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我正好缺个药奴。”婷玉打量何小飞,眼神冷漠。
    主题有了,细节任凭发挥,这是某人的强项。
    苏杏心神领会,发现自己的手仍被赵婶抓得死紧,便轻轻一笑,“赵婶,您先放开手,我们同意了,但有件事得先告诉你们……”
    一听说同意了,赵婶欣喜若狂,“什么事?你说。”终于完成任务了。
    “那倒不必,我不缺钱。”苏杏察觉老人劲道松了,稍用力一挣,缩回自己的手,“是这样,我这位姐姐来自秦岭,她从小在深山里长大,脑子有些不清醒,却对古老的药方、医术极感兴趣。”
    知道老人听不懂太文绉绉的话,苏杏努力说得直白些。
    “她总以为自己是名医,常从山上采了好多草药回来找人试验。以后何小姐在我们家出了什么问题,您别怪我没事先说清楚。精神病杀人是不用坐牢的,赵婶,你得知道这个事。”
    赵婶听明白了,但意识不到其中的严重性,一脸懵圈地看向呆若木鸡的何小飞。按照计划,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总之今天务必让何小飞在苏宅住下,这是儿媳说的。
    至于精神病人……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怎么办?人家倒是答应了,住不住的……
    “小飞?”
    儿媳强势,老人作不了主,只能问儿媳家的人。
    婷玉适时地拔出插在何小飞喉间的长针,院子里立即响起何小飞杀猪般的惊恐尖叫:“不要!我不要留下!”想跑出去,可惜身子动不了,“婶,婶,带我回去,快带我回去!姑找我了,肯定在找我了……”
    泼妇赖皮,遇上杀人不用偿命的神经病只有死路一条。
    趁小命还在,一老一少神色慌张地逃出了苏宅。
    第131章
    说来也巧,经到一道篱笆前看见一对俊男美女在白家做客。被扎了两针的何小飞是真的惊慌失措,认出那位美男正是休闲居里的其中一个,头脑一热拐弯进了白家。
    “华哥救命,有人要杀我……”她哭喊着一脚踹开院前那道矮栏小门,箭一般冲到柏少华跟前卟地跪趴在他脚边欲抱大腿求救,不知怎的抱了个空,卟地跪趴下。
    坐在对面的白姨硬生生地受了她一礼。
    晦气!白姨迅速挪开一边,没好气地瞟了丑态毕露的何小飞一眼。看见赵婶子气喘吁吁地追来,神色稍霁,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被鬼撵似的。
    赵婶一直云里雾里,见柏少华也在,旁边还有一位漂亮的城里姑娘,心里一紧张便吱吱唔唔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柏少媛不明就里,忙上前欲扶起涕泪交加的农家姑娘。
    “呜,她们用针扎我……”何小飞被吓得够呛,不管不顾地解开旗袍的斜扣露出胸前一大片嫩白肌肤来,“还说要用我做实验……”回想自己被一针钉住动弹不得的情形,好可怕。
    柏少华不客气地瞅了一眼,他目光锐利,却没发现那片白嫩的皮肤上有伤口,便移开了视线。
    “哎,快扣好扣好。”大表姐忙挡在她跟前,伸手帮忙扣扣子。心想,这姑娘好生大胆开放,不像其他地方的纯真质朴。
    “不是呀,她们真的用针扎我,不信你们看!那两个都是神经病,真的,我没骗你们。”见柏少华不看这边,她忙推开眼前碍事的女人想走到他面前。
    既是慌了神,同时也存了别的心思。
    白姨实在看不过眼,过来将她解扣子的手一把拍掉,面有愠色,“谁扎的你找谁去,要么赶紧去医院检查拿到证据就报警,你在一个大男人面前宽衣解扣是想干啥?耍流氓啊你?”
    原本有些不悦的大表姐一听,险些噗哧地笑出声来。
    何小飞哭得更厉害了,“我不是耍流氓……”
    “你就是耍流氓!”最讨厌这些在洋人面前直不起腰杆使劲矫情献媚的女人,白姨回头瞪了手足无措的赵婶一眼,“你傻站着干嘛?还嫌不够丢人啊?赶紧把她送回去。”
    丢人现眼的东西。
    赵婶没有主见,跟一管牙膏似的要别人踢一踢,她才晓得动一动,拉着哭得打嗝的何小飞往家里走。
    唉,白姨回头看看姐弟俩,恹恹道:“让你们见笑了,小辈们年轻任性又爱胡闹,可老周夫妻是实在人……”家有贤媳万事兴,何玲是很能干,可惜算计得太急太多。
    送走柏家姐弟,白姨望门兴叹,跺跺脚,没什么大碍了。村里那些新屋已经盖好晾了一个月,过几天就可以正式入住。各位新居民们兴致勃勃地提议在休闲居的庭院外搞一场共同入伙宴。
    无比期待那个喜庆的日子来临,到时候一定去讨杯小酒喝喝,凑凑热闹。一直缠着自己的腿疾好了,不会再因为天气的转变而产生不适,以往堵在心里的烦心事也淡了许多。
    多亏那亭飞不计前嫌,每隔一天过来帮她熏艾与针灸。不光是腿方便了,好像连睡眠都好了很多,经常一躺下就能轻易睡着,不像以前那样睁着眼睛到天亮,变得心胸开阔。
    还有那休闲居,虽然看不惯姑娘们讨好老外,可那些小伙子确实不错,特地给她开后门送外卖。听说何小飞那丫头为了外卖一事跑去闹了,还吼了小苏,不分轻重不懂主次的姑娘有谁会喜欢?
    倒是小苏没来过,估计还在气头上,年纪轻轻的真是小心眼。
    无所谓了,她都这把岁数了还怕得罪一个小丫头?那姑娘心高气傲,遇事只分曲直对错不肯给人留几分颜面。须知风水轮流转,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那种吃不得半点亏的性子跟何玲一模一样,早晚要吃亏。
    但她有一点好,从不主动惹事,更不屑于矮化自己去讨好别人,倒有几分文人的傲骨与气节,希望她能一直保持下去。
    白姨在水井旁清洗了待客的茶具,然后准备喂鸡。
    这时,身后有些动静,她回头看了一眼,一辆非常熟悉的车辆映入眼帘,顿时眼睛一热。一名身姿挺拔矫健的男子开门下车,冲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妈,我回来了。”
    ……
    柏少华陪表姐在村里逛了一圈,路上给她解惑,将他所了解的各位村民们之间的恩怨情仇说了一遍,等绕回家门口时,大表姐好奇地打量四周。
    “哪一栋是苏苏的家?”
    柏少华瞅她一眼,“你想干嘛?”
    “哟,护上了?”柏少媛心头一动,调侃他说,“不是邻居吗?我去帮你走走人情,又不是兴师问罪,看把你紧张的。”
    表弟说只是邻居,对那苏苏也没有那种心思,可她还是想看看。除了苏苏,还有那位余小姐,虽然她已名花有主,不是还没结婚吗?一份没登记的情缘一切皆有可能。
    “她天天叫外卖,你只要待在餐厅早晚能见到她。”把大表姐扔在原地,他径自转身回家。
    大表姐在休闲居订了房间,不必他操心。
    表弟对女性的态度一如既往,柏少媛犹不死心地四下张望。苍天不负有心人,村路走来两个人,男的肩挑铁锹铲,女的甩着汗巾轻松说笑,夫妻双双把家还。
    看得柏少媛芳心萌动,羡慕不已,“大哥大嫂,请问你们知道苏苏住哪儿吗?”
    “苏苏?”那位大嫂随手往旁边一指,“喏,就在那里。”
    “不过她家养着四只大狼狗,你要小心。”夫妻俩给了一句忠告,然后继续有说有笑地走了。
    大、大狼狗?!
    柏少媛雀跃的心情猛地一抽,蔫了。罢,正如表弟所说总有机会见面的,不必急在一时,大不了她多住些时日。抽出一张纸巾擦擦汗,转身返回餐厅。
    再说何小飞和赵婶回到家一直哭哭啼啼,何玲接到电话匆匆忙赶来,追问了老半天才了解事情的始末。
    “走,去医院。”何玲咬牙恨声道。
    白姨说得对,等找到证据非把那小贱坯告出翔不可。不过是借住几晚,犯得着这么绝情绝义?若不是看中姓苏的与那些老外交情好,她才舍不得把侄女往那晦气的地方撵。
    本想近水楼台先得月,谁料惹了一身臊。哼,来日方长,走着瞧……
    第132章
    可惜事与愿违,何玲姑侄去镇上的小诊所查了一番,发现何小飞身上除了蚊子口就剩下毛孔了。何玲觉得小地方信不过,带着侄女直奔省城的大医院。
    花了几千块仔仔细细按照何小飞的描述检查伤口,难得来一趟医院,何玲顺便与丈夫一起做了身体检查,要等几天才有结果。
    几天后就是云岭村民新居入伙的大喜日子,公爹是老村长肯定接到邀请,到时候全家一起去,当场揭穿那姓苏的险恶用心与虚伪的真面目,就当老周家给新居民们看一场好戏庆祝。
    而苏宅,苏杏其实也担心针口被查出来的事,毕竟自己做针灸时有一大片红点。也罢,何玲若有证据找上门,她认罚,只要对人体不造成太大的伤害,用钱就能摆平。
    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为了自己的安宁,她不介意动用一些卑劣的手段来应付。
    若何玲胃口太大,那么卓律师又有活干了。
    苏杏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自打有了卓律师当御用大状,她的处事方式有些肆无忌惮了,唉,这种有倚仗的心态真是要不得。
    婷玉见她抿嘴浅笑,便问:“你笑什么?”
    呃?她有笑么?
    要不得啊要不得,苏杏敛起笑容,脸上露出一丝愁色,“我在想,如果她们去医院检查出什么来,日后我们可能要赔一些钱。”
    婷玉微哂,“那些针口表面看不见,不出半个时辰便彻底消失,从何查起?”
    “现代医用器械跟以前不一样,而且我之前一身的针眼,不用测也能看出来。”苏杏喝了一口茶,心思岔开了,“要不,你还是回学校学学看?或许西医的技术能助你更上一层楼。”
    婷玉瞥她一眼,对其跳跃式的思维见怪不怪,依旧淡定如常。
    “等验出伤口再说吧。”
    苏杏的性子她很了解,对于外行的知识一向耐性不多,就算听懂了改天也会忘记。
    其实,针要分金针、银针,也分细中粗与长短等好几个类型。给苏杏扎的是粗长针,改善体质戳中的穴位要深且扎得稳,须用粗针。况且还泡了药浴,有明显针眼是正常的。
    而吓唬人用的针细如毫发,哪怕戳中人的死穴致亡也能很快恢复原状。伤口细微等于无,愈合快速,如果现代器械能查得出来,她确实该去见识见识。
    打定主意的两人抛开心思继续做自己的事,恢复往日的宁静安逸。
    几天后,何玲兴冲冲地去医院取证据,结果被吓了一大跳。
    检查结果是,侄女身体壮得像头牛,丈夫身体健康,就她得了妇科病要复查。
    一旦确诊,她就要定期吃药接受治疗。拿着病历回到家里,心情沉重,阴霾满布的何玲见侄女悠哉地躺在家里沙发看电视,顿时火不打一处来,随手取下挂在墙上的鸡毛掸子。
    “我让你看,我让你看,什么事都做不好你还有脸看电视。滚,立刻给我滚回你的老家去!”
    周家时不时会传出一些哭嚎,不是孩子的哭喊就是母老虎的虎啸,在梅林村街头散步的人们已司空见惯,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嘻笑道:“又打起来了。”
    消停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天。
    这就乡民们的日常生活,充满了油盐与烟火的味道,有苦涩,有彷徨,偶尔才能尝到一点点的甜……
    何小飞当然不可能回老家,何玲只是骂几句出出气而已。在云岭村举办新居入伙宴时,她随周叔父子一同出现在酒席间。
    何玲与柏少君有怨不方便来,赵婶也没来,主要是觉得没脸见苏杏。
    除此之外,来的人还有余家姐妹,以及梅林村好些年轻人。余薇所在的学校放暑假了,陪同小弟一起回乡下度假,今晚是整个云岭村的喜庆日,全家到场凑热闹。
    当然,也存了别样心思。
    众所周知,梅林村是土著赚钱的地方,而云岭村却是各路人物退隐休养之处。
    原定在休闲居的庭院设宴,后来改了,改在村里以前晾晒谷子的一大片空地。还好白姨提醒他们,在乡下设宴,恐怕到时候来的人不止受邀人一个,拖家带口,呼朋唤友凑热闹是常态。
    于是,自助餐改成华夏传统式的围餐,请了一个专在农村办酒席的团队过来炒菜,在晒谷场摆了将近二十几桌。人头涌涌,在村里集体燃放一次鞭炮庆贺,场面十分喜庆过新年似的。
    村口的两座桥头分别杵着一根高高的灯柱,呈木头状,上边垂直地吊着三盏灯笼,灯泡来着,古色古香。就一根灯柱,三盏灯笼,散发淡淡光芒照亮小树林和通往村里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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