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子、茶杯、碗筷等一应餐具也都很精致,价格想必不菲。
    “少夫人先吃着,”秋蕊说,“还有几个菜,我再去端。”
    珞珈忙说:“不必了,我吃不了那么多。”
    秋蕊应了声是,便站在一旁服侍她用饭。
    珞珈这段时间养身体,虽然吃得相对多些,但也并不比一只猫的食量大多少,她每样菜都尝了几口,主食也吃了点,又喝了小半碗汤,便觉得饱了,她放下筷子,端起手边的茶碗漱口。
    秋蕊收拾桌子,珞珈自觉回床边坐好。
    她又不能出去,除了坐着发呆也没别的事可做。
    “秋蕊,”珞珈百无聊赖地开口,“少帅平日待在督军府的时候多吗?”
    “不多,”秋蕊如实回答,“少帅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军营里,一个月只在督军府待两三天。”
    珞珈点了点头。
    这样挺好,不用整天对着个活阎王。
    秋蕊抬头觑了眼她的神色,又笑着补了一句:“但现在有了少夫人,少帅一定会常常待在督军府的。”
    珞珈静了片刻,又问:“那少帅平时对你们凶吗?”
    秋蕊摇头:“我在督军府做了三年丫环,从未见少帅对哪个下人发过火。”
    珞珈暗暗纳罕。
    这和她脑补的那个凶神恶煞的少帅形象也太不相符了。
    不过转瞬她就想明白了。
    耳听为虚,她根据各种道听途说拼凑出的徐孟钦并不能和真实的徐孟钦划等号,所以还是要等眼见为实。
    秋蕊端着杯盘碗碟出去了。
    吃饱了就有些犯困,珞珈不敢躺,头发和嫁衣都不经压,她只好歪头靠在床柱上,闭着眼睛打盹。
    刚眯着一会儿,她被开门声惊醒,急忙坐直身子睁开眼,便见秋蕊端着茶杯走进来。
    “少夫人,”秋蕊把茶杯递过来,“喝杯温茶润润喉吧。”
    珞珈接过来,啜饮一口,茶香四溢,提神又醒脑。
    “几点了?”珞珈问。
    “刚过两点。”秋蕊答。
    珞珈叹气。
    少说她还得等六七个小时。
    一口气还没叹完,忽然响起敲门声。
    秋蕊去开门,珞珈瞄见一角军服。
    低语几句,秋蕊回来,对珞珈说:“刚才张副官过来,说城外有异动,少帅连喜宴都没吃就匆忙走了,少帅临走时特地交代,让少夫人不必等他,更衣歇着就好,他可能过些天才能回来。”
    珞珈的心情有点复杂。
    她是个替妹出嫁的冒牌货,早拆穿早安心,现在徐孟钦去了战场,归期不定,她这颗心就得一直悬着,实在折磨人。
    珞珈叹气:“那就更衣吧。”
    秋蕊帮她脱掉厚重的嫁衣,换一身茜素红的旗袍,又把华丽的头饰取下,然后用珍珠流苏发箍将散发束起来。
    只是这样简单的打扮,她就已经美艳不可方物,但却毫不流俗,少女的清纯和少妇的冶艳在她身上和谐共生,就连珞珈都忍不住对着镜子感叹,这是真实存在的美貌吗?
    正孤芳自赏呢,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大小姐来了!”
    徐家只有一个女儿,就是徐经纬和四姨太所生的徐幼寒,比徐孟钦年长两岁,至今尚未婚嫁。
    据说徐幼寒曾有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夫,临成婚时未婚夫却突然暴毙,婚事自然黄了,她也再未谈婚论嫁过。
    珞珈忙起身迎出去,还没到门口,徐幼寒就走了进来。
    珞珈刚要见礼,徐幼寒便伸手扶住了她。
    “打今儿起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这样生分。”徐幼寒拉着她的手到桌旁坐下,一双顾盼生光的眼睛便在她脸上流连,“我就说嘛,能让我们家那个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柳下惠突然开窍的人,必定非同一般,今日一见,果然是天仙一样的人物,这从头到脚,我竟挑不出丝毫瑕疵来,跟你一比,我都要自惭形秽了。”
    珞珈低头:“姐姐快别这样说,折煞我了。”
    徐幼寒笑着说:“竟连声音都这样好听,骨头都要酥了,我若是个男人,也一定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珞珈被她夸得有些不适应,只低着头不说话,等她表明来意。
    徐幼寒紧接着便叹了口气:“京州太平了这么几年,偏在你和孟钦结婚的好日子生了异动,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那些杀千刀的乱党们计划好的,以为孟钦会在结婚这天放松戒备,才斗胆来生事,可惜要让他们失望了。涟漪,孟钦丢下你去了战场,你不生他的气吧?”
    听徐幼寒唤她“涟漪”,珞珈心头一凛。
    这个情况真叫人头疼,谁能想到她嫁进督军府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徐孟钦,而是他的姐姐。她总不能跟徐幼寒说“我不是白涟漪,而是她的姐姐白珞珈”吧,那就真的乱套了。在见到徐孟钦之前,她只能先以“白涟漪”的身份招摇撞骗。
    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
    她可以趁机先和徐幼寒建立良好的姐妹关系,等徐孟钦回来发现她是冒牌货的时候,或许徐幼寒还能帮她说两句好话也未可知。
    各种想法在心头一闪而过,珞珈笑着摇头:“姐姐多虑了,战事要紧,我怎么会生气呢。”
    徐幼寒便又笑起来:“那就好。既然孟钦不在,我这个做姐姐的便代他来陪你,总不能冷落了新娘子。折腾了这大半天,你肯定累了,下午你就先歇着,吃过晚饭我带你去春秋戏院看戏。今晚唱《三生缘》,正应景。”
    珞珈笑着说:“好。”
    徐幼寒拍拍她的手:“那你歇着吧,我走了。”
    珞珈送她到门口,看着徐幼寒的背影,她突然又想起一个好处。
    父亲是京州督军,弟弟是少帅,作为督军府的大小姐,徐幼寒想不出名都难,她是京州名媛圈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只要跟着她混,想成为名媛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不过,在把替嫁的事搞定之前,珞珈并不准备跟着徐幼寒抛头露面。
    嫁给曾嘉树之前,白珞珈籍籍无名。
    奉子成婚之后,白珞珈经历了意外流产、丈夫背叛等一系列打击,一直深居简出,上流社会里依旧没有她的姓名。
    离婚后,她总算出了一回名,但除了在济仁医院上了几天班,以及被前夫“胁迫”着参加了一场大学生联谊舞会外,她几乎足不出户。
    因此,京州名流圈里认识她的人屈指可数。
    尽管如此,珞珈依旧不打算冒这个险,万一被人认出来她是曾嘉树的前妻,事儿可就大了。
    徐孟钦不仅娶了个冒牌货,还是个二手货,不仅是他,恐怕整个督军府都要沦为笑柄,这样的后果她可承受不起。
    所以,当晚饭后徐幼寒来找她去戏院的时候,珞珈就卧床不起了。
    白珞珈对虾过敏,所以晚饭时,珞珈故意吃了两口五彩虾松,效果立竿见影,脖子上很快起了一小片荨麻疹,吐过两回后,咽喉也变得肿痛,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秋蕊吓得不轻,急忙去请医生。
    医生看过后,直接给她输液,又开了几副西药。
    徐幼寒来时,珞珈刚扎上针。
    “怎么了这是?”徐幼寒惊讶不已,“下午不还好好的吗?”
    “晚饭时吃了两口虾,”珞珈哑着嗓子说,“然后就过敏了。”
    徐幼寒转头责怪秋蕊伺候不周,珞珈忙替她说情:“不怪她,是我不小心。不能陪姐姐去看戏了,真可惜。”
    “这有什么可惜的,”徐幼寒不在意地说,“戏院又不会跑,改天再去就是了。你还有什么不能吃的,提前告诉我,我给厨房提个醒。”
    珞珈摇头:“我只对虾过敏,其它都没关系。”
    又聊了几句,徐幼寒便走了,珞珈微微松口气。
    输液结束已经快九点。
    药效起得很快,脖子上的红疹已经消褪,喉咙也不怎么疼了。
    珞珈洗了个澡,换上轻薄的睡衣,安稳歇下。
    新婚之夜,独睡空房,是新鲜的体验。
    不知睡了多久,珞珈感觉到有人在吻她。
    起先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春梦,可是嘴唇被吮咬的痛感却那么清晰,她陡然惊醒过来——这不是梦!
    她猛地睁开眼,对上一双野兽般锐利的眼眸。
    像座火山般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轻轻勾了勾唇角,嗓音低沉暗哑地说:“今天不把你睡了,老子打仗都不安心。还没过十二点,还是洞房花烛夜,我们开始吧。”
    珞珈惊得哑口无言。
    这个男人,她是见过的——正是那晚在桃花巷,她救的那个男人。
    所以,她自以为救的是卫燕棠,其实救的是徐孟钦?
    更让珞珈惊讶的是,徐孟钦看起来并不觉得自己娶错了人。
    所以,徐孟钦自以为想娶的是白涟漪,其实真正想娶的是她?
    天啊,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剧情?
    但不管怎么阴错阳差,替嫁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珞珈试图解释,可徐孟钦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他凶猛地蹂躏她,让她根本发不出除那两个单音节之外的第三种声音。渐渐的,她连声音都发不出了,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珞珈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因为她晕了过去。
    等她浑身酸痛地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艰难地撑着身子坐起来,薄被缓缓从身上滑下去,露出布满痕迹的肌肤,瞬间让她回想起昨夜的颠鸾倒凤,身子竟蓦地热起来。
    徐孟钦不愧是自幼在军营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实在太猛了——而且这还是刚受过枪伤的情况下,珞珈清楚地记得,他的腰上还缠着绷带呢,似乎还染着一点血红——她虽然不太喜欢这种粗暴的方式,但昨晚的体验意外地感觉还不错。
    珞珈一手拥着被子一手掀开床幔,嗓音低哑地喊了一声:“秋蕊?”
    “吱呀”一声,秋蕊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洗漱用品,她笑着问好:“少夫人早安。”
    珞珈问:“几点了?”
    秋蕊答:“刚过十点。”
    珞珈微微红了脸,她竟睡了这么久。
    “少帅呢?”她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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