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霜,我不会娶她。”他的容色终于有了些许的动容,深浓的眼神如墨,缱藏着某种浓重的、似乎勾连着前世的情愫。
    伸出手拖住她的后脑,他直直正视着她的眼,似乎想要透过她的眸望进她心中的最深处。
    “究竟我要怎样做,你才愿意相信?”
    临霜讷讷地望着他的眼。
    然而,还不等她回答——
    沈长歌倏地俯下身,在她唇上烙下一个吻。
    临霜遽惊!骤然睁大了眸!
    幽沉的夜色之中,他的唇有些微微的凉意,贴在她的唇瓣上,似是落了夜露的叶,有些微微的甜凉。他的呼吸却是滚烫的,似是这再难藏匿隐忍的汹涌情愫,澎湃而热烈。
    鼻息间炽热的气息轻拂,临霜迷茫而无措,对突如其来的采攫不知所措,身体完全僵住了。
    那却是一枚很深的吻——
    他本是想要只轻吻她一下的,可是只那轻微地一啄,却下意识让他想要得更多,她柔软的唇瓣似乎有种意外的甘美,令他忍不住地想要触探,也更深入地摸索。手臂用力将她拥拦入怀中,逐渐逐渐,转变为一种异样的灼烫。他似乎有些迷醉,初时的温和开始加深。唇舌更加肆意地在她的唇齿间熨帖辗转。吻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浓,神思都几乎在深吻中逐渐陷落。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并未经过多少时候,沈长歌缓缓放开了她,呼吸有些紊乱的急促,他低着头,目光紧紧低盯住她,声音涌上了被烈火灼烫般的喑哑。
    “临霜……现在,你愿意信我了吗?”
    恍惚回过神,临霜的脸颊蕴上了层淡微的薄红,怔怔盯着他,她的神思似乎异常的迷茫,说不出话。
    不等她说话。
    他忽地折下身,将她整个打横抱起,大步流星走向房门。
    ·
    一路将临霜抱至屋内,沈长歌用力踢上房门。
    不曾点灯,踏着一地银辉般的月色,他一路将她抱至床榻,将她放在宽榻上,他顷身而上,俯身吻住她的唇。
    深浓的吻是比方才更加的浓重热烈,带着些急促与强势,仿佛隐着一蹙灼烈的火。她有些惊讶,也更加无措,在他绵密的亲吻下止不自觉地发抖,在间隙中低低地出言,“少、少爷……”
    “临霜。”
    他的动作忽然停住,低低的声音就响在她的耳畔,有一种令人迷乱的蛊惑,“我不想等了。”
    临霜怔住,极其黯淡的月光下看不清他的脸,只能见他异常明亮的瞳眸,仿佛荡晕了一层火。
    “我想娶你,也只想娶你。”他的声音很低也很微弱,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滚热的呼吸喷薄,“答应我吧,好吗?”
    “我……”她张了张口,心中似乎漫满了沁人的暖流,可是心中却愈加觉得悲苦,“我……”
    她……哪里能有资格……
    “你所担忧的,害怕的一切,就交给我。”自然知晓她在担忧什么,沈长歌低低开口,“我会娶你,也绝不负你。”
    “答应我……”
    低下头,他轻轻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然后逐渐下滑,吻上睫眉、眼睛、鼻尖……慢慢的他的唇又重新熨帖在他的唇上,失了方才的疏甜清凉,转而化的更加的狂烈。带着侵略般的冽意,几乎不给她半分喘息的空间。
    四周的空气似乎越来越灼热,几乎蒸散掉了夜的微凉。更令她有种窒息般的难受,她努力克制着心慌,双臂却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却无疑更加助长了浓盛的火焰。他的呼吸越来越烫,双手同她十指紧扣,将她反按在床榻之上,细密的吻肆意掳掠,神思与理智都被烧得灼热。
    “临霜……”
    喑哑的话音带着些浓浓的情愫,低得几乎令人心颤,更似是飘渺不真切的叹息。床榻两侧的床幔轻轻落了,窗外的夜黑暗而漫长,星光微落,如梦渺茫。
    ……
    醒的时候,临霜有着一瞬的茫然,几乎不知身处何处。
    怔怔地凝盯着头顶的雕花床栏,她静凝了好一会儿,那些飞外的思绪仿佛方才回转,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空荡荡的榻有着一点凉意,让脑海中那一切仿佛好似一场空梦。
    “你醒了。”
    身边忽地传来了一个声音,临霜微微一愕,轻轻转过头去,就见沈长歌端着一碗温汤静静走近,坐落在床榻的一侧。他身上仅着了一件日常的松衫,衣带松垮地系着,半散未散,还未曾梳整的发还稍稍有着一点零乱,无不向她证明着记忆中的真实。
    “少、少爷……”
    临霜的眸子定了一瞬,脸颊倏地被烫得红了,本想起身,方才一动才发觉薄被下的自己一丝未挂。她一瞬只觉更加窘迫,不禁用被单将自己裹得更紧了,默默向里缩了一缩。
    他只笑得更盛了,眸中不觉烁曜着某种异样的光亮,静静将碗放在床头的一侧,微微靠近她,低声道:“昨夜,可弄疼你了?”
    她的脸轰一下涨得通红,心中只觉又羞又恼,本能地想要躲避,却被他强捺着无法躲逃。
    避无可避,心中愈加泛滥的羞赧又令她尴尬不已,不禁嗔恼地道了句,“少爷!”
    他邪气地笑笑,又直起身指了指床头的那碗汤,道:“若是觉得乏,就再睡一会儿,今天不必伴我进学,等下记得将它喝了。”顿了顿,他复又挑眉补充道:“补血的。”
    她轻轻一愕,被下的小腿卷着被单轻轻一绞,现出了床单上的一抹罗红,仿佛一朵含苞待绽的花。
    她的脸一瞬更加烫了,咬了咬唇,用被单半蒙住自己的脸,低低道:“我……我等下就去清洗干净……”
    “留着。”沈长歌忽地出声说道。
    临霜微微一怔。
    “留着它。”轻轻凑上前,他微伏在她身侧,轻微顿了一顿,探上前吻了下她的额。目光带藏了些许宠溺,他的声音在她耳畔轻响。
    “临霜,你已经是我的了。”
    ……
    深眸的眼眸似乎流转着星般的光芒,暖暖的气息拂过。她的心尖有温溪轻轻掠过,融化了所有的寒雪,异样的柔和。
    第110章 故人
    等到临霜起床梳洗完备, 用过早膳,沈长歌已经出门去进学。她将内苑的一切整理干净,换下了主卧的床单, 将昨夜云雨过后狼藉一一整洁, 掩去了所有的痕迹。
    将换下的床单规整好,临霜的视线凝落在那一点罗红之上, 她本想同其他浣洗的衣裳被褥丢至一起,但想了想, 动作仍还是停住了。耳边回响起沈长歌晨时的话语, 她的心中不禁荡了一抹羞畏的暖意, 终选择了将床单仔细折叠好,整齐放入了柜中。
    心情有种异样的愉悦,临霜不自觉地微笑, 抱起了所有的脏衣布料,轻松走出房门。
    方才迈出内苑,隔远便望见了翠云。
    “临霜!”
    看见她,翠云似乎略有些意外, 忙走上前来,自她怀中将衣料接过了一半,不禁问道:“你怎么做起这些了?今日怎么没跟少爷一同进学?”
    “我……”顿了顿, 临霜的话语有些支吾,略有含羞地低了低头,“是少爷没让我跟着。”
    翠云微怔,轻侧了侧视线, 便见她略低着眸,白皙的脖颈处隐隐约约,嵌着些许淡红的绯痕。她目光一凝,心中飞快掠闪过了一种可能,忽地拉住她压低了声响,“临霜,你跟少爷,是不是……”
    临霜轻怔,眼神微微一敛,涩羞地低了眸。
    尽管她未曾回答,翠云却已然已从她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微讶了一下,又不觉伸手抚住她的肩膀,道:“临霜,你已经都想好了?”
    “嗯!”她点点头,朝她轻扬起了一抹微笑。
    不管未来她面对的,会是一种怎样的艰难险阻,她都由衷希望,起码在而今这一刻,她都能如以往一般伴在他的身侧,同他并肩同行。
    微默了默,翠云叹息一声,面庞也同样露出一抹笑来,道:“也好,既然你已经都考虑好了,那这般也未尝不好。跟在三少爷身边,虽说名份上或许差了些,但起码,三少爷也是真心待你的。等将来,若是你能给三少爷生个一儿半女,照规矩也可抬成个贵妾姨娘,再怎么说,都比做奴婢来的好……”
    “姑姑。”临霜的脸颊微微泛红了,清音截断了她的话,“我没有想那么多……”
    无论他对她是如何的承诺,她本心深处不过只是想要留在他的身侧,哪怕最终的结果并不如人愿。
    只当她是面薄害羞,翠云轻轻笑了,伸手轻抚了抚她的乌发,“既然你都已决定了,那么当下,便就是最好的。总之无论如何,姑姑都会一直支持你的,你放心。”
    她心头微暖,向着她微现一抹笑靥,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
    ……
    “谢谢你,姑姑。”
    ·
    到了中午,临霜在外苑同知书入画等人用了午膳。
    用过午膳,临霜帮着翠云与秋杏,将那些菜碟碗筷搬到厨房一一收整完全,众人聊聊笑笑,很快将那些碗碟一一洗拭干净,而后结着伴回到房间,欲要例行午睡。
    临霜是留在最后走的。将所有的碗筷全部规整整洁,她又转至相邻的茶房中为自己煮了一壶清茶,端捧着茶壶,她方才从茶房中步出,便见紫竹苑的大门口处,一个小厮焦蹙地立着,探着头向苑内张望。
    望见她,小厮的眼睛一亮,立即招手,“临霜姐姐!”
    临霜微怔,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迟疑地辩了辩,很快思起了这小厮正是东院大门的一个院护,名唤二小。她平日常伴着沈长歌上学下学,总归临过几面,私下却并无交道。犹豫了下,她还是走到他面前,轻轻一笑。
    “二小,你怎么来了?”
    二小跟着咧嘴笑笑,他的额上有些细薄的汗珠,显然是急忙跑来的,轻喘了口气,粗咧咧道:“临霜姐姐,可算看见你了!我还以为你今天跟着少爷进学去了呢!我这趟来,是专门过来寻你的!”
    “找我?”
    “嗯!”点点头,二小立即道:“是这样的临霜姐,刚才,有两个人突然来了我们东院,吵着闹着说要见你,可是……他们又不是公府的人,我们自然没让他们进了。但那两个人说认识你,还说非要见到你不可,不然就要大闹公府。王管家怕他们闹太过了,就让他们留了个字条给你,这不派我过来给你,让你瞧一瞧。”说着他自袖中取出一笺纸条,递到她的手上。
    “认识我?要见我?”
    临霜闻言更加愣怔了。接过纸条张开一看,只见那张被捏得皱巴的字条上只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串地址:乌巷街十八号。她飞快地掠了一眼,草草的几个字完全辨不出笔记,心头不禁有了些迷惘,“只有这个?”
    “是啊,也真是没头没脑的,问他们是谁他们也不说,就点名道姓嚷着要见陆临霜……要不是因为听到了姐姐你的名字,王管家早就找人大棒子给他们撵出去了,真的是……”
    临霜微怔,心中却隐隐有些迷茫,微微陷入迷惑。
    ……会是谁?
    她来京州虽然已有多年,但是除却公府,在公府外几乎并没有相识的人,仅识得的一些其他门户的侍读,也仅是在太学的浅交,更无由来公府登门寻找。何况还是这样指名道姓地寻找……
    叹了口气,她又问道:“二小,那两个人除了这个字条,可留下了其他什么话没有?或者……他们可有什么特征?”
    “这个……”挠了挠头,回忆,“一个男的,一个女的……穿得土土破破的,看模样,倒不像是京州本地人。那个男的从来到走,几乎没怎么说话过,倒是那个女的,一直吵吵着要见你……哦!对了!”
    似是猛然忆起什么,二小忽地道:“那个女的,曾喊过那个男的一次,她管他叫——”他立即吐出了一个称呼,话音清亮。
    “……!”临霜瞬间惊住。
    怕是天崩地裂,此刻都不会令她惊讶至此。
    僵怔着静立在原地,临霜浑身的血液都似乎在刹那间被凝冻住了,思绪一片空白。她呆呆地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纸条上的字迹,手掌止不住地开始颤抖。
    那个称呼是——陆秀才。
    ……
    ·
    整个一下午,临霜一直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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