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突发情况发生在顷刻之间,瞬间五杀,令云家的车库地板几乎全染红了。
    这是云非雪第一次杀人,来不及紧张更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刚刚退掉地板的石刺,骇然发现车库的门口又闯进两个人。
    她警惕地后退两步,进入备战状态。
    “自己人!”来人一眼看出车库里的情形,马上举起双手表明身份,“你按了求救信号。”他们是离她最近的人。
    云非雪一听,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下棠村也有异能者,让云非雪吓了一跳。但有自己人帮忙,处理问题的效率快很多。
    云非雪除了受婷玉指点功夫,还受过她的汤药煎熬。和苏杏一样没那么容易中毒,何况只是迷烟。
    至于容希,她在刺杀那三个人的同时,让他身下的水泥地板松软成坑,并抓紧时间在上边做了一层防护,至今无碍。
    车库里一片狼藉,她能破坏地板,也能让它恢复如初。
    还有那个引狼入室的,嫂子的娘家侄女小蕙也死了,被刚才乱飞的石刺刺中脑袋与脖子,在车里死不瞑目。
    她刚才的见死不救,让云非雪对她的死没有任何感觉,一并将之毁尸灭迹,不留半点痕迹。
    正如这群人说的,现在的警察不管事,死了就死了。嫂子知道这位侄女的德性,将来肯定以为她又追着男人跑了,不会追究的。
    很快,云家的车库恢复原样。
    处理完尸体的两个自己人回去汇报情况,云非雪继续和容希留在家里等,等家人回来。经此一次,她决定亲自护送家人去京城,直到确定安全为止。
    劝家人留下是不可能的,大哥只信京城,老娘只信儿子。
    容希对此事一无所知,清醒之后,云非雪说他晕倒了,让他改天找陆易看看是什么毛病。
    ……
    “一个都没回来?”梧桐镇,萧炫惬意地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蹙着眉,“他们夫妻是异能者?”否则无法解释两个老人能打倒五个壮汉这么荒诞的事。
    本想掳走云非雪要胁姓苏的,结果低估了对方的能耐。幸亏派去的异能者少,只损失一个,其余普通壮汉只是炮灰。
    “她大哥要去京城,不如我们半路截她?”旁边一个男人说。
    “嗯,你让小毛他们盯紧云家,最好能够打听他们的路线。”了解得越多,方能掌握主动权,“尽量在他们进京之前截住。”
    如今整座京城在戒严,在城里更难成事。
    “哥,其实我们干嘛要惹那云岭村?八杆子打不着边的人,又不是死敌。”有手下人不懂。
    萧炫揉揉眉心,“我也不想跟他们纠缠,奈何y国那位非要把姓柏的弄死。人家的器械、枪炮比咱们先进,我有什么办法?
    据闻,那位爵爷居然被姓柏的女娃儿撵得满世界地逃,像过街老鼠似的。在那种自顾不暇的情形,他还有心思要彻底打垮柏少华,执念啊。
    当然,人家有本事传消息给他,意味着还有余力。
    面对这种传承百年的世袭制贵族,他暂时不敢反水。
    “那接下来的计划要继续吗?”
    “当然,警察不是探过路了吗?”那些机关全是儿戏,死不了人。
    就算死,死的也不是自己人。
    兵贵神速,趁云非雪的事刚发生,趁对方来不及添加装备的情况之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于是当天晚上,在东江桥畔,伤势未好全的萧阳再一次鼓动各村的年轻人集结在桥头,中老年人以及妇女儿童在旁围观。
    云岭村民仍处于文明时代,以弱者为尊。有这些老弱妇孺在,他们不敢亮刀子。
    “……那天晚上我们的巡逻队亲眼看见,云岭村民把那位病人接进村,他们简直把咱们的性命当成儿戏!”他站在桥墩上,手里拿着喇叭喊,“他们的命比我们更高贵吗?”
    “警察一向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就算发现病人也不敢吱声,要么就是同流合污!我们大人抵抗力强,小孩子呢?他们抗得住病毒感染吗?”
    “……今晚无论如何要他们出来解释清楚,要一个答复!大家说应不应该?”萧阳喊得愤慨激昂,浩气凛然。
    “应该!”
    全是年轻人在回答,声音整齐洪亮。
    第955章
    云岭村的外围并非一马平川,像东江桥畔这堵围墙也只围了平地一带。
    其他的如沼泽、池塘,悬崖峭壁,皆用铁丝网围住而已。对受过特训的雇佣兵来说,在这种环境找出突破口相当的容易。
    正门处,萧阳等人聚众闹事,吸引云岭村民的注意力。
    夜色之下,十来个身手矫健的人避开路边的监控,分别从其它地方悄然潜入云岭村。他们的目标是见人就杀,把姓苏的女人掳走,不得已的话可以就地击杀。
    与此同时,萧阳和另外几个代表的演讲进入白热化阶段。
    “他们不出来,我们冲进去!我们愿意当大家的垫脚石!兄弟们,上梯!”
    萧阳激情澎湃地振臂一呼,获得在场所有年轻人的热烈响应。
    揭竿起义是大事,一干年轻人激动得热血沸腾,扛梯的扛梯。一根根青竹竿在人群中传递,等先头部队爬上墙头待用。
    正在这时候,忽然听见墙边唰、咔地响了两下,接着墙边居然露出一排小孔,从孔里伸出一截截的黑小管口。
    众人吓得一愣,莫不是枪?!
    哇靠——
    不等大家转身逃离,回神惊叫,卟,从那些小小管口里喷出一股股白色烟雾……
    片刻功夫,烟雾散了,人群全部倒下了,除了站在远处围观的老弱妇孺们。有些女人和老人看见亲人倒下,吓得纷纷扑过来抢救,不料吸入烟雾同样倒下。
    剩下来的那些人吓哭了,哭声震天却不得不连连后退,不敢再靠近半步。
    有人报了警,可能太多人报假警,接电话的人不耐烦地破口大骂,说如果确定是大片的病毒感染马上把当地炸个稀巴烂,让报警人想清楚再说。
    至于聚众斗殴,现在大部队被调去抢险救灾,小部队严防病毒感染没空管这些。爱打尽管打,打死便罢,等以后有空再追究。
    报警的人听了立即蔫菜,不敢再说。
    在敏感时期,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有些谎话只能说一遍。
    ……
    在小农场,严华华焦急等待着,等待前方传来好消息,又担心是坏消息。
    她无脸去见云岭村的熟人,同时对儿子心存一丝期盼。
    外界真的很乱,天灾人祸,官兵们都去抗灾救人了,无暇顾及梅安市这种偏僻小景点。
    若果真如儿子所说,接下来的世道会更乱,重返云岭村的愿望或许能够实现。
    这些年,她本已放下对云岭村的执念。奈何时过境迁,晨曦乍现,身为凡人俗子的她难免起心动念。
    她无意伤害云岭村民,只想要回三合院与严宅。
    她甚至可以给苏杏钱,或者只要回一座严宅。那个村里承载着她的年青时光,意义非凡,希望对方明白。
    何况儿子只是抗议,不伤人。
    她相信自己的儿子是一个三观端正的好青年,有些中二罢了。如果中二特质能取回严宅,倒也值得。
    今晚的风微热,严华华返回院里,看见余岚和闺女萧豆豆饮茶聊天,一派轻闲。
    “小岚,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阻止?”她忍不住问。
    余岚见她进来了,微微一笑,给她也倒了一杯茶,“你应该问,我为什么不劝你阻止。”
    “哦?那为什么?”严华华好笑坐下,接过茶喝了一口。
    萧豆豆也很好奇,“因为我哥没用?”成功挨了亲妈一记白眼。
    “当年的我曾试图阻止我妈,阻止我妹,还有我弟余浩宇,”余岚喟叹,“可惜没人肯听我的。”
    严华华心里咯噔一下,放下茶杯,笑意勉强,“萧阳只是抗议示威,不伤人……”
    “小华,我劝过你别惹云岭村的人。”余岚摇摇头,“我跟他们签过协议,有很多事情不方便说,只敢简单提醒。我相信你能听懂,却还是一意孤行。”
    严华华默。
    “我家破人亡的主因是我妈和小薇觊觎别人的东西,不择手段。”余岚看了萧豆豆一眼,笑道,“上赶着充当马前卒注定是炮灰,萧炫就很了解云岭村的实力。”
    却还是怂恿妻儿一再挑衅,不知他图什么。
    但是,余岚最后那句话严华华听不进去,她只听了前半句。
    家破人亡,觊觎别人的东西……这话余岚一直有说,她却从未认真细想过。
    严华华脸色苍白,心肝微颤,“三合院是我的心血,我只想买回它和严宅……”
    就像有些单位派给员工宿舍,住久了,出资便可购买产权。
    “你们只是租客,它们是别人的,一直都是。”余岚叹息,“我在梧桐遇险,是云岭村的人在庇护我。他们对萧阳仁慈,想必是看在你份上。”
    多的不能再说,也不想说。
    卟,严华华猛然起身踢到了茶几脚,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妈!”萧豆豆怕母亲出事连忙追了出去。
    眨眼间,偌大一个小农场只剩下余岚一人,独斟独饮。
    没什么的,她习惯了。
    目前说什么都没用,她唯一能帮的是替好友保住萧豆豆这个女儿。
    所以,她极力说服萧豆豆不必向云岭村通风报信,看不惯亲哥的行为也不必阻止,男人的功利野心不是一个丫头片子阻止得了的。
    置身事外,方能客观看待其中的是与非;不被个人情感左右,方能更好地保全自己。
    好友母子冥顽不灵,希望她的闺女能有不同的命运,看清楚自己一家的处境。
    讨好云岭村未必有好结果,只要有所长,不管她是什么人,云岭村里的人都会另眼相看,平等对待。
    何况还有苏苏在。
    等将来双方闹大了,萧豆豆是在她眼皮底下长大的,以她的性情一定会顾念邻居情分,网开一面。
    ……
    等严华华匆匆赶到,喧嚣的东江桥畔只剩一片哭泣声,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以为儿子出事,她疯了似的扑向铁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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