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不得已,她不想过得太辛苦。以后在工作之余查看西南部的旅游信息,按照之前的经验先找到一个类似于农家乐的景点,然后去它附近找,云岭村就是这么找来的。
    第二天早上,苏杏在凉亭码了一会儿字,累了,开始搜索农家乐相关地点,看到满意的先记下地址。
    正查得入神,院门被敲响了。
    “小寿,去开门。”她吩咐道。
    婷玉带着小福它们几个去村那边的深山打猎采药,剩下小寿帮忙看院带小毛孩,免得它们打扰她工作。母猫小吉跳出围墙玩儿去了,等饭点它才会回来。
    “嗨,你在忙啊?”
    苏杏抬头一看,是柏少媛,她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不大敢进,便笑了笑,“进来吧,小福它们进山了,现在只剩它一个。”
    柏少媛这才战战兢兢地进来,边走边回头瞄那只半人高的大狼狗。
    “它还会关门?”
    “是呀,教了好久才学会的。”苏杏欲回屋里给她倒水。
    “不用不用,最近有些闷想过来借本书看看。少华家的书全部是政治军事,我看得更闷。”
    苏杏便带她到楼上的书房,柏少媛进门一看,傻眼了。因为书架上摆的全是《汉学世界》、《中西服饰史》之类的,要么就是《诗经?楚辞》《大学》,或其他古文书籍。
    “很少女孩子看这些书。”柏少媛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乐符诗集翻了翻,“我以为像你们这般年纪的女生更加喜欢看抒情浪漫的作品。”
    “以前喜欢,经常在图书馆看得废寝忘食。”苏杏笑着说,“后来没时间就不看了。”看得她磨刀霍霍准备狂赚一笔,结果被教授逮住扔来一堆工作将她埋在工作室。
    唉,说到她这些书啊,以后搬家怎么得了。
    “我听说你是g大的学生?”柏少媛问她,“你去年毕业的?认识文教授吗?”19岁的大学毕业生挺少见的。
    苏杏微怔,“你认识文教授?”
    听语气是认识了?
    柏少媛面露异色,打量她一番,“有过一面之缘,家父常去苏城和几位界的老一辈进行学术研究,我也去过一次。印象教授特别严厉,当他的学生肯定没少受罪。”
    子不言父过,徒不言师拙,身为受害者之一的苏杏笑而不语。
    “前段时间我去g城拜访文老,可惜文夫人说他带着大徒弟出差了,真是可惜。”
    “他们确实挺忙的,不知苏城今年的研讨会他去不去,或许你可以问问令尊。”苏杏记得,生参与的活动只有这个,交流可以自己报名,其他如竞赛之类的一律不准去。
    “问过了,没去。”柏少媛很无奈,“研究,他带出来的徒弟想必也是这方面的高手。对了,你知道文教授的小徒弟姓什么吗?在哪儿读研?”
    “姓谢?”苏杏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谢妙妙。
    柏少媛摇头,“好像不是,听说那小徒弟的功底十分了得,可惜文老嘴严,怕她受不起外界的诱惑死活不让她露面,其实大家对她挺好奇的。”
    以为今年能在苏城的年轻一辈中露个脸,结果连文老都缺席不来。
    “我不知道,我一毕业就离开学校了,没听说过。”苏杏果断摇头。换了以前,她可能认为对方说的人是自己,如今不了,自己确实是生,却未曾拜过师。
    一词多义,在很多人眼里,徒弟与学生是两码事,不知道柏少媛说的哪一种。这年头,聪明的小神童多着呢。文教授经常出外寻亲访友,谁知道那老头在外边有没收过别的徒弟?
    自作多情很糗的。
    至于受不起外界的诱惑,这就更不对了,教授是怕她被金钱腐蚀耽误学业。反而她经常听见他训斥其他师兄,或者对着电话骂什么参加那个竞赛是为了名和利等等。
    嗐,谁知道呢。
    经过一夜思考本来不怎么烦了,今天被人提起过往,对前程的惋惜,对师长的愧疚,让她又有些心烦。
    “媛姐你是做什么的?不用上班?”
    “我呀,自由一派……”
    两人在凉亭聊了一阵,得知苏杏在写连载的长篇之后,柏少媛便拿着一本散文集离开了。回到休闲居门口的一张结实的木秋千坐下,摇啊摇的悠闲自在。
    这是昨晚那位余让店里的客人多一种舒适的感觉,主意不错。
    “你刚去苏家了?去干嘛?”
    摇得正舒服,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声音轻缓冷淡。
    柏少媛轻轻一笑,说:“借本书看看,顺便帮你大舅找个人。”不用看,她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大舅?柏少华一怔,过来坐下。
    “大舅想找谁?”
    “一个曾经气得他几天吃不下饭的小丫头……”
    原来,柏家大舅是考古学家,曾经带队在一个古墓里边找到一张画有地宫图的绢纸,上边有一位古代名人写的词。
    他们鉴定过,认定图纸是真迹,并且认为这首词里含有重要信息。可是他们找不到地宫在哪儿,在墓里找遍了可惜一无所获。后来,柏大舅辗转地找到g城的文教授。
    g大在国内不算名校,架不住文教授有真材实料,就是脾气怪了些一般人受不了。图纸的扫描件传给文教授才一天功夫,对方就回电说那是一幅赝品,让柏大舅他们不必浪费心思。
    当然,回电中附有详细资料证明那图纸是假的。古墓可能是真的,只是被人先到一步搬走了所有文物。幸亏柏大舅他们谨慎,不敢为了找地宫把原址破坏掉,否则气绝身亡都有可能。
    “你大舅不忿,接到结果后不死心,一想到什么立即打电话质问文老想推翻结论。文老头嫌烦,于是把小徒弟的手机号给了你大舅,据说那小姑娘一开始挺有耐心和礼貌的,结果到第二天一大早又打去……”
    柏大舅可能受了些刺激,死活不信,言语强硬,非要那姑娘找文老再找线索。
    第137章
    结果小姑娘生气了,直说上边那些词是现代人写的。因为那位古人自己属羊,从来不吃羊肉不用羊毫。且字里行间充满嘲讽之意,有针对性,极可能是柏大舅熟人干的。
    “……你们放着坏人不抓非要找我们的碴,是不是想红想疯了?!”对方声音嘶哑地吼了一句,从最后的杂音听出她貌似把手机砸了。
    柏少华哧地笑了,“应该不是苏苏,她脾气没那么糟。”小丫头的脾气好着呢,像她家的小奶猫一样任性可爱。
    柏少媛也忍不住笑,“你大舅当时气得上火导致牙龈发炎,好几天吃不下饭。”
    “结果怎样?有没找到她说的坏人?”
    “当然找到了,你大舅一拿到结果就让人兵分两路,只是心有不甘而已。后来查出,是他最信任的合伙人与一个集团勾结制造混乱延迟了入墓时间……”
    那位合伙人擅长仿造,他伪造了一张图纸想让柏大舅陷入误区为了找地宫而毁坏历史真迹,以证明自己比他出色。至于墓里的珍贵文物,则被那个集团的人偷渡国外。
    “国外?”柏少华眉头挑了下。
    “对,就是两年前你小舅让你帮忙找回来那批,幸亏有你帮忙,否则你大舅肯定一病不起了。”由于自己的疏忽导致一批珍贵文物流落海外,将成为老人的一块心病。
    柏少华有些明白了,“因为这个,大舅才肯帮我办理回国定居的手续?”
    “当然,你大舅什么性格有谁不知道?我四叔一家还在外边回不来呢。大伯说了,四叔是凭本事出的国,当然要凭本事回国。回不来就乖乖在外边漂着,别指望他。”
    柏少华心中了然,唇边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深棕色的细软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眺望远方的目光有些深邃,似有一丝温柔,让人看不透。完美的五官轮廓迷了旁人的眼睛,却又冷硬得不食人间烟火。
    “你大舅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辈给吼了,气了好久。于是我爸充当老,让他找那小辈向他道歉。文老不肯,很得意地说她是个好苗子,正值叛逆期训不得。”柏少媛继续说。
    她说得很慢,让人很有听下去的欲.望。
    柏父说好苗子更要硬修理,免得长歪。
    “修个屁,叛逆期的小鬼头就像一根弹簧,你打得越用力,她弹得越远,以后我上哪儿再找一个回来?”文老态度坚决,并得意告知柏父是她一眼就找出基本原因。
    然后工作室循着痕迹找到几样证据,再以文老的名号告知外界。
    “可能后来又找过文老师徒帮忙,证明她能力非同一般,你大舅曾经找我爸当说客希望文老能把她推荐过来。可是文老说时候未到,她太小得磨几年,否则经不起考验。”
    后来不知怎的,再也没听文老提起过,反而是柏大舅一直惦记着。
    “文老把她藏得很紧,外界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再然后就没了下文。”柏少媛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有些恍神地说,“我也是忽然想起才多嘴问问。”
    “你怎么知道苏苏不是她?”或许是呢?毕竟,能够一巴掌把人打趴下的姑娘……偶尔虎化?
    柏少媛看过来,“因为文老、大伯他们认为写出来的东西必须有根有据,不允许徒弟们写那是胡编乱造不科学。可我刚才瞄了一眼,苏苏写的是末世连载……”
    柏少华再一次笑出声来,禁.欲系美男瞬间化身邻居暖男。
    “唉,”柏少媛看直了眼,同时有些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表弟呀,看好你的朋友别祸害我的女同胞,你也是……”
    “放心,我们对豆芽菜不感兴趣。”习惯了波涛汹涌,平板、豆芽菜实在不合他们的胃口。
    “哦?那个安德挺欣赏亭飞的。”有眼光。
    “总有一个视力散光……”
    大表姐:“……”谈到这里,她忽然吁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书搁在他身上,“我要走了,这书你帮我还给苏苏。”
    柏少华拿起来翻了一下,“就在前边你干嘛不还?”
    “她家有狗,为了打探虚实我硬着头皮去的。”现在勇气没了,“我现在就走,记得帮我还,别弄脏了。”站起来,伸伸懒腰,然后举止优雅地回房间拿行李。
    她是个风一般的女子,活力十足,说走就走,从不在一个地方长久停留。
    柏少华瞟了一眼她的背影,又瞧瞧手中的书,默默地扇了两下。缓缓地站起来,拿起拐杖,正要准备去苏宅时,看见自己屋边的小路走来两个身影。
    是秦煌与那个亭飞,一个背着蒌,一个肩挑柴火,好像聊着什么并肩而行。
    算了,改天再去吧。
    拿着书转身欲返回自己家,与此同时,休闲居的店门被打开,一脸失意的安德走了出来,目送两人离去,眼里带着几分失落。
    “喂,给句公道话,我还有没有希望?”
    那两个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拐弯处,柏少华收回目光,“她给过你希望?”
    呃,没有。
    安德下意识地搓搓胡子,她从不抬头看他一眼。对谁都一样,除了初见时看一眼,从此不曾正眼看人,但态度十分礼貌让人挑不出错来,浑身的气息清冷得不近人情。
    没人见过她笑的样子,与柏少华算是云岭里的两根冰锥。好歹男的偶尔有些温情,女的,外边的人没见过她笑,可能只有苏苏有幸得见。
    他没辙啊!外卖是他亲自送上门的,附赠一束美丽的小野花,或者两份水果沙拉。偶尔有机会两人单独说话,她异常冷淡一板一眼地回答,客套得很。
    像少华那样,不言不语,态度冷淡的时候凡人根本不敢接近他们。
    “唉。”安德长叹。
    “唉什么唉,我表姐要走了,帮忙送她去机场。”柏少华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回家。
    他腿脚不便,这种粗活只能劳烦别人。
    安德不禁又唉了一声,早知道他就不出来了,在华夏开车很闷的,动不动就塞车。
    “咦?安德哥,你傻站着干什么?想谁呢?”从休闲居旁的村路窜出几个姑娘来,一见他便开心地叫起来,“对了,幸亏你们昨晚帮忙,周礼没事了,医生说他是间歇性抽筋……”
    安德愣了下,忽然一捶手掌,笑道:“你们聊,我送表姐去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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