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新月是什么样的人,她早已经提醒了赫连南骏,赫连南骏要如何对待,那便是赫连南骏的事情了,与她并无关系。
    也真如瑾儿分析的那般,赫连南骏带了白新月回府之后,当真与她道:“西边偏院空着,你就住去西郊,丫鬟、婆子,月银用度不会短了你的。暂且,我不会对外说我已休妻之事,你仍有赫连夫人之头衔,但我会尽快给你寻一门好人家,让你嫁过去。”
    “多谢将军,将军如此厚待新月,新月做牛做马都会报答将军。”白新月感激道。
    当日她就搬去了西边偏院,赫连南骏也是安排了好几个下人过去伺候,一切用度与先前无异。
    不过,自从白新月回到赫连府后,赫连南骏便就甚少回府里,要么就在军营里宿下,即便回去也是夜归早出的,从不曾与白新月碰面,连她的事都不过问半分。
    白新月也安分,一直未曾出过西边偏院,也不生半点事情,日子依旧过得锦衣玉食。
    她与赫连南骏有一辈子呢,不急着这时候生出些什么事情来,扰得赫连南骏不痛快、恼恨她。
    月影从迦叶寺回来,见赵承玉和卫谏的关系并未有半点进展,心中轻松。不过近来赵承玉的脾气并不好,故而月影不会出现在赵承玉面前,惹她不高兴。
    卫谏常会夜里悄悄潜入丞相府里与李徽婷说话,差不多将他想知道的丞相府的消息都知道了清楚。
    “卫大哥,明天就是初五了,明天夜里,我在这儿等你。”阁楼闺房之内,李徽婷一副小女儿姿态抬头看着卫谏道,她满心里都藏着期待和激动。
    明日,她将要做一件极其大胆的事,要与一个太监私奔。
    卫谏的眸光不敢看向她,转而望着窗户外的月色,烦闷的“嗯”了一声,便就一跃从窗户飞出了阁楼,连与李徽婷告别一句都不曾。
    第二日,丞相府设宴,宴请一众丞相的门生,很是热闹。
    因为李徽婷这边一直以来都是安安静静的,都不曾听她闹出过什么事来,每日该吃该睡,该看书弹琴都不落下,为此,丞相府下人对李徽婷看管得松懈许多。正好李徽宗从军营里回来,还担心大妹被困了那么久心情不好,特意从宴席上带了李徽婷爱吃的栗子糕和桃花米酥来看她。
    “大妹,二哥来看你了!”李徽宗跑上阁楼,看李徽婷一脸慌张的模样,像是在藏什么东西。
    “大妹,你藏什么?”李徽宗凑过去要看。
    李徽婷忙挡着,神色慌张:“没……什么……”随即话题转开,问:“二哥你怎么来了?”
    “给你带了你爱吃的糕点,特意过来看看你,怕你闷着。现今大哥不在家中,我总得多疼疼两位妹妹。”李徽宗感慨道,把糕点递给李徽婷。
    “二哥在军中,定是受了赫连将军挺多教训,二哥以前养尊处优,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要什么有什么,平常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军中可不那么自在了……”
    李徽宗从去年被赵承玉打发去军中锻炼后,就甚少回来,有时候得空回来,也顶多吃上一顿饭就又回了军中。李徽宗每次回来都黑了许多,瘦了许多,想来是在军中受了很多苦,为此大长公主可心疼了。
    “刚开始,我都很死了长公主,恨不能杀了她,后来跟在赫连将军身边,确实学到了许多东西,有一回,赫连将军带着我们去村子里给老百姓耕种,我第一回感觉到粮食种出来多么不容易,我们也就是命好,投了个好胎,才生下来就有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好日子。若不是爹爹和母亲的身份尊贵,别人惧我、怕我、敬我,全是因为我的身份。若除去身份,我并无任何能让人敬服的长处,明白这些后,我都觉羞愧!再想想以往总仗势欺人,更让我无地自容……”李徽宗感慨说道。
    “看来二哥改变了很多。”李徽婷笑着道。
    “那你觉得二哥改变得是不是更好了?更有担当和责任心了?”李徽宗笑问。
    李徽婷摇头,却又点头:“二哥不再是纨绔子弟了,但是,不再像以前的那个二哥活得恣意潇洒,意气风发。我觉二哥现在不自在。”
    “明白的东西多了,有了担当,会觉得肩膀上承载的东西多了,会有思虑,会计较对错,会度量之后再做决定……”
    “以前的二哥断然不会说出这些话来,这些话,倒是很像大哥能说出来的。”李徽婷道。
    李徽宗痞痞一笑,道:“那你,想不想让二哥带你出去玩一圈?”
    说完,就打开窗户往外看了看:“咱们从这儿逃出去,府中到处在忙着,我们可以玩到夜里子时前回来。”
    李徽婷摇头说不去,随意的拿了一个绣样开始绣花,道:“我不闷,二哥你自己去玩吧,徽蓁肯定要找你玩。”
    “好,那你好好呆着,明儿我跟母亲说,放你出来。我去找小妹了。”李徽宗说完,他就不走寻常路,从窗户跳了出去。
    夜色渐渐临近,一直到彻底黑了下去。
    丞相府前院热热闹闹,灯火通明。李徽婷早收拾好了包袱,抱着包袱在窗户前等着,急切的望着窗户外的黑夜,心里想着下一刻就看见卫谏的脸。
    自从李徽宗来过那一趟之后,再无人来打扰李徽婷。
    从戌时,等到亥时,再从亥时到子时,丞相府里的宴席都散了,灯火都熄灭,连下人都就寝休息了,李徽婷没能等来卫谏。
    她心中越发的着急担心,怕卫谏别是出了什么事?
    不然,他肯定不会忘记他俩的约定。
    她急得身子都颤抖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砸。
    外面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一片一片的落在地上,雪下得很大,很快将地面铺上一层银白,李徽婷看着窗户外面,空无一人守着。
    兴许是今日宴会,大家都喝得太过尽兴了,忘了守着她这儿。
    她咬了咬牙,望着窗户外面,她扯了房中幔帐垂挂,顺着幔帐缓慢又小心翼翼又害怕的慢慢往下面去,她这阁楼与地面有三丈多高,摔下去能摔死人。
    好几回她都感觉自己双手双脚无力,要松开幔帐了,但咬了咬牙,拼命的抓着幔帐,慢慢的,慢慢的,往下。
    经历了好久之后,总算,她安全的落在了地面上,却是撇头一看,阁楼的门并未锁着,应当是二哥来了之后,故意没有锁,让她自己能够出去。
    可笑,她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和勇气,冒了那么大的险。
    不过,她还是笑了笑,心中轻松了许多。
    今日府中巡夜的人很少,她轻松躲过了巡夜的人,悄悄的从后门出了府,就一路向卫府狂奔而去。
    路滑,她跌倒数次。
    但不计较疼痛,只满怀着希望和担忧往卫府而去,她就怕卫谏出事了。
    到了卫府门口之后,看着府门口挂着的那两个大红灯笼,有些害怕上前去叫门,她在府外踌躇犹豫许久,咬了咬唇,发觉唇很凉。
    想搓手,手很凉,浑身都冷,冷得她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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