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乱一词让我回想起应天送的话,似乎他并不认可尊皇为其定下的的罪名,总觉得北疆局面紧张一事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而我的脑海里突然一闪而过的是那日前去公主府,澹台沁坐在桌前手拿信纸的画面。
    隐隐的觉得,所有错综复杂的事情,紧紧的牵连着什么,可是细碎的环节之间有没有可依可据的事情衔接。
    第70章 权斗
    南宫教督走进书房, 打断了我与澹台漾的交谈, 她双手交握步伐婉款, 脸上亦是知书达理的温柔笑颜:“参见四公主, 十皇子,季侯爷。”
    “南宫教督, 快免礼。今天好生热闹!”
    澹台漾就是那种典型的人越多越欢脱的小主,虽然喜欢摆架子, 但见着自己中意的人就不会过多顾忌公主的身份。这不, 见着了南宫教督, 还主动倒满了热茶招待人家。骁儿放下毛笔,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跟着也凑到了我们一众人里面:“教督姐姐!”
    小样儿, 没看出来呀,个头不高毛都没长齐,原来也是个喜欢女色的小混蛋, 看见南宫小姐姐,两只眼睛都发光了!我将骁儿抱到大腿上, 耐心的叮嘱着:
    “骁儿不及其他皇子从小就接受宫里的正统教育。这孩子性子有些涣散玩心较重。但他的脑子特别灵活, 是个可塑之材。还请南宫教督务必要倾尽全力好好教育。”
    “侯爷尽管放心, 皇子学习之事,我一定会用心辅导。”
    “那就劳烦南宫教督了。”
    说完,我便宠溺的揉了揉思骁的脑袋:“哥哥和公主姐姐就先行离开,你要乖乖的听教督姐姐的话好生学习,不可以胡闹。”
    “遵命!”
    思骁学着我以前教他敬礼的姿势, 兴奋的叫了一声。见他这般听话,我便放心的带着澹台漾离开了书房。
    治河一事渐入佳境,需要出面的时间扳着手拇指都能算清楚,除了治河,创工阁近期也没有什么大的修缮之事需要处理,我跟个甩手掌柜没多大的区别。
    突然灵光一闪,我觉得很有必要去一趟大牢会会应天送。因为,冥冥之中我想深入的了解这个狂放不羁的家伙。面对尊皇的愤怒和质问,他并没有为自己叛乱的罪名做过大的开脱,仗着应家如今在军中的势力,断定了尊皇不敢轻易判处自己死罪,所以如此肆无忌惮的大闹朝堂。
    难道没有人觉得此事很蹊跷吗?纵观历史,叛乱分子的下场从来不会有好结果,重则株连九族,最差也是非死即残,就算应家势力强大手握兵权,也不至于能让应天送胆子肥到如此目中无人,而判罚结果却无疾而终,只是关进了大牢便没了下文。
    回过头仔细思虑,议事大殿里只有澹台沁的发言是站在公正之上,而仲伯公的势力几乎是一边倒的为应天送求情,人物关系错综复杂,如今朝堂迷雾重重,疑团环环相扣。
    水有多深,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发难的思索,迟迟不得而解。再加上今日立于殿堂,身着仙鹤官服的澹台沁,她的冷漠无情让我有些心凉,她可以做到心无旁骛只为国事而不留情面,铁面无私的形象看起来很酷炫,可也使得我对她的信任大打了折扣。
    这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心情,因为日后某时我们一众棋子发挥各自优势真的将澹台沁推至高点,她顺理成章继承了千秋大业,所谓功臣无非是悬着命的可怜人罢了。君王无情命不敢担,大概也就是伴君如伴虎的苦衷吧。
    所以我不能把自己眼下的所有猜疑告诉澹台沁,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分歧,这是一场隐秘的探案,我要把抱团的恶势力一并翻出来,一日不解,大轩朝堂便是乌烟瘴气。如今能信得过的人不多,或许,还有一个人能帮到我———许阳炎。
    “四公主,思捷有一事相求。”
    矗立在庭院,我顿下脚步毕恭毕敬的看着澹台漾,她见我隐去笑意一脸的严肃,有些被小小的吓着:“你...你有事就说,别这么正经好么?本宫...本宫有些不太习惯...”
    “我吓着你了?”
    “嗯!”
    澹台漾娇气的闷哼一声,我只好展开一抹笑容欠了欠身子:“好了,好了,不是故意突然严肃的。只是,我想去大牢一趟,看看。”
    “去大牢?你想去见天送哥哥?”
    “是的。我的身份不足以直截了当的去见罪臣,但如果殿下结伴,理由自然是另当别论。”
    我以为澹台漾会拒绝我的请求,但她几乎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了我:“好。本宫答应你,但是,若要本宫帮忙,定然要有条件交换。”
    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儿,遇到我一事相求,这小妮子肯定要狮子大开口折磨我,我只好有些迟疑,弱弱的询问:“额……殿下要思捷做什么呢?只要不杀人放火,我都答应。”
    澹台漾眉梢轻挑,一脸的狡黠,连语气也变得不似以往那般跳脱欢快,而是阴郁了许多:“季思捷,本宫要你这个人,你敢应吗?”
    “额……殿下,这个玩笑可不太好笑。”
    心瞬即被惊到,澹台漾的戏演的真好,原来所有的天真与欢乐都可以是装出来的,而此刻,她的眼神里可没有十七八岁小姑娘那般纯真。我的笑容渐渐隐去…
    澹台漾款步靠近我,四目相交之后便是久久的凝视,直到她噗呲一声笑了起来;“噗…哈哈哈哈…装不下去了…瞧把你吓的,脸色都变了。”
    看着她破功的大笑,我不知所措的抬手摸着鼻梁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刚才那一瞬的澹台漾,真的只是装出来的吗?
    “好啦,本宫就不为难你这个榆木脑袋了。走吧,现在就去看天送哥哥。”
    说完,她欢脱的跨着大步子朝正门的方向走去,我死死的盯着她的背影,突然很害怕,总感觉所有人都戴着面具,反倒是只有我一丝不挂的曝露在众人视线里,毫无隐藏可言。
    ………
    政司阁的典狱大牢坐落在皇宫的最西边,这里的景色萧条,人气也是寥落得厉害,建筑破旧不堪,墙漆脱落,撑起房梁的铁柱亦是锈迹斑斑,这样的画面与皇宫的奢华繁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对,这里的萧瑟与肮脏是整个国家不愿吐露的阴暗面,如果说皇宫映照着日月的光辉,它身后的影子便藏匿了所有不堪,而大牢便是这抹影子的真实写照。
    “大牢重地,没有政司阁签章手谕,无关人等请速速离开!”
    门口把守着四名侍卫,领头的瞧见我们走来急忙呵斥着,澹台漾与我随行并没有带上苏青,所以,报上名号这种事情便落在了我身上。正当我开口要说些什么时,一旁的马车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辆闭着眼睛都能识得的马车实在太熟悉,澹台沁来过,马车停在这里,意思是…………她进了大牢里?
    我不理会侍卫的呵斥,一边走一边取出自己的腰牌:“我乃创工阁的工督…前来探望…”
    不等我把话说完,一个东西咻的一下从我耳边飞过直接砸在了眼前侍卫的脑门上,身后便传来澹台漾的声音:“尔等小小士卒好大的胆子!”
    侍卫弯腰拾起地上的腰牌,霎时脸色苍白,急忙跪拜:“小的有眼无珠!参见四公主殿下!”
    “本宫与瑾南侯想要进去探望应将军,难道还需特意去政司阁求一纸证明?”
    “不不不,这是误会,若殿下想要进去只需出示腰牌即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殿下放过!”
    哪有公主拿着腰牌到处砸人的!澹台漾的作风,我也算是服了!不过,带她来准没错,怎么也能行个方便。
    我双手背在身后故作姿态,压低了语气:“都起来吧。还不快领我们进去。”
    侍卫急忙带着我们朝大牢深处走去,我张望着牢里四周的布置,啧啧啧…古代人也真是心大,这些生锈的铁栏隔出的独立牢饭,哪儿困得住人,要是放到现代,关在里面的人怕是早就越狱了。不过把守的侍卫很多,每隔五米就矗立着一名侍卫。
    大牢里的环境不见天日,阴暗潮湿使得发馊的臭味是一波一波的来,澹台漾一脸嫌弃的蹑手蹑脚的走着,时不时的身手捂住自己的鼻子,而另一只手则紧紧的抓住我的衣袖,怕她无法适应我只得放慢了步子,侧身牵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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