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领导开口说:“既然是赵爱红同志找到的,自然有我们砖厂的工会交上去,这也算是我们工会的一个功劳。”
    那人一听,只好放弃。压着杨姨走在前面,爱红和何露他们一行人跟在后面。
    胡姐还想继续去搜集一点有用的东西,佛系领导呵斥了一声:“有点儿眼力见儿,还抄什么家,现在这都是公家的了!”
    胡姐只好脸色阴沉的放弃,今天这一趟算是白来了,好不容易撺掇着他们来抄家,结果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
    何露拉着爱红的手,发现她的手一直在颤抖,何露紧紧的握回去,小声说:“爱红姐,你做的非常好,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杨姨。”
    她没有想到刘援朝会把房子的地契留给爱红,估计刘援朝也不会想到,正是因为这张地契才救了杨姨一命。他原本想的是自己和杨姨远走高飞出国了,就把这张地契留给爱红当作傍身之用。
    阴差阳错之下,恰好救了他的亲生母亲。
    刘援朝小时候只知道杨姨对他很好,从来不知道这就是他的亲生母亲,杨姨也一直以为他们瞒的很好,但是心思敏感的他又怎么会没有怀疑呢。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在船上的货仓里,飘飘荡荡的不知身在何处。同行的那个人见他醒了,笑着说:“恭喜你啊,小子,你成功逃出来了。”
    “那我杨姨呢?她在哪里?”
    “你杨姨……她得留在家里掩护你出来,不然你以为你怎么这么顺利出来?”
    刘援朝一听这个结果,红着眼睛往外冲,他要回去救杨姨,她怎么能让他的亲娘为了掩护他而忍受非人的折磨?
    “你冷静一点!这是你杨姨的意思!你以为你就算回去就能够救得了她吗?别天真了,你回去只不过是两个人受苦受难!”
    刘援朝虽然知道他说的话是对的,但是心里却十分难受。好几天都吃喝不下,那人知道这事儿得自己想明白,也不催他,让他自己想。
    爱红把地契递交上去之后,县里的领导非常高兴,夸赞道:“咱们砖厂的红卫兵做的非常好!拿下了一块硬骨头!我向上面申请申请,看看咱们这房子能不能留一半给你做奖励。”
    爱红无所谓的点点头,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杨姨的身体怎么样?还有刘援朝去哪里了?有没有成功的跑出去?
    傻大哥看着爱红这个样子,心里其实挺不好过的。为什么爱红眼里只有刘援朝,哪怕他不在了也不能回头看看他吗?
    佛系领导看着事情差不多了,就让大家先回家休息,嘱咐何露:“你把爱红送回家,她这个样子我不是很放心。还有啊这几天小心一点,毕竟你们得罪了那边的红卫兵头。做事上还是稍微收敛一点比较好。”
    何露点点头,爱红路上问何露:”你说他为什么要把地契交给我呢?”
    “他是不是知道有这么一天,你说他为什么要抛弃养育自己的杨姨跑掉呢?”
    何露觉得刘援朝还真不一定是自己跑掉的,上次去看他的时候,明显的是他不想背井离乡。但是这段时间又不好说,人性往往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暴露的一览无余。
    这件事情没多久,厂里的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樊山兰见了何露激动的问:“你们那一天真的找到了他家里的地契了吗?在哪里找到的?我听人说这东西都是藏的严严实实的,可是不容易找到。”
    “就是凑巧罢了,爱红姐正好翻到了。”
    “那么大的房子说交就交了,感觉真是可惜。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住上那么好的院子啊?简直都不敢想象。”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这些东西早晚要交给国家。”
    樊山兰还在兴奋的问东问西,何露却觉得疲惫不堪他算是真正的亲眼瞧见红卫兵是怎么抄家的,就连一向看起来老实的胡姐到了那里也是变的疯狂起来。
    如果今天去的不是刘援朝家里,去的是另外的一个资本主义家。或者说今天不是他们去抄刘援朝的家,那杨姨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没有这地契在前作保障,杨姨恐怕是凶多吉少。
    厂里对爱红也进行了表彰,夸她大公无私,不贪图个人利益。厂委办公室专门给她写了红色的喜报,贴在砖厂门口进行表彰。何小南现在可是很高兴,一来自己的闺女,没有因为刘援朝而心慈手软。二来因为这件事情,爱红算是在砖厂里站住了脚。
    以后就算她不在常委里,也没人敢随便欺负爱红了。
    但是当事人对这个表彰一点兴趣也没有,见大家都围着她说恭喜她,还不能表现出郁闷,真真是难为死她了。
    “何露,你说这有啥恭喜的?我是升官了还是发财了,真是有意思。也不知道杨姨怎么样了?我又不能去看她……”
    “放宽心吧,杨姨肯定能逢凶化吉。”
    不久之后,杨姨就被发配到打扫厕所,别的苦头倒是没吃,就是从原来住着的花园别墅变成了他们家的半地下室里。
    这个落差不可谓不大,那半地下室就是他们家从前的下人也没人住的。不说阴暗潮湿,里面的老鼠虫子就不知道多少。更何况杨姨连一床像样的棉被都没有,这冬天可是怎么过?
    爱红知道这个结果之后,开始积极的争取那间房子,要是她真的被上面批下来半间房,最起码可以让杨姨住的好一点。
    这件事情做起来非常的难,就是赵姑父听说之后也不支持爱红,“你既然都把地契交出去了,这时候再去要那半间房,又有什么意义?让别人怎么看我们赵家?尤其是我还在县里工作,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爱红哪里听得进去,回嘴道:“上次的时候是县里的人说能争取下来的,既然能争取下来,我到时候可以和爱军,小姑,何雨出去住。咱们家这么点儿的房子也不用再挤着了,多好的事情为什么不争取?这是对我积极上交财物的一种奖励,又不是你说的贪污腐败。”
    赵姑夫被顶的哑口无言,只好摆摆手道:“我不管你,但是这件事情我也是不会帮你的,你好自为之。”
    爱红本来就没指着她这个迂腐的父亲帮她的忙,只要他不捣乱,她就谢天谢地了。
    何露觉得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上面吃进去的肉怎么可能吐出来,但是见她这么激动不好打击,只好说:“要不咱们多写几份思想报告吧,这样也能显得咱们是拥护共、产、党,拥护毛、主、席的,说不定看在这个份上多少会给咱们个奖励呢。”
    爱红点点头,“那咱们就开始写吧,以后咱俩每天写一份思想汇报。”
    原本何露申请积极分子的时候就已经写过很多了,这个思想汇报不像后世的时候都是从网上随便抄抄就好。这可是需要自己实打实的,从现实的革命里找到自己的思想动态,写起来实在费脑子。
    但是她也想争取争取,万一真的能分配下来呢。
    就这样一直到了八月十三,工会开始派发福利。这可是历年来从来没有的好事,因为今年厂里的效益不错,所以大领导给每一个人发五斤棒子面。
    厂里的人知道后都兴奋不已,那可是整整五斤棒子面儿,就是喝粥也能吃上好几顿,更何况像家里有好几个人在砖厂的,那可是能领回不少粮食呢。
    工会一大早就召开会议,佛系领导难得严肃的说:“这次的工作非常的重要,大家一定要做好这项工作,厂里给的粮食不能浪费一分一毫,最后咱们要对的上数。厂里的员工每个人是五斤,不能因为个人的原因多发,如果发现一定会严肃处理!”
    “这样我分配一下咱们的工作,胡姐和老张你们两个岁数比较大,比他们这些人手里稳重,你们两个就负责发放粮食。爱红和牛冰萍负责组织好这次活动,王君和何露你们两个负责做好登记,剩下的人积极配合他们的工作。”
    何露就看着几个年轻的小伙高兴的把几麻袋棒子面儿搬到他们工会的办公室,然后领导从外边把门锁上,还贴上了封条,以防有不懂事儿的小子过来偷。何露眼珠子一转,她可以利用这件事情,试探试探到底是胡姐还是老张改了她的报表。
    不管是这两个人中的谁,她都得让他们吃点苦头,本来生活就已经不容易了,她还三番五次的受到生命威胁,实在是对陷害她的人生不起一点心软了。
    既然敢陷害她,那她就让他们知道后果。
    就像陈佳文,虽然现在在他□□给了一刀,腿也被打伤,成了一个半残疾的人,但是何露还是不会放过他,准备等上山下乡的时候再送他一份大礼。
    樊山兰回宿舍之后问何露:“今年中秋节厂里真的给发棒子面儿吗?真的太好了,我娘说这些粮食全部留给我,咱俩就可以在宿舍熬粥喝了,再也不用天天吃食堂的涮锅水了。”
    何露想着趁此机会在宿舍做点东西,“我的粮食也拿到宿舍,我爹和我哥都在厂里上班,家里负担没那么大。”
    第一天老张和胡姐拿到钥匙打开库房的门,当着大家的面儿把粮食称了称,算是做了个见证,事关粮食他俩也算是比较谨慎了。
    何露原本就没打算现在动手,现在大家都还在关注着粮食,等到第一天下来,又累又疲的时候再动手最合适不过了。
    第一天是最忙的时候,人们都想着早点拿到粮食。队也排的很长,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傻大个一直在那里维持纪律。为了保险期间,领导都是让两个人互相监督。像负责记录的何露和王君记的东西完全一样,胡姐和老张也是负责同一袋粮食。
    下班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每个人脸上都透着疲惫。佛系领导见大家这么累,不由得鼓励的同志们,“你们今天做的非常好!明天咱们还得再奋斗一天,咱们现在再统计一下今天的粮食是否对的上。”
    “何露你那里登记了多少人?”
    何露报了个数,王君点点头:“我也是登记了这么多人。”
    “好,那咱们称称粮食。”
    胡姐和老张就把粮食扛上称,结果正好对得上数。
    “大家都看见了,咱们的第一天工作就算圆满的完成了,大家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的时候尽管人多,领导还是把粮食拿出来称了称,这才让他们开始干活。
    何露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从放粮食的袋子里取出来满满一大勺放到了粮库,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何露做了手脚。
    等到半下午的时候,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来领粮食了,佛系领导说:“剩下的就是咱们工会的粮食了,大家这两天工作辛苦了,都来领一下。”
    大家欢呼一声,何露和王君还在登记,胡姐和老张发放粮食,剩下的其他人都过来了领了。快到最后的时候,胡姐就发现粮食不对。
    整整少了好几斤的粮食,可是还有五个人没有领,袋子的量是绝对没有25斤了。
    她脸色刷的一下子就白了,问老张:“老张,你是不是多给他们发粮食?”
    老张一听这话,不高兴的说:“说啥呢,这是我能干的事儿吗?每个人都是五斤过秤的,你也看的清清楚楚。”
    胡姐的确是见老张没有多给,只好问何露和王君,“你们两个是不是少登记人了?”
    何露和王君两个人对了一下表说:“没有,都对着呢,怎么了胡姐?”
    佛系领导走过来问:“是粮食不对了?”
    胡姐姐瞒不下去,只好点点头:“粮食突然少了好几斤。”
    ☆、34.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工会里的人一下子就炸了锅,立刻在底下议论起来,好几个刚刚领粮食的,都把自己的粮食捂的紧紧的,生怕自己受牵连。
    领导看这个样子,不得不抬高声音说:“这件事情很严重,大家说说都是怎么回事?”
    老张先撇清自己,“我粮食都是过秤的,这一点何露和王君他们那边能看到。”
    然后眼神奇怪的问胡姐,“是不是你那边的粮食给多了。”
    胡姐红着脸辩解:“怎么可能?我也是按称给的,我敢多给谁啊?你别血口喷人!”
    “那可不一定,你家也不没有人在厂里,说不定你就手松了,多给了一点,积少成多……”
    “对我有啥好处?我干啥子这样做?要是我做的,我还至于嚷嚷出来吗?”
    老张嘴里不饶人:“好处就是你给家里人都弄了粮食啊,这好处还不够?现在谁也吃不饱饭,平白无故多拿点粮食,就能吃一顿干饭了。”
    “你血口喷人!你这么诬陷我,是不是你心虚啊?”
    佛系领导见他们两个人在这里狗咬狗,不悦的说:“你们两个都别说话了,都消停一点。现在该怎么办?咱们少这么多粮食,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情!”
    傻大个说:“只能他们两个少拿粮食了。”
    “凭什么?”这次倒是异口同声,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是被冤枉的,辛苦工作这两天还少拿粮食回家,怎么被家里人看?
    就是在厂里也会被人当做是贼,这可是政治问题。
    佛系领导说:“这件事情我必须往上报,大家都是一个工会的同事,要是谁拿了,趁早站出来。咱们就既往不究,否则真的被查出来了,这件事情可不仅仅是写大字报这么简单了!”
    说完用眼神看着胡姐和老张,他们是一直接触粮食的人,也是最有嫌疑的。
    两个人都死不承认,并且还互相埋怨对方偷拿了东西,两个人没多大会儿又骂了起来。
    胡姐说:“老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多少坏事?上次赵爱红组织唱歌的时候,不就是你撺掇的章翠娥去闹吗?还有那次抄家,你也没少使坏……”
    老张见旧事被翻出来,对胡姐也不客气:“还说呢,你上次下班最后走的,是不是你偷偷改了何露的报表?”
    “我没有。”
    胡姐见何露和赵爱红都看着她,赶紧撇清,这一件事情没说完,又摊上另一件事情,她急的是身体都在发抖。
    何露却不会放过她:“我的报表真的是你改的吗?那天就你和老张走的最晚,第二天我的表就被改了。我还奇怪呢。”
    老张点点头,“没错,就是她!她还说她这么大岁数了,还没评为积极分子,凭什么让你这么一个小辈儿来了就能评上!何况入了党之后,工资还给提高,她要养着一大家子,可不就动心了。我看这次粮食就是她偷拿的。谁不知道她男人没本事,全靠她一个人养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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