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商尧应了声,他把手从被子里抽来将白大褂脱了,沈白詹的手又追着出来空中乱晃。
    “好好休息。”商尧叹气,抬头对谢江余说:“谢谢您将沈白詹送来医院。”
    “应该的。”谢江余笑得古怪,“他似乎格外粘您呢。”
    “我们从小长大自然要比其他人要亲近一些。”商尧礼貌道。
    “一会让小陈送您回去。”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谢江余一点头,“下次再见。”
    还有下次。
    商尧陪着沈白詹直到早晨七点钟,他八点要坐门诊,回到休息室稍微洗漱了一下。他嘱咐护士如果看到沈白詹千万不要让他乱跑,更不能离开医院。
    其实沈白詹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精神与身体上的双重压迫使他自身机能自动进入保护模式,醒了睡睡了醒,一天下来几乎没有什么清醒的时候。商尧下班带着病号饭来看他的时候他还躺在沾着夕阳的病床上休息,睡得比之前要安稳的多。
    暗黄色的夕阳落在他的脸上,在他的手边舞蹈,商尧一摸他从被子里露出来的手。夕阳那边是热的,另一边是凉的。
    “叔叔?”沈白詹闭着眼睛说。
    有意识和无意识商尧能分得清,他俯身轻轻给沈白詹掖了掖被角,“我带了点粥,睡醒了吗?起来喝一点。”
    沈白詹往被子里缩了下,商尧又道:“我有点生气。”
    沈白詹朝床的另一边挪了挪仿佛要离商尧远一点。
    最后生气的叔叔还是哄着做了错事死活不肯认错还略有些虚弱的侄子吃完了一碗白粥,沈白詹靠在床头又开始划拉手机。
    他这篇报道曝光后,果然有一些不服气的记者借此契机将自己查到的事实也写出来,网络上要求真相的人越来越多,可热度被刻意压制的越来越重。
    哪怕结局最后不会站向正义的一方,也好在从头至尾都无人敢发声。
    可那是最坏的结果。
    沈白詹跟商尧道歉,商尧觉得有些好笑,身体终归是自己的,给他道歉有什么用。
    工作群里也没有任何消息,倒是石凯从陈江楷那得知沈白詹生病发了消息来问候。陈江楷大约晚上七点的时候提着水果过来看他,沈白詹正靠在商尧身上打游戏。
    “你昨晚晕过去的时候我们都吓坏了!”陈江楷苦着脸说,“有些话虽然不是我能说的,可你真的少折腾自己的身体,上次重感冒也是上头不让你跟进报道。”
    “这次也有好多家电视台的记者背着上层自发行动,开了个好头就别继续下去了。主任让我给你带话,现在说什么你都不可能听,但是这件事他希望你不要钻牛角尖,如果真的能撼动,也用不着你来啃这块硬骨头。”
    “谢江余呢?”沈白詹明显是没听进去。
    “昨晚我把他送回剧组了,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谢江余昨天也来……”
    “他能拿到宁一薇拍视频那天江浩的行程。”沈白詹沉吟道,“不能放过他。”
    师父徒弟坐在一起盘算了好一会,沈白詹的电话铃声欢快的响起来,陈江楷看向屏幕。
    罪犯?又是沈记者给谁起的奇葩外号。
    沈白詹接起备注罪犯的电话,“有话直说。”
    “看样子恢复活力了。”谢江余说。
    “……”
    “恭喜你又有新闻可做。”谢江余声音顺着电流传过来,可能是压低了声音,听起来格外磁性。
    沈白詹不语,静静听着对方那里传来的嘈杂,谢江余又说:“吕潇死了。”
    啪嗒。
    通话还连接着,手机从手里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就像是那天众多记者风风火火赶往宁一薇死亡的现场的时候,陈江楷将他从东江又叫回案发现场,又有人死了,是宁一薇的秘书。
    也懒得捡手机,沈白詹躺倒将被子拉到头顶,陈江楷识相地将手机捡起放到床头柜,商尧将刚刚摇起来的床又摇平,和陈江楷一起离开病房。
    入夜后褪下去的烧又渐渐升上来,连续高烧使沈白詹的身体不怎么能受得住了,商尧跟科室请了假专门照顾沈白詹,他没与沈白詹父母报备,按照沈白詹这性格,多半是不愿意跟父母说自己的身体状况。
    沈白詹睡了一天,晚上发烧是醒着的,他睁着眼看天花板护士进来替他换吊瓶时都被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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