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好不容易在网上搜到了《印象国乐》完整版的现场录音,翻来覆去听了很多很多遍,真是太好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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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 画壁
    元阙盯着那几个女子看了一阵, 便发现当她们化为一堆彩色的宝石粉末掉落在地之后, 远处便会有另一团粉末飘飘悠悠地过来补上, 一边飘那一团粉末就一边在空中变幻组合,各个颜色自行排列调和, 慢慢显出一个人形。
    因此元阙还不忘与织萝玩笑道:“姑娘你看, 她们这凝砂成画, 却比舞线成画有意思。”
    织萝狠狠瞪了他一眼,快步往前走了。许是后来还觉得不解气, 回手将红线一甩, “啪”的一声打到元阙面上, 留下一道鲜红的印子, 恰在嘴边。
    元阙比连镜不知眼色好了多少倍,当然知道是织萝生气了, 连忙闭嘴不再提起。只是不一会, 又不由得一喜——从前织萝不过就噎他几句,克制的很, 如今都好直接动手了,几乎是没考虑过失礼或是开罪人的,这说明织萝与他更亲密了不把他当外人啊!
    啧,好兆头啊!
    于是元阙屁颠颠地跟了上去, 连一路打杀那些烦死人的颜料精也不觉得十分讨厌了。
    杀虽杀不尽, 但要从那一群法力低微明显灵智也不甚高明的精魅的包围中脱身却还是十分容易的。
    当然,这一行人被冲撞得七零八落,最后一块走脱的只有织萝和元阙二人而已。
    “是救还是先找到这些东西的来处?”元阙指了指那些一边攻击一边奏乐的女子。
    织萝站在原地看了一阵, 一双凤目不自觉地眯了起来。然后她叫元阙,“你看,围着珞儿的是两个,合勒三个,归靡六个,承华九个,顾昭……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七八个都是围着顾昭在转,大师不过是为了保护顾昭而被附带进去的。”
    一听她提到玄咫,元阙就有些紧张,“所以?”
    “你看我们现在已经脱离那边了,也没人来追,说明这一群东西原不是冲着你我来的,甚至不是冲着玄咫。那么剩下的五个人,总有一个……是格外地欠揍。”织萝托腮,认真地道。
    这话说得,难道不是你比较欠揍?元阙有些无语。
    那厢织萝却当机立断地道:“快走!”
    真的就这么走啦?玄咫是无辜的就不要啦?元阙在心里问着,不敢出声。
    织萝一边向着那些彩色粉末飞来之处拔足疾奔一边解释道:“趁着还有靶子在这儿顶着,赶紧破了这邪术才是。”
    “好!”既然她自己都不提,元阙自然乐得装傻,连忙跟了上去。
    顺着踪迹追过去倒是容易,但织萝与元阙是逆着粉末的来处追溯,要那边杀一个这边才能隔阵子飘出一个,追起来并不是那么地容易。二人找错了几次,才终于七拐八绕到了一处石窟前。
    戈壁沙漠中的石头极易被风化,因而他们在敦煌城中见到的石头大多都是十分粗粝的。但这一处石窟却又不同,连外头墙体的石头都十分光滑,隐隐泛着光良,似乎用的是品相不好的玉石堆砌而成。
    虽然品相不好,终归也是玉石,不是那么易得。能弄到这么许多玉石并砌出一个石窟,可见是倾注了多少财力物力与人力的。
    这石窟里有什么呢?
    织萝刚想拉元阙进去,忽听里头有人厉声道:“什么人在外头?”
    有人?说着是一座废城,但一日之内竟接连在此见了许多“人”,倒真是有意思了。
    织萝正要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与里头那人打个照面,但一个拐角处却忽然走出一个身形纤细的黄衫女子,怯生生地道:“城主,是我,阿阑。”
    原来说的是她。于是织萝又示意元阙站了回去,静观其变。
    石窟里头的人沉默片刻,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此处的?来此做什么?”
    “是陆公子叫奴来此找城主的,说是月氏王求见。”外头那黄衣女子轻声道。
    “不见!”里头那人有些暴躁地打断,“告诉陆展白,如今我们敦煌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需要外人来可怜。谁知道那摩罗安的什么心!”
    这却是什么意思?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敦煌早已破城,难道还有什么可以垂死挣扎的余地?
    这话说的不中听,若是传回去几乎就是当面打脸了,黄衣女子知道不能轻易传,只是站在石窟外,扭着衣带不说话。
    许是石窟中的人没听到人离去的脚步声,有些奇怪,问道:“你还在外头做什么?”
    黄衣女子小心翼翼地道:“听说城主忙了一日,奴送了些茶水点心来……”
    又是一阵沉默,那石窟的大门却轰然洞开,然后里头的人道:“你先进来吧。”黄衣女子迟疑片刻,到底还是拎着自己一直抓得紧紧的篮子走了进去。
    眼下正是个好机会,此时不去更待何时?织萝使了个眼色,拽着元阙一阵疾奔,跟着黄衣女子便进了石窟。
    石窟里头自然不比日头底下光亮,仅点了急盏油灯照明。借着灯光,元阙看清了墙上的模样,连忙捂住嘴,好一阵,才拉了拉织萝的袖子,“姑娘你快看!”
    织萝闻声去看,也大吃一惊。
    灯光映亮的一处地方,墙上用墨线勾勒出飘逸流畅的形状,还有浓郁的颜料填充的大块图案。这颜料大约是刚上上去,还有些湿润,颜色有些偏深。
    抬头往上看去,那一处的颜料大概是干了,显出应有的颜色。织萝猜也知道,这用在墙上的并不是普通的颜料,而是用宝石研磨淘澄再熬煮阴干的矿石粉,在烛火的照耀下隐隐泛着荧光。
    退开几步看,织萝与元阙才看清原来他们方才所站之处的墙面上绘着的是一个女子,打扮与先前他们在外头所见的一般无二,这一个手上捧的事一把芦笙。
    这画像与真人等高,所以织萝与元阙望过去之时,就仿佛是在与一个女子对视一般。
    那一双眼睛的眼白大约用的是白玉,眼珠则是黑曜,看上去熠熠生辉。
    大约是察觉到了旁人的目光,那副画像忽然对着二人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啊!”一声短促的尖叫声响起,织萝与元阙都不由得心道要遭,但仔细一听,却又并不是对方——哦,原来是那个姑娘。
    “怎么,不好看么?”先前在石窟里说话的那个人又开口了。
    洞中有人在说话,自然是活人比死人更重要,于是织萝勾了勾手指,示意元阙跟她过去,在一处墙壁凸起后躲好,只探出头来查看外间的情形。
    “不不不……城主的画工自然是极强的……”黄衣女子连连摇头。她的脸正好正对二人藏身之处,借着烛火二人总算是看清了她的样貌——这可不就是江芷阑?虽然神态大不相同,但五官却是一模一样,与客栈里那个冷漠孤僻的不同,倒与在古城边见到的那个被人所救的一般无二。
    被称作城主那人逼问道:“可你在害怕。”
    “我……方才……看到那画像……在眨眼。”江芷阑小声地道。
    “什么?”城主陡然拔高了嗓音,“你说你看见了这画像在眨眼?”
    这样的语气,若是一个胆小而柔弱的女子对上,多半是要害怕的。于是江芷阑连忙道:“不不不,是我看错了!没有眨眼,壁画怎么会眨眼呢!”
    城主不依不饶,“你看那一幅,没有上色只勾了线那幅。仔细看,有眼珠么?”
    那城主背对着二人,但不妨碍看清他手抬起的方向。于是织萝与玄咫也下意识地看了过去,然后才发现这石窟中原来并不全是色彩浓郁的神仙图,更多的还是线稿,线条空灵飘逸,却因没有眼珠而显得呆板。
    “没、没有……”江芷阑的嗓音有些发颤,似乎要被吓哭了。
    “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几月几日几时?”城主紧问道。
    江芷阑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道:“四月十四丑时……”
    “四月十四丑时,四月十四丑时!”城主喃喃地念叨着,声音越来越大,道最后竟有些狂喜,“竟然如此巧合!”
    “城主?”江芷阑越发害怕,却还不放心地叫了一声。
    不愧是做城主之人,方才还欣喜若狂,却又在一瞬间收敛了情绪,沉声问道:“展白有没有说,那月氏国主要来做什么?”
    见城主恢复如常,江芷阑才松了口气,“听说是要来求亲。”
    “求亲?我并无同胞姊妹,连叔伯家也没有。何况他岁数比我大上许多,我也没有女儿,姑母也尽数出嫁,他求的哪门子亲?”城主有些不悦。
    月氏国主……不是已经求娶了中原的广平郡主了?如今还要到敦煌来求亲……不对啊,敦煌城早就破了,听说城主早就战死了,这里又冒出的什么城主?
    方才城主的话,江芷阑是不能回答的,只是站在原地不曾说话。
    当然,这话本来也不需她来答。
    于是那城主只嘱咐她日后不要再随意出入这石窟,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临出去之前,却又有些不放心,回头来瞧了一眼。这一回头,正好让织萝与元阙看见了他的脸。
    这……倒是那日在城外看见的蜃影里的敦煌城主的脸。
    只是这张脸真的不是承华的么?
    那城主走了出去,江芷阑也跟了出去,织萝与元阙这才在石窟中四处走动起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只是走了几步,二人便立时发现了不对劲。
    石窟中不是点的油灯么?几时变得这么亮了?且这壁画上不是有许多女子是没有填色的么?怎么忽然这一个个都变得光艳夺目了?
    织萝猛然抬头去看,却见面前所绘的那个反弹琵琶的女子,忽然对着她眨了眨眼。
    第95章 画魅
    “姑娘小心, 画上的人妖活了!”元阙自然也见到了画中人眨眼, 连忙一把将织萝揽在身后, 几乎可算是下意识之举。
    织萝怔了片刻,才拍了拍元阙的胳膊, “你是不是站错位置了?要是这里头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你这样可第一个就扑你。”
    元阙头也没回, “那就让她们冲着我来好了。只要我在,她们就别想伤到姑娘!”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织萝失笑, “要想伤我, 也太不容易了。听话, 站回来, 要是你伤了,我可怎么把你带出去啊?”
    听了这话, 元阙本就挺得笔直的脊背绷得更直, 迟疑了一阵,见壁画上的许多女子都还是眨动眼睛、摇头晃肩了, 才往后退开几步,却并不曾站到织萝身后,而是与她并肩站在了一起。
    这傻道士想什么呢?就他那三脚猫一样的功夫……
    只是群敌环伺,织萝没多余的心思去研究元阙到底怎么想的, 当即朗声道:“各位朋友, 还是现身一见吧。”
    哗啦——
    仿佛砂砾倾倒而下的声音,壁画忽然开始斑驳失色,而那些落下来的颜料却并没有掉落在地, 而是扬起来漂浮在空中,飞舞盘旋着,自行组合,再次组成一个个女子的形象。
    这些女子,与方才壁画上的一般无两,与先前在外头包围他们的那些也是一模一样。
    画上的颜色全都脱落后,元阙发现整面墙都薄了好几寸,可见这壁画是用多厚的矿石粉涂抹的。而先前在外头的那些女子,被打碎之后一直有小小的那一把粉末……故而他猜测外头的那些其实只是眼前这一群的分|身,有一个便掉一点颜料下来,这样一算,一幅画像可以分出成千上百个人来,哪怕攻击力低得可以忽略不计,但这么这么源源不断地来,也委实烦死人了。
    从画上飘下来的女子全都凝聚成型,其中正中间那个抱着琵琶的冷冰冰地开口,“什么人,竟敢擅闯禁地!”
    禁地?好好的一个石窟,满满地绘了画技高超的壁画,还用宝石做颜料来填充,竟被列为禁地,也不知这修建石窟的人是怎么想的。
    而这修建石窟的……刚刚好像看得到是敦煌的某一任城主?
    甚至从他与江芷阑的对话看来,那是最后一任城主。
    “过路之人。”织萝拿不准面前的这些是什么东西——毕竟画魅这种东西实在太少,非百年古画不能有,也不是每一幅古画都会生,敦煌不过破了五年,即便是城破前许多年就开始绘制这壁画,这壁画也绝不会超过百年,如今却从里头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女子来,定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不管尔为何至此,擅闯敦煌者——死!”语调渐渐扬了起来,到最后一字之时,已然是杀气外泄了。
    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连路过都不行?从前的敦煌那么多行商又是怎样来去的?何况如今只是一座废城,有什么过不得的?
    织萝心里有些疑惑,更有些不忿,且看那些女子目露凶光的模样,一见便是不能细细讲明道理的,当即双手一分,将几条红线在指尖绷直,轻笑道:“好大的口气!那就来呀,且看看是你先将我杀死,还是我先把你们打得粉身碎骨!”
    “这么可怕呢?”元阙愣了一愣,手上却没闲着,跟着便绾了个剑花。
    谈不下去便只有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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