的,小事私事也就罢了,这一次事情性质比较严重,你有机会还是多劝劝他吧。”
    “我会的,谢谢杨大队的安排!”杜鹃郑重的对杨成道了谢,她调转到a市的时间还不算特别长,和杨成也并不算是特别的熟悉,之前打交道也都是仅限于工作上的事情,不带什么个人感情色彩,她只知道队里面的人对于这个大队长都是非常的钦佩,相处的非常融洽。现在经过这一番谈话,杜鹃也大概能猜到这背后的原因了——杨成实在是一个对自己的下属很真诚也很关心的人。
    “不用客气,唐弘业也是我们一名非常优秀的年轻警察,如果他有什么风险,这也是咱们警队的巨大损失,于公于私我都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杨成叹了一口气,“手头的案子,还有唐弘业的事情,权衡好,不要牵扯太多的精力,我这边也会另外找人调查的,你们都是在明处的人,不适合处理这件事。”
    杜鹃明白杨成的意思,虽然说亲手抓住那个在背后下黑手的人,这会是一件特别扬眉吐气的事情,但是客观事实也的确是杨成说的那样,她和唐弘业都是属于暴露在明处的人,如果他们真的亲自介入这件事的调查当中去,那个潜伏在暗处的人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窥视到他们的一举一动,搞不好反而还会利用他们的调查方向去谋划什么新的算计,这对他们十分不利。
    和杨成谈过之后,杜鹃就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去找方圆和戴煦,她的心里面憋着一股火,打算等回头见着唐弘业之后,好好的跟他谈一谈。
    方圆他们当然也已经接到了杨成的通知,看到杜鹃找过来也没有惊讶。
    “你还好吧?没事儿的,咱们这么多人群策群力,还逮不着那么一个上不了台面,就会使卑鄙手段的家伙么!”方圆看得出来,杜鹃两只眼睛下面那两团浓浓的黑眼圈,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因为这件事所以睡不好觉来的,所以一见面就拉着杜鹃,开口安慰她,“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咱们队里可哪个都比臭皮匠聪明机智,肯定没问题的。汤力现在已经跟着唐弘业一起出去跑案子的事儿了,你不用担心,老汤绝对是咱们队里面定海神针一样的存在,特别稳!”
    “方圆说的没错,”戴煦在旁边笑眯眯的点点头,他并没有因为唐弘业和杜鹃之前的遭遇就表现出一副如临大敌般的紧张和凝重,“很多时候心态对人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在交手过招之前,首先就要在不狂妄轻敌的前提下,从精神上蔑视对手,这样才能够树立信心,稳定发挥。过分的看重对方的分量,一来有点灭自己志气,涨别人威风的嫌疑,二来也容易因为压力和情绪,影响了判断力。”
    “嗯,你们说的道理我完全明白,”杜鹃苦笑,“就是希望唐弘业也能明白。”
    “没关系,他现在也是钻牛角尖,等回头逮着他的,你对他进行说服教育!如果他听不进去,你就敲他脑袋,帮他开窍!”戴煦说。
    杜鹃也被他给逗笑了,并且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两个人这么一安慰一调侃,她原本揪紧的一颗心好像也松开了一些似的,不再那么让人喘不过气来了,并且对于把那个人给找出来这件事,也多了不少的信心。
    三个人说了几句话,给了杜鹃一点调整心情和状态的时间,然后就又出发了,毕竟眼下对于他们来说,真正的工作任务是调查林开朗遇害的那个案子。
    杜鹃的调查目标仍旧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张姝颖。杜鹃相信张姝颖作为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么的悄无声息的原地人间蒸发,只要有活动,就会留下痕迹,哪怕在一个人口数量巨大的城市当中,一个人低调的生活痕迹会非常的不容易被发现,但是不管她是怎么样去隐藏自己行踪的,只要想要挖掘,也总还是有迹可循,只要能找到张姝颖,哪怕她与林开朗的死并没有直接关联,至少也可以从她口中得知许多与林杰有关的事情——一个带着完美好男人面具的人,是无论如何不可能背着妻子去与别的女人有什么日爱日未的,所以在张姝颖的面前,林杰在外伪装出来的完美面具,是一定会摘掉的,那么张姝颖自然也会知道一些林杰所不为外人所知的其他事情。
    找人自然是一种顺藤摸瓜的事情,只不过张姝颖的这根藤有点细,而且中间还断断续续的,所以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时间去慢慢的梳理。
    虽然说张姝颖银行卡账户里面的钱几乎全部都被取了出来,原本的工作也丢了,可以说是和原来的生活圈子彻底划清了界限,但是她在从原本租住的房子搬走之后,因为遗落了一些个人物品没有带走,房东在联系她之后,她让房东把那些东西寄到一个地址去,说是自己的亲戚家,幸好张姝颖当初的房东也是一个非常细心有条理的人,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竟然还保存着当时邮寄的单据,上面有那时候寄东西过去的详细地址,以及对方的联系方式。
    这无疑是一个双保险,假如那个地址是张姝颖的亲戚或者朋友,甚至她自己租住的,现在或许早就已经搬走了,那么至少还有一个手机号码可以用来联络。假如房子是对方自己的,就算过了这么久,手机号码已经换掉了,至少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除非房子是租住的,手机号码也已经换掉,那就真没法子了。
    当然,杜鹃他们谁也不希望最后那种特别不巧的情况真的发生。
    杜鹃先通过最省力的方式,拨通了那个快递回执上面的收件人电话,按照收件回执上面写的名字,这个记住应该是叫李慧慧,很显然是一个女人。
    结果电话接通之后,接电话的是一位男士,杜鹃询问了对方是否认识一个叫李慧慧的人时,那个男人有些不大耐烦起来。
    “不认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李慧慧!这张手机卡我都用了一年多了,怎么还有人打这个号码找什么李慧慧啊?你们要是但凡跟这个李慧慧关系够熟,你们会不知道李慧慧都换号换了那么久了么?!以后别打我电话找什么李慧慧了!”
    对方的心情估计不怎么好,说起话来就好像是吃了枪药一样,一通报怨之后,根本不给杜鹃说话的机会,直接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既然电话号码已经换了,那么接下来就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家庭住址了。
    戴煦开着车,载着方圆和杜鹃一起按照地址找了过去,那是a市很普通的一个居民小区,按照门牌号找到那一户,杜鹃和方圆站在门前按响了门铃,不一会儿门就开了,给她们开门的是一个看上去有六十来岁的阿姨,看到门口两个陌生的女孩子,表情有些茫然。
    “你们找谁啊?”她一便开口问,一边端详着门口的两个人。
    “你好,请问李慧慧是住在这里么?”杜鹃对她笑了笑,客气的询问。
    “李慧慧?李慧慧不住在这里啊,她早就不住在这里了。”阿姨摇头答道。
    杜鹃和方圆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失望,看样子她们今天的运气很一般,原来最担心会变成现实的那种可能性,还是发生了。
    就在她们以为这条线索已经断掉了的时候,那个阿姨又开口了。
    “李慧慧是我儿媳妇,我是她婆婆,你们找她有什么事儿么?”
    杜鹃和方圆一听这话,顿时又升起了几分希望,方圆赶忙问:“阿姨,那你知不知道李慧慧有没有个亲戚,名字叫张姝颖的?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的年纪。”
    “亲戚?”那个阿姨表情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我儿媳妇娘家不在a市这边,她之前来我这里住就是因为生孩子,住在我这里,我给照顾了几个月,然后就抱着孩子回去了。她在这边除了我们婆家的亲戚之外,哪有什么别的亲戚啊,我们家也没有叫张姝颖的。朋友……也没记得她在这边有什么朋友,没孩子那会儿也就春节过来住两天,你们是不是找错了?你们找的李慧慧不是我儿媳妇吧?”
    “不会啊,你看,这个的确是你家的地址,还有李慧慧以前的手机号码吧?”杜鹃把那张快递回执递过去,让阿姨能够看得清楚。
    阿姨接过来看了看,还真是自己家的地址,又看了看上面的电话号码:“咦……这个号码好像还真是我儿媳妇之前的那个号,后来我们全家换了一个什么亲情卡,然后她就把之前的那个号码停掉不用了,这都有好长时间了!”
    说完之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盯着那张快递单瞧了半天,似乎是在努力的回忆着,过了一会儿,她脸上多了一些恍然:“哦!哦哦哦!我好像想起来你们打听的这个人了!这个张什么颖!她好像是我儿媳妇住院生孩子那会儿认识的一个朋友,听我儿媳妇说,挺可怜的一个姑娘,被人给欺负够呛。我儿媳妇还在这儿没走那会儿,好像是帮她接过一回什么快递,剩下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那你还能不能记得,当时那个张姝颖是到你们家里来取的她的那些东西么?她后来跟李慧慧还有别的联系么?”方圆问。
    “应该没有什么联系了吧,反正我是没记得有。”阿姨摇摇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时确实寄到我们家一箱东西,挺老沉的,我儿媳妇给那个小姑娘打了个电话,问她要怎么处理,那个小姑娘又给了我儿媳妇一个地址,让我儿媳妇给她寄了一个那种她收到她自己付钱的快递,给她寄过去了,要不然东西太重了,她过来也没有办法拿,再之后就没听说过她们还有什么来往了呀。”
    “那你或者你的儿媳妇,还能记得当时联系张姝颖的那个电话号码,还有寄东西的地址么?”杜鹃抱着一丝希望,向这位阿姨询问,假如阿姨对此一无所知,或者当初就算知道一些,现在也已经因为过去的时间太长所以忘记了,那她们这一趟就仍然是空欢喜,这条线索仍然会断在这里,只能重头找起。
    阿姨先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是很清楚这些事,然后又有点谨慎的看了看杜鹃和方圆,问:“你们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找那个张什么颖?”
    “阿姨你知道张姝颖当初因为手术,导致终身不孕的事情吧?”杜鹃正色对阿姨说,“我们是想要找到她,把当年没有得到解决的问题解决一下。”
    她这一番话说的实际上很含糊,听起来却又可以让人做出一些推测。
    “你们是要替她讨公道的吧?”阿姨恍然大悟,表情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我听我儿媳妇说来着,小姑娘怪可怜的,那么年轻,这辈子就都没有机会要孩子了,这可真是太坑人了!我听说好像还没有赔她多少钱,我儿媳妇说她那时候还打算去别处求医问药,想要把身子给治好呢!这可怜!你们要是能帮她伸张正义一下,那就太好了,哪怕身子治不好了,多给人家赔点钱也是应该的呀!”
    她想了想:“那你们俩等一会儿啊,我给我儿媳妇打个电话,我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不过我儿媳妇脑子聪明,记性好,所以说不定她记得呢!”
    第三十八章 改变立场
    看得出来,这位阿姨对于张姝颖当年的遭遇是有一定了解的,并且也应该是比较同情,所以认定了杜鹃和方圆是来准备要帮助张姝颖的之后,这位阿姨的态度就变得热情了许多,也很积极的主动愿意配合。
    她让杜鹃和方圆在门口稍等一会儿,自己跑去拿了手机过来,当着两个人的面给自己的儿媳妇打电话,把方圆和杜鹃的来访目的对儿媳妇说了一下,希望儿媳妇能够帮着回忆一下当时寄快递的那个手机号码和住址。
    相比之下,这位阿姨的儿媳妇李慧慧可就没有那么轻信了,她的态度要谨慎很多,并没有在电话里面做出任何的回应,而是让婆婆把电话交给杜鹃和方圆她们两个人当中随便哪一个,她要直接跟当事人沟通。
    阿姨赶忙把电话递给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杜鹃,然后好像觉得这件事情交给儿媳妇就算放心了,自己也不再理会她们,嘟囔着该抓紧时间准备做饭了,就转身进了厨房,悉悉索索的开始择菜洗菜了。
    “你好,我婆婆说你们要替张姝颖维权?我能问一下你们是做什么的么?”李慧慧在电话另一头语气比较客气的询问,不过也不难听出她语气当中的怀疑。
    “你好,我是a市公安局刑警队的警察,我叫杜鹃,”杜鹃见李慧慧是一个态度严谨的人,也没有打算继续对她隐瞒下去,而是选择了坦诚相告,“听说你和张姝颖认识对么?我们想要了解一下她当初手术出现事故那件事情相关的情况。如果你对我的身份存有疑问的话,我可以把我的电话号码还有警号告诉你,你自行打电话到我们局里面去求证,看看是不是有我这么一个人,是不是正在调查这件事,然后再选择和我沟通,这样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不用,我也不觉得这件事里头对你们能有什么好处,真要是想要骗钱,也不会提张姝颖那件事啊,她那件事,我是想不出来你们找我能有什么值得骗的。那我就不浪费那个功夫去打电话确认这确认那的了。你们想问哪方面的问题?”
    “你对当初的事情了解得多么?和张姝颖是怎么认识的?”杜鹃问。
    “就是机缘巧合吧,”李慧慧回答说,“我是在那里生的孩子,住院之后,还没生呢,正好她去医院里头闹,我当时一听有人跑来闹,就有点不放心,怕别是这家私立医院水平不行,要真是这样,我可趁着没生赶紧转院,宁可去公立医院睡走廊的加床,我也不能让自己还有孩子冒那么大的风险啊。结果后来一打听,听说不是因为生孩子出的事儿,是因为不想生,做掉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后果还挺严重,不过那毕竟跟我当时面临的情况不一样,我也就放心了。”
    “当时我到了预产期,住院之后又没动静,也是挺无聊的,看她一个人跑来医院闹,哭哭啼啼怪可怜的,也有点同情她,就给她买了瓶水,送了两包纸巾,估计也就是巧了,我当时无聊,她当时无助,所以看我关心她,就抓着我对我倾诉,我就闲着也是闲着,就听听她说她的那些事儿,听完之后把我给气得够呛。”
    杜鹃适时的打断了一下李慧慧的回忆:“当时的情况是医院责任比较大么?”
    “其实……”李慧慧犹豫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不是,张姝颖自己其实也知道不是,她自己也说了,之前她就做掉过两次,第三次到那家医院做手术的时候,人家就跟她说了,让她谨慎考虑好了再做决定,因为她那个身体状况当时已经不是很理想了,如果再做一次,以后保不齐还能不能有机会怀上。她自己当时都听人家说有这种可能性了,但还是坚持要按原计划做掉。事后好像是说医院那个手术做的也不怎么好,所以就是两边谁都不占理的那么一个情况吧。”
    “张姝颖有没有跟你说起过,她那几次怀孕,都是什么人的?”
    “哎呀,你别提这个,提到这个我就更生气,现在都过去那么久了,一想起来我也还是觉得火大呢!张姝颖三次做手术把孩子拿掉,都是为了同一个男人,结果孩子拿掉之后,张姝颖落下毛病了,那个男人都不闻不问,就任由她自己一个人在医院里头跟人闹,我当时还跟她说,这事儿归根结底不能怪医院,虽然说医院这边手术可能有瑕疵,但是不是也鉴定过了么,不能算是医疗事故那种程度的,非要说的话,医院赔点钱估计也就过去了,假如说没有先前两次手术,把底子都给搞坏了,这次那点事情也不至于造成那么大的影响,所以归根结底的祸根在哪里?那不就是那个闯了祸还不敢承担责任的男人么!”
    这个李慧慧倒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看待问题很一针见血。
    “你这么说,张姝颖她接受么?”杜鹃顺势询问张姝颖的态度。
    李慧慧在电话那边无奈的笑了笑:“我能说什么呢!有些时候,女人一旦被爱情给砸昏了头,那可真的是挺傻的,我一个旁观者都觉得挺生气的,跟她把这里面的根源在哪里都说清楚了,她还是不吭声,就一门心思要找医院讨说法。真是鬼迷心窍了,我真是横看竖看都没看出来那么一个老男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你见到过张姝颖的那个‘男朋友’?”杜鹃为了不至于说起来太难听,没好意思直接去概括张姝颖和林杰的关系,而是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什么男朋友啊,那不就是情【hx】人么。我见过一次,我生完孩子出院那天正好张姝颖带着那个男的到医院里面来了,听说是医院被她闹的也有点吃不消,打电话联系了那个男人,让他们两个一起到医院里面来谈一次,我老公给我办完手续,我们带着孩子走的时候,他们估计都已经和医院谈过了,那个男的在大厅里面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跟张姝颖在说什么,张姝颖就一直捂着脸哭。我婆婆那阵子总在医院里陪护,所以也知道张姝颖的事,我们当时是欢天喜地的抱着孩子回家,那边张姝颖因为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哭的心都碎了,我婆婆当时还感慨,说没想到不光是综合医院里面,就连这妇产医院也一样的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之后张姝颖为什么会联系你,把她搬家遗落的东西寄到你婆婆这边来的呢?你们两个在你出院之后,还有很频繁到了联系过么?”
    “没有没有,没有什么联系了,其实就是我之前觉得她怪可怜的,她就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边,没亲没故的,就那么一个老男人,还靠不住,想一想也真是挺难,我就特别担心,怕她万一实在是走投无路,钻了牛角尖,所以就把我的联系方式留给她了,说如果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后来我出院之后一段时间,她给我打电话,说因为搬家,忘了东西,想让房东寄到我婆婆这里来,她再过来取。我还问她为什么不直接寄到她自己的新住址,她说怕那个老男人再找到她,她不想让对方能找到自己。我觉得她可能是想要跟那个老男人划清界限,这也是好事儿,不然那到底算怎么会事儿呢,所以我就答应帮她了。”
    “那她后来让你把东西邮寄给她,那个地址和电话,你还存着么?”
    李慧慧闻言失笑:“看样子我婆婆没少跟你们聊吧?是,当时我帮她寄东西来着,地址和手机号码,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存了,不过不在我这个新手机里面,应该是在我的旧手机里,这样吧,我一会儿到家了把旧手机翻出来,帮你们查一下,你们看行不行?如果不急的话就等我一会儿。当然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她了,不确定她是不是还住在那里,是不是还用那个手机号啊!当时她跟我说过,那个房子是租的,手机号码也是临时买的,就是为了躲那个老男人,之后肯定是会换的,但是再之后,我跟她就没有联络过了,所以也不清楚。”
    “好,那我把我的联系方式留给你,等你找到了当时的地址和电话之后,可以随时联系我。”杜鹃向李慧慧道了谢,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对方。
    挂断电话之后,她把手里的电话还给那位阿姨,向她道谢并准备告辞,那位阿姨还一个劲儿的叮嘱她们,一定要帮一帮张姝颖这个可怜的姑娘,年纪轻轻的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可不能让她吃这么大的一个哑巴亏。
    这一趟下来,虽然没有直接找到张姝颖确切的行踪,却也是收获不小,两个人下去之后,把方才获取到的信息分享给等在楼下车子里的戴煦,戴煦听后也觉得张姝颖的所作所为,还真的是挺让人犯琢磨的。
    她当初一门心思的想要责任都怪在妇产医院那一边,摆明了是把自己的立场仍然摆在了和林杰同一阵线的那一边,甚至可以说是还有些维护林杰的意思,不想要跟他撕破脸,包括后来医院方面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打电话通知林杰一起到医院这边来交涉,而从周医生或者李慧慧这边得到的消息都可以证明,林杰也的确是帮着医院一起做了张姝颖的思想工作,所以张姝颖后来选择了接受赔偿,不再继续在医院这边闹个不停。
    林杰会选择帮医院做张姝颖的思想工作,这原因是非常简单的,就是因为他害怕事情闹大之后,传扬出去,会有损自己在外界的形象和名声,这几乎可以说彻头彻尾是从他自身利益的角度作为出发点而做出来的选择。
    张姝颖接受这样的一种妥协,对她本人能有多大的好处呢?看来看去似乎也只有一点,那就是为了林杰,为了不跟林杰闹得太僵没有办法收场。
    那么在张姝颖出院的时候还明摆着想要和林杰维系关系的情况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在没过多久之后,就在自己的态度上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忽然之间对林杰唯恐避之不及了呢?甚至不惜用搬家和更换手机号码这种方式来躲避林杰,生怕被他给找到,就连原房东帮忙邮寄生活用品都不敢直接让对方邮寄到自己的新住址那边去。
    再换一个角度去说,张姝颖在搬离之前的住址时,连东西都没有收拾好就仓促的离开,这简直已经不是不想见到林杰,而是生怕自己被林杰给遇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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