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不管怎么说,反正他们工会这次是没有讨到好,大领导肯定会利用这件事情让王君不来上班,正好平息了厂里闹的这些事情。
    王君和她姐夫的事情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哪怕大家都知道王君可能不会做这件事情,但是本着看热闹的心态,还是都在底下议论纷纷。
    大领导想的是江志成这次应该不会管王君,不然就是正好坐实了他们之间有不正当关系的传闻。谁知道佛系领导为了不让窑里的人进来工会,竟然打了马虎眼。
    只让厂委最后渔翁得利,不费功夫还在领导面前讨了个好。
    厂委里面正热火朝天的干,窑里也正在紧锣密鼓的选人。
    “大家都听说了工会缺人的事情,这工会每年都是厂里考试的一二名进去,没点真凭实学就别凑热闹了。省得到时候丢人丢到厂里去,现在我估计是有两个名额,咱们先选出来五名同志,到时候工会的人在投票一波。大家有意见吗?”
    厂委领导说完底下就开始嗡嗡的议论,胡姐尤其高兴。她最近和老张打的火热,天天过去吹捧老张,自觉得到时候工会投票的几个人肯定会都投她。
    眼下就是怎么让窑里的同志投她一票。尽管窑里的人对她都比较同情,她平时干活也很卖力,但是涉及到自身利益问题,她这点人情也不够。她来窑里才来多长时间?这窑里可是多的是德高望重的人,在这里也干了不少时间。还有不少在厂里有人脉的,有功劳的人。所以她现在也是愁得没办法。
    这事她男人也没有办法,也不知道王君的事他是怎么办成的?说不得她还得给窑里的同志送送礼,走走关系。
    ☆、60.第 60 章
    第六十章
    胡姐暗地里纠结着,家里东西都是她男人把控,她也实在拿不出来什么好物件出来,唯一能说动她男人的就是她一定能进入工会。
    尽管她有□□成的把握,也不敢保证自己肯定能进去。
    她还这边不知所措,下午的时候就有窑里的资深工人老周给每个工人送了一把瓜子。
    妇女们坐在一起不大会儿功夫就磕完了,调侃老周道:“老周大手笔啊!这次花了不少钱吧?等着我投票的时候肯定投你!还给瓜子吃不?”
    老周笑呵呵的抓过来一大把,“给!当然给!如果我真的去了工会,每人半斤!”
    他还不忘给胡姐多抓了一点,“小胡啊,你和工会里的人熟,还请你多美言几句。”
    胡姐的脸都成了猪肝色,窑里哪个人不知道她一心想着回去,还在这里故意磕掺她?
    旁边的人怯怯的笑了起来,都在一旁看热闹。这些人知道怎么也不会选他们,除了最开始兴奋之外,现在已经很冷静的坐下来看剩下的蹦跶。
    曾经的战友就要一飞冲天了,他们心里多少都会有些不舒服。这人都是这样,看见你落魄不如自己的时候,都愿意伸出手去帮一下,可是等你飞黄腾达了,第一反应都是不高兴。所以老周和胡姐对上,他们很乐意看热闹。
    胡姐好歹也是曾经在工会呆过的人,也不是四六不懂的新人。赶紧站起来表示,“没问题!咱们都是公平竞争的关系,你放心我曾经的同志都特别好,到时候老周同志你好好表现,肯定会得到他们支持的。”
    这话说了和没说没啥区别,老周笑眯眯的点头,心里悄悄的骂了句娘。
    别人不说,胡姐肯定是不可能再回去的了。偏偏胡姐看不清形式,以为这是厂里给她再创造的条件。就她男人来厂里闹的这么难堪,没让她下岗就不错了。
    老周砸吧砸吧嘴,他资历虽然高,但是不及这些年轻人有活力了,像牛华生才是最大的对手,亲姐姐在工会,和何露一起出去学习过,这次也成为了党员。叫他说,牛华生估计就是去定了。
    牛华生的娘正点着牛冰萍的额头骂:“你还是不是华生的姐啊?咋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操心?你弟弟进了工会,这以后你们两个全都在一处,有啥不能好帮衬着啊?他又是党员,不比你本事厉害,给我多上点心!别整天想那有的没的。”
    牛冰萍被说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娘就是这样,什么都偏心她弟弟。她那时考进了工会,她娘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让她把名额让出来。
    要不是牛华生是个老实憨厚的,对她这个姐姐也不错。知道后当即阻止了他娘,不然她现在早早就别她娘随便找个人嫁了。
    就像这次一样,明明是牛华生回来说老周给人送了礼,结果什么事情都怪到她头上了。
    这礼送不送,怎么送,她一个没结婚的小姑娘怎么知道?
    牛华生见姐姐脸色不好看,眼角还有泪滴下来,赶紧说:“娘,我姐成天在工会里确实不知道!老周还没有胆子给他们送呢,只在我们窑里送了点瓜子。”
    他娘拍着大腿,“你说咱家送点啥好?这老周可真是会投机取巧!小萍,你告诉你们工会的同志,可不能投他!”
    牛冰萍点了点头,她说顶用吗?不说前头有领导,老张,还有爱红和何露,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说的话有人听吗?
    之前她那么羡慕王君,家里人疼她疼的要命。自从王君倒霉之后,她就像松了一口气般。这人果然没有顺风顺水的,她就希望在砖厂好好工作,嫁个好人。
    牛华生是不错,她对这个弟弟也很好。但是她娘太偏向他了,让她心里总是隐隐的嫉妒,你看王君家里就没有男娃,所以她才受到那么多的疼爱。
    如果她生在王君家里该多好?
    一家三口都陷入自己的思绪里。牛母头疼家里的底儿太薄了,村里还有小叔子一家得供养着,他们家里实在拿不出钱去买瓜子,何况还得需要票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露好不容易等到周六,她早早就到了预定的地点,也不知道今天去抄谁的家。
    而且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运动,无论如何她都得表现的积极一点,努力的进去打砸抢烧。
    她深呼吸一口,这事情还真不是说说就好的。没多长时间,戴眼睛的候春先过来了,他见了何露先是笑着打了个招呼。
    “你是叫……何什么来着?我记得你毛选背的不错!这毛、主、席的话总是没错的,带领着咱们走向了革命的胜利!东方红会唱吗?歌词也的多好。”
    何露微笑着听着,时不时的点点头,她真的很想插一嘴,告诉他她叫何露!
    前后没差多少时间,其他人陆续过来了。围在一个圈说着话,大家的兴致都挺高。
    “你们知道吗?我听说这次抄家的是一个什么书画家!据说这人思想特别腐败,到时候候春你好好教教他!”
    候春不高兴的回道:“用你说!我自有分寸!谁反对□□就是反对现行革命,应该立刻枪毙了!伟大的□□,是永远不落的红太阳!”
    一群人立刻附和,“说的好!今天就让这老骨头知道什么是革命!什么是破四旧!”
    虽然听说是一位书画家,说不定藏书很多,但是她心里也为这位学究的生命担心。在一群疯子里面,实在没有什么理智可言。
    这就是最痛苦的!她等明天和樊山兰去百货大楼之后,一定要去找趟罗和平。她有太多的话要对他说了,这短短几天她的心里压力比之前都大。
    正好也去打听打听罗天亮的情况,自那天不告而别之后,也有好几天了。主要是他身上的伤口也没有好全,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顺便再看看建军和薛二菊,何家的人最近□□生了,实在是和平日的作风不符合。
    她不知道的是,薛二菊这几天快要被逼疯了,常丽梅带着何老太太找上门了。
    小胖到了之后才组织他们往这书画家里去,这人家里外面看着一点也不起眼,压根就想不到这里面住的人会是个资本家。
    这古朴的房子装修的特别有韵味,外面的墙上爬满了很多枝桠。现在这个天气也看不出是什么花,想必到了春夏天一定很好看。门口放着几个桌椅,上面摆放着棋盘。
    她曾经去南方旅游的时候见过这种建筑物,这个房子就是仿照着建出来的,和北方大气粗犷的屋子有着明显的区别。
    如果没有这样的事情,她心底里是很羡慕这种生活。照着自己喜欢的方式,在哪里也能过的很优雅。
    “一看这架势做派就不对!正常人家谁还在门口种花啊,严重的腐朽主义做派!”哑着嗓子的姑娘不屑的说,“大家都在破四旧搞革命,他这样就是不行的。”
    还没有见到人,就已经给定下了罪名。而且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反抗。不然后果更严重,那就是对□□的质疑,对革命的不信任,是党的敌人!
    大家附和了几句,小胖子举着手握着拳冲了进去,何露紧跟在后头。里头院子里坐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拄着拐杖正静静的等着他们。
    “各位大驾光临,钱某有失远迎。临老了不才,家里只有书和画,还请各位手下留情。”钱老爷子不卑不亢的说完,丝毫不害怕。
    小胖倒是这种场面见了不少,一点也不害怕,手一挥示意他们进屋子里去:“好好搜搜,别漏了什么东西。”这才扭过头来和钱老爷子说,“革命就是这样,□□说了,‘打倒一切发动派’!合该你们这些臭老九倒霉了,我看你孤家寡人一个的,这孩子闺女呢?”
    哑着嗓子的姑娘路过钱老爷子的还朝他身上吐了一口痰。
    “呵呵!”钱老爷子仰天大笑几声,连看都没有看这姑娘,而是对着小胖说:“孩子啊都早早的断绝了关系,我也很久没见过了。”
    何露进屋一看,不愧是搞知识创作的人,屋里还真是除了笔墨纸砚什么都没有了。墙上打了一个大大的书橱,里面放满了书画。
    候春指着其中一幅画说:“果然是臭老九!这画简直是大毒草,是‘黑画’!”
    其他人不明所以,候春指着几幅比较夸张的漫画说:“你们快看,这都是反动标语!”
    说白了漫画的线条本来就夸张,就是简单的用线条勾勒一下,形象看起来也比传统的国画浮夸,一些画的确看起来像字。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反动标语,不过是候春说是什么,其他人也跟着同意就是了。
    就算知道不对,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驳。否则就是包庇臭老九,就是和革命唱反调,一样也要被□□的。
    说白了,抄家就是抄这些反动证据,还有一切不该有的东西。有些像以前的文字狱,只是比那时候要更严重些。
    ☆、61.第 61 章
    第六十一章
    小胖在外面听见动静,问了他们一嗓子:“发现什么了?拿到外头我看看。”转头看着钱老爷子,“身板再硬也不中了,革命就是革命!只有把你们这些人从咱们国家上赶走了,好日子才能到来!”
    候春拿着这些似是而非的字画出去了,其他人不死心的左右翻翻,这些书画卖不了多少钱,到时候一个人还分不到一毛钱,来的太亏了。
    之前他们抄过一家,古董黄金多的是,每个人都往自己的兜里揣了点,小胖平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
    谁家里也不容易,闹革命也得吃饭啊!
    候春指着这些字说:“队长你看,这就是□□裸的反动标志!这老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把他那书都给烧了完事!”
    钱老爷子本来一直闭着眼睛站在那里,对他们说的反动革命都不在意,但是听到候春竟然要把他的书画给烧了的时候,这才睁开眼睛瞪着他们。
    候春被这么一瞪,顿时火就起来了。在他眼里,这些人都应该拉出去批、斗去,还容得他们站在这里和自己叫嚣。
    “钱某别无所求,只是这书画价值不菲,还请各位手下留情。”
    这话一说,除了候春剩下的几位也不满起来,本来就是个没油水的活计,还不能烧了发发火气?
    哑着嗓子的姑娘叫晓玲从屋里抱出来一些字画:“这些都是腐朽的文化!都是你们这些人再拖革命的后腿,让咱们才止步不前。”说完就撕拉把一些书给撕了。
    何露刚刚转了一圈,发现并没有自己要找的书。想想也是,怎么可能刚刚加入就得到呢,那也太凑巧了。
    但是她知道这些书的珍贵,多少纪实文学,历史文献,从前的孤本好不容易流传下来,却在这个时候毁于一旦!
    她该怎么阻止?她能阻止的过来吗?
    何露不知道该怎么办,历史的巨轮不会因为她而停止,带来的影响也不会因为她而消散。
    晓玲的做法让其他人也受到了感染,好多人上去撕书撕画,一时之间院子里鸡飞狗跳的,纸屑满天飞。
    何露不得不也上去,拿着一本本书开始缓慢而用力的撕起来。
    她没有办法。
    钱老爷子这时候早已不是那么泰然自若了,他忙着去阻止这个,阻止那个,看着地上的一堆堆纸脸上爬完了泪水。
    何露走到小胖身边,小声的说:“队长,这书画可不少,烧了撕了就啥也没了。不如咱们拉过去卖了废品,一个人还能有个进项。”
    小胖见她挺上道,指点道:“谁说不是呢!之前也去卖过,费了半天劲挣得钱可不多,大家也就懒得卖了。”
    “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啊!”何露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我也想弄点好处回去,你说成了碎纸片有啥用?烧火都嫌费劲!我倒是认识一个卖废品的,价格应该给的公道,和平哥也知道,不如咱们几个去卖了分了它。”
    小胖见何露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真的为这家里啥也没有而着急。他也想和罗和平套近乎,这把何露弄进来还不就是看在罗和平的面子上。
    要是能卖了几个钱,大家心里也高兴,何乐而不为?
    他一点也没有怀疑何露是想把这些东西收集起来,真像她说的一样,除了这些□□的人,其他人也就拿来烧烧火。没人把这当成好东西,又不值个钱!
    候春在旁边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想着要是真能卖上几个钱就好了。他家里也有一堆人等着吃饭呢!
    小胖制止了他们,把卖钱的想法说了说:“这次咱们再看看能不能卖个钱,我和新来的何露办这件事情,你们有意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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