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姚将交通卡从肚子里掏出来递给司机。
    司机麻木地指指刷卡处。
    唐姚试探地把卡往上横划竖划……
    恰好郑子欣不小心从空间的缝隙漏出来,指导唐姚成功刷了卡。
    “我们坐后面!方便下车。”郑子欣拉着唐姚来到后门旁。
    照进车内的彩色光亮变幻莫测。唐姚不怎么自在地观察外面怪异十足的景物。
    她伸手按在透明车窗玻璃上:这到底是什么诡异的地方?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郑子欣看着脸紧紧贴在窗户上的唐姚,对方鼻子弄成了猪鼻子,瞪大的眼中一惊一乍的。忽然觉得一只乡下妖怪都勇于来城市闯荡,自己换了个种族的事情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司机木讷的继续开车。我只是神经衰弱,那些全部是我眼花。后面坐着的明明是笑眯眯的瘦弱小女生。
    他这种乐观的想法,在小女生下车的时候维持不住了。他是多么后悔自己看了眼监控——监控中空无一物。
    他脖子发出咔咔声的回头,看向寂静的大马路,那里哪里有什么小女生的背影……分明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唐朝仕女的背影!旁边还跟着团白色人影,飘飘忽忽往下流淌黑红的血!
    司机杀猪般“嗷——”的一声划破夜空。
    唐姚闻声转头一看,公交车一溜烟的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唐姚对奇怪地方的奇怪车有了新认识:“没想到还能如此快。我们在上面的时候怎么那么慢。难道是太重了驮不动。”
    “不是的。车的速度能控制。”郑子欣乖乖回答:“他现在是加速啦。应该是着急下班回家吧!”
    唐姚想不通:“我还听到他叫了一声。这是加速的方法?”很神奇的样子。
    郑子欣喷笑:“怎么可能,就说你是乡下妖……我、我什么都没说。哈哈司机可能眼见着要下班,很高兴很兴奋。”
    郑子欣家所在的小区。
    深夜时分,多数楼房的墙体已经剥落,深夜时刻只有零星的几家亮着灯。三栋楼围成了长方形。中间空地上是个不大的花坛,里面种着灌木类花树。这是平日野猫聚集、撒欢的地方,总是被周围居民埋怨吵闹。
    唐姚左顾右盼的跟着郑子欣身后。经过她缜密研究,这些呈现长方形的建筑物里都住着普通人类,应该就是这地方人居住的房子。
    “奇怪怎么今夜这么安静。没有猫叫声?”郑子欣说着指向二楼一扇亮着灯的窗户:“那个就是我家。我家……”我家怎么了?她卡壳一样陷入茫然中:“我好像忘了什么事儿……”
    唐姚深知她忘记的肯定是不好的记忆,掩嘴打着哈气岔开道:“还是快些上去休息。对了,你不是还没写完先生留的课业?”
    郑子欣立刻不乱想了,“对啊!我的数学作业还没写……快快快我们上去!”
    花坛方向忽然传出“喵呜!”一声。
    伴随着气势十足的示威吼叫,一道橘色身影扑向唐姚。橘色身影有半个胳膊长,圆滚滚的,速度却快如闪电一般,带着凌厉杀意。
    唐姚微微侧头,眼中倒映出橘色身影的瞬间,瞳孔中紫色妖光一闪,突袭的小东西被定在半空两秒。
    昏暗的光亮下,圆滚滚的橘猫呈现呲牙扑抓的姿势,双爪显露出锋锐的指甲。
    唐姚捏住橘猫后脖颈,将他提溜起来,“一只胖乎乎的猫?”
    胖乎乎橘猫的身体被定住了,可思想是活跃的,他在被定住的这一刻想到了很多——
    橘猫自认为是一只早晚会做出一番大事儿的猫。他可以清楚记得自己二十五岁,而且他比其他猫聪明,比其他猫速度快爪子锋锐,看东西还是彩色的。所以打遍全猫成为猫老大在他看来根本不是事儿。当猫老大很辛苦,要监督猫小弟们进贡小鱼干,更要时刻保护他们。哪只野狗欺负了猫小弟就去找回场子。
    然而今天他的几只猫小弟失踪了……找遍了全市也没找到。就在他怀揣着一丝希望,回到猫小弟们居住的那个小区花坛看看的时候,忽然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是人类女孩的味道,每当熊孩子欺负猫小弟们,她都会上前驱赶熊孩子的。猫小弟说这个人类女孩很可怜,爹不疼娘不爱被弟弟欺负,成天被打吃不饱,还和他们一起翻垃圾堆,所以猫小弟们都叫她小可怜。
    橘猫准备去问问小可怜有没有看到自己的猫小弟。他从花坛草丛中探出头,愕然的发现小可怜的味道透着腐败。
    再仔细一看,映入他眼中的“小可怜”模样变了,慢慢变化成一个超级胖的古装女人。而小可怜的味道正是从一个古装女人的体内发出的!
    他耸动着粉嫩的鼻子:不对!这个女人身上没有人类该有的气味,有人类形状没有气味,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管是什么东西,应该就是她吃了人类女孩!
    橘猫亮出爪子冲了出去,自信满满的能够一击即中:“快吐出小可怜!”
    然后他觉得自己浑身僵住动不了了!
    唐姚提溜起橘猫的时候,定身术维持的两秒已过。
    橘猫脱离定身状态,就听到唐姚用上扬的含笑语气说:“一只胖乎乎的猫。”
    这种妖道儿的调调在橘猫听来完全是嘲讽,他四爪挥动:“喵喵喵喵喵!”该死的奇怪东西赶快放开猫大爷!我这叫威武雄壮不叫胖乎乎!你才胖乎乎!
    第4章 小可怜的弟弟
    唐姚和橘猫的速度极快,看得郑子欣双眼冒圈圈。
    等郑子欣缓过神定睛一看,就瞅见唐姚一手拎着橘猫,另一只手捂着磨盘样的脸,很是自我陶醉的嘚瑟模样。
    “你这胖猫很有眼光嘛。”唐姚很是含蓄的抿嘴一笑,眼中散发着好不矜持的开心光芒。
    唐姚再低头瞅冒犯自己的橘猫,看起来怎么这么顺眼呢!
    橘猫挥舞挣扎的四爪僵在半空:我、我到底说什么了?让奇怪东西这么开心?!
    唐姚双手卡着橘猫前爪下面,将保持僵直的橘猫举高高:“你不用妄自菲薄。你也很胖,简直胖成了球。”
    “都说了你猫大爷不胖你才胖!”橘猫瞬间炸毛变成更大一团毛球,指甲从肉垫探出挥爪要抓,抬爪时想到什么僵住:“奇怪东西……你、你听、听懂得猫大爷说话?”
    唐姚捏捏橘猫抬起的肉爪,挠挠对方的小双下巴:“是啊小胖猫,嘴巴还挺甜。”
    “那就好。不对都说了我不胖!告诉你赶紧吐出小可怜。”橘猫说着凶狠的话,却无法克制体内的天性。被挠得双耳服帖肚皮露出,舒服得直眯眼睛,声音都变调了:“喵咪……否则猫大爷对你不客气!”
    吐出?吐出的前提是吞下,自己才醒吃的东西只有……唐姚眼珠转向旁边看戏的郑子欣:“这只猫是来找你的。”
    “找我?你能听懂猫语?对哦你是妖怪。”郑子欣凑过来瞅着橘猫:“感觉是有点眼熟……”
    唐姚撇撇说:“眼熟?所有的猫不都这样。难道是这只特别胖?”
    “都说猫大爷不胖!”橘猫耳朵倏地立起:“等等!你跟谁说话?这里明明只有我和你!”
    唐姚心说你个小胖猫能知道什么?
    无意中她对上橘猫琥珀色的双眼。
    猫瞳孔倒映出的分明是自己的人形模样,而不是她幻化的鬼仆模样。是她大意了,方才小胖猫还夸赞自己美貌来着,肯定是看到了自己真实样子。看来这只猫不是普通的猫。
    唐姚不动声色的将猫转向郑子欣,试探道:“小胖猫你既然能看到我,怎么就看不到她?你仔细看。”
    她的声音飘进橘猫耳中,橘猫受到蛊惑一样猫眼迷离,真的很用力的去看眼前的空气。慢慢的空气中由无到有,浮现出一个透明人形。这个人的模样分明就是小可怜!
    “小可怜?!你不是被奇怪东西吃掉……不对!”橘猫耸耸鼻子,属于小可怜的味道还是从奇怪东西体内传出,而眼前透明的小可怜并没有味道。
    橘猫蒙圈的左看唐姚,右看郑子欣鬼魂。
    唐姚瞧橘猫这个反应,确认橘猫只是懵懂中初开灵性,没有什么师承门派。要知道她可是被各派追杀的邪妖。如此防备散去:“小可……”
    呸!差点被小胖猫带跑。不过鬼仆不能叫,得换个能骗取好感度的称呼。
    唐想了想开口:“子欣这只猫以为你被我吃了,你给他解释解释。”
    郑子欣惊讶:“猫能听懂我说话?难道变成鬼说的话很不一样?可我自己没感觉呀。”
    接着,郑子欣听唐姚的话,跟橘猫解释清楚了来龙去脉。最后总结:“所以她是乡下来的好妖怪!虽然搞了个乌龙,但谢谢你刚才要替我报仇。真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这么有猫缘啦。”
    “哎?世界上竟然真有妖怪?还有妖怪村?这么人类化!……猫大爷还以为那是电视上瞎编的呢。
    我说,你是我猫小弟罩着的小可怜,猫大爷也是你的猫老大。照顾你是应该的。”
    唐姚心说:自然有妖。不过妖怪村还真没听说过。我们妖都是隐藏身份混迹凡人堆儿,或者隐藏深山野外,哪里敢明目张胆的建村。流传出传说、话本都是了不得的。
    橘猫的话在郑子欣听来就是阴阳顿挫的一顿猫叫声。
    郑子欣只能回以微笑。
    橘猫爪子推推抱着自己的唐姚:“猫大爷就姑且相信你是妖怪,还是好妖怪吧。放我下去!”
    “本妖自然是又美又好。”唐姚切了一声松开橘猫。
    落地蹲好的橘猫和郑子欣齐齐看向唐姚。
    唐姚大圆脸上布满裂痕,颜色像面粉一样白,双腮还刷着两坨刺眼的红,嘴巴是一点猩红朱唇。
    一猫一鬼又齐齐转开脸。
    唐姚:都什么反应,嫉妒本妖美貌?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郑子欣血红眼睛猛地盯住橘猫,恍然大悟:“坏猫我记得你!”
    坏、坏猫?!橘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后腿蹬了蹬耳朵。
    郑子欣很肯定的说:“没错你就是那只霸道的大胖猫。经常欺负小区里的猫咪,追他们咬他们抢他们东西吃。”
    “才不是欺负那叫训练!身为小弟当然要进贡食物给老大吃……”橘猫说到后面声音有些低落,人性化的叹了口气,“黑腿、花斑、毛球他们失踪了。我找遍了全市也没有找到。找你就是要问问,有没有见到过他们?”
    郑子欣看向唐姚:“他在说什么?”
    唐姚只给翻译了后面三句。
    “你是说花坛那三只猫?今天我惦记着参加同学生日聚会倒是没留意……”郑子欣说着目光落在花坛旁满满的猫食盆:“等下,你们看食盆是满的。张大爷都是早上五点半喂猫,看来他们早上的时候就不在了,要不食盆里的东西不可能是满的。”
    橘猫瞬间想通:“难道说昨天晚上他们就没回来?该死的!他们到底能去哪里?我再去找找。”
    橘猫一甩尾巴跑了,留下一连串喵喵喵:“小可怜你要提防那只妖,故事里妖怪都是害人的。我找到黑腿他们会告诉你的。”
    郑子欣一头雾水:“他又在说什么?”
    “他说‘告辞’。找到失踪猫会回来告诉你。”唐姚翻了个白眼:这只小胖猫真是欠揍,说得好像你自己不是妖似的。呵,还真是天真的很,对人类这么亲近友好,哪天被卖了有他哭的。
    “哦哦哦。”郑子欣对橘猫屁股摆手:“再见。”
    随后,唐姚在郑子欣带领下,终于走进长方形一层层建筑的内部,来到了郑子欣家门口。
    黑漆漆的楼道内,防盗门外。
    郑子欣目含慈祥地望着唐姚,指着门铃处:“就按这儿,一会……”一会响了你别怕……
    “叮咚叮咚!”唐姚神奇地按着门铃,接连不断。
    “谁啊?郑子欣你是不是傻?怎么一个劲儿的按?!”房门拉开,露出个胖墩小男孩,正一脸的不耐烦。他看不到郑子欣的鬼魂,只能看到变化成郑子欣模样的唐姚。
    小男孩觉得一阵恶臭从门外唐姚的方向扑来他捂住鼻子:“什么味儿这么臭?”
    然而,唐姚的注意力,全都被客厅墙上的液晶电视机吸引进去了,电视正播放动画片:“大头儿子小头爸爸一对父子俩……”
    我去,这是、这是什么东西呀?一堆奇形怪状的人?!看起来像是画的!唐姚双眼发直地盯着电视上的动画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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