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炎昱愣神看着他们二人熟络的模样,虽听大哥唤来人祁郢,但他绝计不认识姓祁的。
    但大哥不仅在这里熟的跟自己家似的,且方才话中的意思,是肯定他们三人都应该认识。
    “你,到底是何人?”待祁郢吩咐好下人准备早饭,转回身来时,赵炎昱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祁郢扬唇而笑:“你果真不记得我了,小昱昱。”
    一声似笑非笑的小昱昱,像把钥匙,打开了沉封的忘记,一段他已经快要忘却的过往。
    那时季玥总爱装着比他年纪大的样子,一口一个小昱昱的叫他,后来惹得季二哥趣笑他时就爱这么叫他,着实令他恼了好一阵子。
    赵炎昱惊愕,呆滞地望着站于自己跟前的这个男子,想从他的脸上寻找出一丝往昔的痕迹。
    “季二哥?”他的五官较之印象之中变化了不少,不过他勾着唇角坏坏笑的模样,还跟幼年捉弄他时一模一样,竟令他不由微微红了眼眶。
    “嗳,真怕你不记得我了。”他笑着。
    祁郢,不,应该是往日的季二哥季元齐,他竟然还活着。
    “季二哥,你不是……”赵炎昱皱着眉头,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着。
    明明季二哥在当年的灭门惨案中已死去,但眼下却也是实实在在站于自己跟前:“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那时候他还小,什么都不晓得,大哥不肯告诉自己,连着母妃对此事也是讳莫如深。他只晓得一夕之间,平日里相伴的季二哥,邵三哥包括季玥都不见了。
    还是许久之后,大哥才告诉他,说他们都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季元齐转而看了赵炎祁一眼,继而才看向赵炎昱,缓缓说道:“我不知当年之事你知晓多少,反正我还活着,如今我叫祁郢,是从南方而来的商人。”
    赵炎祁走到一旁,拍了拍季元齐的肩,看着赵炎昱:“大哥来告诉你吧。这件事,还需从你邵三哥邵白的父亲,邵大将军说起。”
    说着,赵炎祁转步走到一旁坐下,赵炎昱紧跟着他,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抬眼时看到季元齐坐在了他们对面。
    “当初,父皇虽被立为太子,但还未登基,邵大将军已手握兵权,权倾朝野。邵将军他忠心一片,且素来与辰王叔交好,父皇忧心邵将军日后会助辰王叔逼宫造反,于是便使了个计策,命人书信一封送往当时将将前往边疆准备迎击北夜国大军的邵大将军。”
    “信是辰王叔身边一个亲信所写,信中道太子殿下向陛下下毒嫁祸于辰王叔,一来为尽早登基,二来为除去辰王叔,求邵大将军派人回京搭救。”
    “邵大将军并未带兵而回,只带了一队亲信秘密潜回京城,不想才踏入京城便被有所准备的禁军扣下了。”
    “此时邵大将军才发觉自己中了计,但为时已晚。邵大将军的罪名自然是与辰王叔勾结谋逆,毒杀陛下。”
    “季太傅深知邵大将军为人,只是在初登大宝的父皇跟前求了求情,便因两家有婚约而被连累,亦落得满门被灭的下场。”
    说话间,赵炎祁看了对面的季元齐一眼:“元齐是命大,正好在事发前两天送府中一位老仆回乡而躲过了一劫。”
    赵炎祁说罢话,幽幽长叹了一声,转而看着赵炎昱,缓声道:“炎昱,是赵家欠了季家和邵家啊。”
    赵炎昱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他原本就未能从见到季元齐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听闻了这么一场骇人听闻的过往,惊得他半晌都无法出声。
    季元齐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赵炎昱,他的神情又何尝不像赵炎祁与他重逢,听到这番话时的模样。
    “这些事儿是真的?大哥你已经查过了吗?父皇他当真做了这样的事?”
    静默了半晌,赵炎昱终于寻回了自己的声音,望着他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刚加班回来,更新晚了,抱歉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避之不及
    安盛帝在赵炎昱的心中决计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皇帝,但却也万万没想过,他曾做过这种灭绝人性之事。
    饶是他再不愿,安盛帝毕竟是他的父皇,而季元齐又是昔日待他极好的兄长,他希望大哥说得一切都是误会。
    “炎昱,大哥晓得你在听到这些时,难以接受,大哥初初听闻时,又何曾好受。”赵炎祁侧头望着他,叹了口气,“我们已寻到了当年参与此事之人,所以,这事大抵不会是假的。”
    赵炎昱呆呆地坐了片刻,忽然站起了身,大步的往门外走去。
    “炎昱,炎昱。”
    紧随着他出来的,自然还有赵炎祁和季元齐,而他这反应,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赵炎昱只觉心里乱得很,他甚至很想现下就闯进皇宫去,问问父皇是否如大哥所言,他做了那样歹毒之事,他连护国栋梁都可痛下杀手,难道就不怕自己的皇位无人相护么?
    “炎昱,你要去哪里?”
    赵炎祁追了上来,并肩与他一道儿走向大门口,嘴里还不停的问着。
    他就怕赵炎昱一个冲动,进宫同父皇对质该如何。
    “大哥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说予旁人。”赵炎昱深吸了口气,说着,抬脚迈上台阶。此时大门开着,他提步踏出门槛时,看到了站于门外的林晏君。
    换着平日,赵炎昱定要问一问他为何会出现在季元齐的府门口。
    只是此时他思绪杂乱,无甚心情与他说些旁事,便连招呼都未打,沉着脸径直从他身旁擦肩而去。
    赵炎昱想静一静,然最终他连一天安稳的日子都未过上。
    安盛帝命他帮太子殿下一同处理接待北夜和亲使团之事,赵炎慎自是不会亲自处理这种事,从众位皇子手里硬是抢过这活计,也不过是因着他太子的身份。
    而皇五子赵炎凌与赵炎慎素来是同坐一条船的,这差事自然是由赵炎凌代劳了,最终变成了他与赵炎凌共事。
    赵炎凌自持年长,每日都要他前去议事,但无论他提出什么建议,皆不被采纳。
    赵炎凌的说辞是自己比他年长,这种有关政务之事他处理的比他多,有经验,气得赵炎昱想骂人。
    这一日,当他们二人的意见再次相左,且再次被赵炎凌无视之后,他终于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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