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轻柔的摩挲着小红痣,他在楚翘耳边低喃道:“我知道,就是你对不对?老天总算是垂帘我一次了,又把我送到了我身边来。翘翘,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梁时等这一天等的有多累。”累到了怀疑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一场。
    怀里的人可能感觉到了倚靠,她不再抽泣,闻着男人身上独有的成熟气息,她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安稳的睡下了。
    一只小手圈住了梁时的脖颈,喃喃唤了一句,“父亲。”
    梁时:“……”他可没有兴趣给她当爹!
    方才楚翘微微一动,梁时僵住了,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扰了她。
    落日彻底沉入云层,秋华居那头已经过来催了两次,但为了二爷和夫人的夫妻情义,阿福坚决守在门外,不能让任何人过来滋扰。
    “二爷和夫人已经睡下,今晚不去老太太那边用饭了。”
    众人:“……”才这个时辰,就睡下了?
    *
    次日一早,楚翘是在一阵燥热中醒来的,这次的燥热与平时的不太一样,是由外延伸而来的。
    她感觉被火团重重包围,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烤熟了。
    这两年多来,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睡的,当睁开眼的那一刻,她察觉到自己正趴在一男子的胸口上,而这男子的双臂正搂着她……动作很亲密。
    楚翘用了所有的力气歇斯里底,“啊——”
    梁时一早就醒了,他之所以躺着未动,不过是想与她多相处一段时辰,再者看着她软糯糯的趴在自己胸口,他也舍不得抽.身离开。
    梁时衣裳发冠穿戴整齐,一脸严肃的任由楚翘叫唤了一会,待她安静下来之后,梁时挑眉看着她,道:“你嚷嚷什么?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这还不够让人惊讶?
    楚翘脑中的记忆翻江倒海般涌了上来,她记得自己在楚家赏花,之后听闻父亲噩耗,一时间接受不了刺激,就失去了知觉。
    可……可梁时为何会在她的床榻上?!
    梁时一手撑在后脑勺,一边看着楚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让到了床榻角落中,她缩在里头,双臂抱膝,一双水眸莹润,愤怒中透着悲伤,模样可怜兮兮的。
    梁时也不忍心让她如此着急楚家的事,而且她迟迟没有暴露身份,无疑非常的防备他。
    眼下的状况不一样了,她是他的妻,她暂时无法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梁时太了解楚翘了,所以他不打算来硬的,更不打算揭穿她,可能时至今日,梁时才明白,对付眼前这小女子,他只能循序渐进,徐徐图之,半点心急不得,燥不得。
    至于国公爷的事,梁时也很上心,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都会全力以赴将国公爷救回来。
    梁时自幼就见识过国公爷的本事,他不太相信国公爷就这么死了。
    楚翘委屈至极,心中悲彻难耐,奈何又无法说出口,此言只能无声的落泪。
    梁时实在瞧不下去了。他接受不了她受了半点委屈,很想问问她,当初她走时疼不疼?又是谁害了她?他梁时一定付出所有替她报仇!
    冷硬如他,一颗铁石心肠也化了,可要配合楚翘演戏,他只能逗她了,“哭什么?我又没拿你怎么样。”
    楚翘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她满脑子都是国公爷遇害一事,脑子里乱哄哄,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还以为时间还早,日后还有的是机会,她甚至觉得总有一日还可以与父兄,母亲相认。
    见楚翘呆愣愣的只会落泪,梁时的心软的不像话,他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眼下只能跟着装傻,“是不是被吓着了?听说你跟隔壁楚家关系甚好?所以你才这么担心国公爷?你放心,国公爷身经百战,不会那么容易出事,楚二已经着人赶赴宣府,不久就会有消息。”
    梁时这番话当真很有作用,楚翘转念一想,觉得也在理。
    她回过神之后,当即为自己辩解,“我……妾身习惯了一个人睡,下回二爷可不能再这样了。”
    梁时看着她装模作样,心头如被春风荡过,他梁时仿佛又复生了一次,他咳了一声,继续配合楚翘,“是么?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担心国公爷之故,所以才昏厥了过去。”他故意道。
    如梁时所料,小妇人当即又反驳,“哪有!妾身还是个姑娘家,二爷请自重!”
    看来的确是受了刺激,连话都说不好了。
    梁时为了配合她演戏,严肃道:“此事暂且不可外泄,你听明白了,若是让我知道你说了出去,你自己知道后果!”他假意威胁道。
    这时,楚翘完全放松了警惕,她相信了梁时所说的话,而且也坚信自己没有露馅。
    楚翘点了点头,“二爷还不留开!”
    其实,梁时更喜欢她喊自己的名讳,不过“二爷”两个字出自她的嘴里,竟也无端的好听。
    眼下的情况是,暂时不能揭穿了她,且让她对自己彻底放下戒备的时候,他再询问因果也不迟。
    梁时舍不得下榻,他自幼便就是鸡鸣时分起床,今日算是唯一一次赖床了,他如今不敢半分造次,惹怒了这位小祖宗,她还是不会真心接受他。
    梁时下了榻,随着床榻的晃动,楚翘又开始警惕了,她的所有情绪都落入了梁时的眼中。
    这件事十分困扰梁时,她为何这般戒备?他不值得信任么?
    楚翘的防备自然令得梁时相当不悦,不过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她还在他的眼皮底下,这比什么都重要。
    梁时轻叹了口气,他是当真害怕她,半点不敢惹毛了她。
    其实,这一夜梁时一刻都没有闭眼,但走出听雨轩时却是神清气爽,眸光清明。
    如风和如影不自觉的往男女.情.事上去想了,莫不是大人他终于……开荤了?
    二人一路紧跟其后,梁时行至半路侧目看了二人一眼,问道:“楚家可有其他消息?”
    如风和如影如实答道:“回大人,尚无。不过据探子来报,萧王府昨夜也派了人去宣府,只是不知道咱们的人能不能先到一步。”
    梁时一挥手,让他二人止了话。
    不管是炎帝,萧湛,楚家,还是严家父子,这些人都在极力维护着自己的权势与地位。
    镇国公这次若是出事,炎帝的势力便会大消,这无疑会让萧湛更加坐稳摄政王的位置!
    萧湛……梁时猛然间警觉一事,他神色微沉,吩咐了一句,“备水!”他需要沐浴更衣,翘翘最是喜洁了。
    梁时又吩咐了一句,“找几个机灵的丫头过来,将我箱笼里的衣裳都熏一遍!”
    如风,如影,“……”开了荤的人果然是不一样,如今国公爷出事,大人竟这般在意仪容。
    第42章 太招摇啦
    今日萧湛登门时,梁时还在寝房内没有露面。
    管家只得先将人请去了堂屋,萧王爷这一年三翻四次登门梁府已经让人很是捉摸不透,而梁时在寝房迟迟没有出来,也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要知道,梁时很少墨迹的。
    此时,秋日的晨光熹微,梁时打开门扇那一瞬,如风与如影险些没有认出来。
    他们家大人年轻时候堪称是京城第一俊美男儿,只不过这些年太过阴郁了,让人不敢直视罢了。
    梁时自从苗疆回来之后就续了胡须,今晨却刮的干干净净,面容轮廓如刀削般俊挺。
    他身上的衣袍也换成了石青色团花纹暗纹的直裰,白玉冠束发,看上去年轻了十岁。加之他的相貌本就偏向魏晋风流男儿,这番一捯饬,整个人宛若脚踏七彩祥云,从晨光熹微中浅步而来。
    梁时此前就喜欢用龙涎香,这种香十分金贵,只有达官贵人才能用得起。
    如风和如影已经有两载没有闻到龙涎香的气味了,今日大人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时候,成了众人口中那位既爱权势,又格外在意相貌的梁阁老。
    说实在的,放眼整个天.朝,当真寻不出一个能与他们家大人相互媲美的大臣了。
    虽说萧湛也是男儿中的翘楚,但到底煞气太深,比不上梁时的风清朗月。
    如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也不知该作何感想,稍微反应了一下之后,心道:大人总算是想开了,若是夫人从此做了大人的解语花,这也没甚不好的。
    如影绷着脸,耳垂微热,抱拳俯首道:“大人,萧王爷来了,现下已在堂屋,萧王爷还……”这话实在说不出口,这些年想给大人赠送美人的官员比比皆是。大人也有几次还想将美人转手赠送给他!
    按理说国公爷出事,大人应当心情欠佳,但他却十分温和道:“说下去。”
    如影身子一僵,声音降低了几个调儿,“回大人,萧王爷给您送了两位金陵秦淮河边上名伶。”
    如影以为梁时会愠怒,因为据如影这些年所知,他家大人是不好女.色的。
    梁时从屋檐走了下来,步履带风,随着他走过,一阵龙涎香荡荡悠悠扑鼻而来。
    走出几步开外,梁时的声音才传了过来,“嗯,知道了,既然是王爷相赠,我如何能不收下?夫人喜欢听曲儿,把人交给回事处好生调.教,过阵子让这二人给夫人唱曲儿解闷。”
    如风和如影偷偷面面相觑了一眼,一夜之间,大人对夫人的疼宠程度完全超乎了他们的预料。
    这厢,梁时去了堂屋,萧湛见到他那一刻,微微有些错愕,但很快就恢复了常色。有些事好像已经不需要查探下去了。
    梁时只会因一人喜,因一人怒,因一人悲,因一人而改变。
    萧湛也从不信鬼神之说,但像他这样的人什么事没有经历过?如论怎样天方夜谭之事,他都可以接受,只是……凭什么是梁时遇到了她!凭什么总是梁时能轻而易举的接近她!
    是她么?几次短暂的接触他也应该发现了端倪!可……真的是她么?萧湛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
    见梁时风光霁月的坐在他对面,萧湛面不改色,但虎眸之中明显溢出一抹冷意,“梁大人今日是要外出?”
    梁时端起杯盏,轻品了一口晨露泡制的清茶,唇角微微一扬,荡出一抹风流不羁的笑意,“王爷何出此言?下官因何一定要外出?”
    萧湛:“……”看得出来,梁时心情大好,他也怀疑了颜如玉的身份了吧?
    要论起心机城府,萧湛与梁时不分伯仲,但总体来说,二人肩负的使命不同,以至于所站的立场也不同。
    非敌,亦非友,就看时局如何。
    这个时辰应该用早饭了,秋华居已经着人过来相请。
    但梁时没有要挽留萧湛一同用饭的意思,换言之,萧湛今日来的太早了,谁会大清早就登门拜访?
    萧湛道:“云翼和云奇还未去吴家族学吧,本王要见见他二人。”
    梁时知道萧湛的目的,他肯定不仅仅是为了梁云翼和梁云奇兄弟两个而来。
    梁时没有答应,“犬子顽劣,怕是会在王爷跟前出丑,下官以为王爷还是不要见了。”
    萧湛此前已经与梁时直言了,但是梁时根本没有给他机会,萧湛又道:“如果本王执意要将他二人接走呢?”
    梁时不甘示弱,当初保住这两个孩子,他已经是拿着整个梁家的性命在赌,“王爷有没有想过,我梁时的儿子若是突然与王爷有了任何牵扯,外人会怎么想?王爷是想害死他们兄弟两个?”
    这话寻不出错误出来。
    的确如此,但凡梁云翼与梁云奇的身份暴露,定有人会拿出太.祖.皇.帝的遗诏出来说事。
    况且,炎帝若是知晓,他又会怎么做?
    没有一个帝王会允许威胁他皇权的人存在。
    萧湛腮帮子微动,他本来想提及楚翘,但不知怎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湛离开之前,道了一句,“本王要收他二人为学生,这件事还望梁大人行个方便。另外,无论梁大人答应与否,本王都会执意而行。”
    梁时没有给出回复,对如风道:“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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