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深深的地桩,锉平了木板,把它们拼凑固定,又把绳子编成牢固的结,整个过程复杂而繁琐,她唯一能帮得上的忙就是用小锤子帮他敲一敲突起的小钉子,倒是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你什么时候学的做这个?”天气很热,她一点儿也不介意,乐呵呵地抹掉脑门上的汗,顺便也帮他擦了擦。
    他手里的活没停:“前几天看了个视频,就试着做做看。”
    “我妈妈说,她刚跟爸爸结婚的时候,住在奶奶家,爸爸就是给她做了个秋千。”许果把地上的木条递给他,“我还以为爸爸是天下最厉害的人,原来你也这么厉害。”
    他无声地笑了笑,接过来,“谢谢。”
    他们蹲在地上忙活的时候,金金吐着舌头摇着尾巴跑了过来,绕着许果直呵气。她还没作出反应,沈星柏就丢下工具起了身,挡到她的前面。
    “跟你说过,多带出去遛,不要随便放它在院子里跑。”他把它牵走,去找负责它的饲养员。
    远远的,许果依稀听到他的训斥,那个人再三道歉。
    她一晃神,想起来这里有一段日子,好像除了第一天,就再也没见到这条威风凛凛的大狗出来晃悠了。
    沈星柏送走了金金,折回来时,从她手里拿走了小锤子。
    “发什么呆?”面对她时,他又是一脸温柔,还刮了刮她的鼻子,“满头都是汗,去休息一会儿。”
    那个秋千是在第二天做好的。
    许果欣欣然坐上去,刚被他推两下,屁股还没坐热,前院的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一向清净的沈宅似乎来了客人。
    “来。”沈星柏把她从上面抱了下来,带着她走过去,她一看见那群人,就惊住:“你们怎么来啦?”
    居然是以前学校的那群小伙伴,她立刻回头去看身后的少年,他捏了捏她的手心,然后就放开了她,自己进了屋。
    “果果!”小伙伴们兴高采烈地朝着她奔过来,把她团团围住。
    许果惊喜得都傻了:“二叔,三姑,嫂子……”
    “叫错了!我是三叔!二叔今天没来!”那个被她叫错了的姑娘佯怒着把她的脑袋一敲。
    她摸了摸被敲过的地方,嘿嘿直笑:“不好意思。”
    许果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管家走过来,热情地招待了她的小伙伴们,带着她们去后厅里喝下午茶。
    她们应该是听说过她的事了的,白莉和辛爱近日在纪城闹得沸沸扬扬,但是谁也没有提起来,聊的都是开心的事。
    “果果厉害死了,快点儿再告诉我们一遍,高考多少分?”
    许果羞涩地摇了摇手:“好了好了,你们不是都已经知道了。”
    “考了这么高,去纪大不是轻轻松松吗?”她们赞叹着,艳羡不已。
    等听她说不准备留在纪城,要报鹭大的时候,也没有过多地问,都应和着点头:“鹭大也好鹭大也好,听说那边的学生幸福死了,宿舍都是海景房。”
    难以想象,这样的许果在三年前,还是个会翻墙逃学的不良少女。
    “真好啊,果果成为了我最想成为的人。”姑娘们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
    可是她们最怀念的,却又是一起逃过课的、回不去的日子。
    许果摸摸这个的手,又摸摸那个的手,说:“我还以为你们以后都不会理我了呢。”
    “怎么会呢?不是为了不耽误你才不找你玩的嘛?又不是因为讨厌你。”她们赶忙争辩,打她的手,“笨蛋果果!”
    许果揉着被不小心打痛了的手乐了,过去三年发生的种种总是让她忍不住自我怀疑,原来她真的不是那么不受欢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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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伙伴们跟她叙了很久的旧,依依不舍地离开。送走了她们,许果从路边折回院子,转了一圈,走到金金住的小房子前。
    它正吐着粉红色的大舌头趴在阴凉的地方,脖子上拴着铁链,一见到她,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她用力地摇尾巴。
    许果隔得老远与它对视,金金有双温顺的眼睛,就像它的主人。
    她走过去,轻柔地抚摸了它一阵,然后解开了它的链子。
    得到自由的边牧顷刻间就蹿出它小屋,快乐地在草地上狂奔了好几个来回。
    她笑了笑,留它在那里可劲儿地撒着欢,走进屋里,上楼去找沈星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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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她的小伙伴们已经走了,照理说,他这时应该已经下楼来带她去玩了才对。
    许果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探头进去看,他不在自己的卧室,也不在她的。
    直到走到他父亲的书房门前,她才发现了他。
    少年正斜卧在飘窗上,用一边胳膊当了枕头,沉沉地睡着。
    睡得很熟。
    许果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悄悄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他仍然没醒。
    他累了。
    毕竟这么多天,他一直在她身边守着,没松懈过。
    斑驳的阳光投下来,照亮了他的一边眼皮,那块皮肤白得透明,消融在光线中。
    她伸出手,替他遮住了那块阳光,梦中他的嘴角无意地扬了扬。
    许果呆呆地望着。
    很久很久。
    久到她的手发酸,举不动。她便靠过去,用她的唇取代了手。
    沈星柏的脸上被高温洇开了一层薄汗,他的嘴唇柔软而微微湿润,那种美妙的口感难以言喻。吻下去的瞬间,她感觉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
    她是闭着眼睛亲下去的,等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沈星柏已经醒了,正在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他的反应很迟钝,迟钝得不像一向冷静持重的沈星柏。
    直到她从他身上弹开,退到一旁,他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只用困惑的眼神追着她的眼。
    他问:“你在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
    他连着问了两遍,问得她心慌意乱,无从回答。
    是啊,她在做什么?恍惚间,她也没了答案。
    等到她回过神来以后,他已经压下了她,近乎吞咽地勾着她的舌头索取。
    风静止住,窗帘垂下来,遮住翻滚在一起的两个人。
    那么那么热的夏天。
    热到她意识涣散,神志不清,整个脑袋都是红的,烫得厉害,他比她还要烫。
    汗水顺着脸颊淌下,滑过了脖子,流进衣襟里,她已经不确定那是汗水,还是缠绵中不慎从嘴角流出来的……令人难堪的口水。
    是她开的头,她却只能看着它失控。
    男生在这种事上真是天赋异禀,动物的本能是最好的老师吗,还是说,他有过这样的经历?
    许果被他吻得云里雾里,四肢瘫软,像过了电般的酥麻,脑子里一阵一阵地胡思乱想。
    单薄的衣服过了汗水,紧贴在身上,感官被无限放大,他轻轻的一个触碰,都带动她剧烈的颤抖。
    “唔……”她失魂落魄地低吟了一声,整个人都被他提起来,抱进他的卧室。
    沈星柏第一次叫了她:“宝宝……”
    那么亲昵而宠溺的称呼,让她恍惚坐在了云端,一伸手,就能摘到星星。
    他这时的嗓音,沙哑中带着磁性,迷幻得仿佛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
    沈星柏双眼迷离地低下了头,“再亲亲我。”
    她迎上去,被他湿漉漉的唇一口含住。
    “宝宝,宝宝……”他不过是多叫了几声,她就彻底没有理智了,心甘情愿地投进了他温柔的牢笼。
    从听到那一声呼唤之后,许果就知道,她就再也不属于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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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失的意识,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被找回。
    一觉醒来,她发现,困扰自己很多天的头痛,消失了。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早晨一睁眼,第一个感受到的情绪就是绝望。
    但这一天不是。
    她躺在沈星柏的臂弯里,对上他双眼的那刻,从来没有觉得世界是这么美好。
    他正在看着她,目光似乎痴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的,这样盯着自己看了多久。
    直到许果动了动,他才侧过头来,给了她一个早安吻。
    “还难受吗?”沈星柏的鼻尖贴近她的脖子,温柔而小心地蹭。
    少年变成了男人,动作沾染了情.欲,心脏却似乎比从前来得脆弱。
    她的每个稍稍有所不同的反应,都会引起他的注意,令他极其不安。
    许果张口发出半个音节,发现自己的嗓子是哑的。
    一牵扯到那边的,就带来一阵刺痛。
    她的脖子稍微一动,身上的肌肉连同骨头,也都跟要散了似的。
    他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停下了动作,抬手轻轻抚摸了她的脸:“都怪我。”
    沈星柏的眼神就跟丢了魂一般。
    她反倒笑了起来,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
    起码这一刻,他是她的了。
    许果心满意足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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