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园子里那么大片山林和湖面,正好每日让孩子们放放鸡鸭,吃些虫子杂草,又省得一道除虫打药的事。等到年底,这批鸡鸭正好杀了加菜。等回头开始下蛋,包师傅也不用老叫唤孩子们吃得太好太多,总惦记克扣了。”
    简直一举三得!
    宁芳都想给自己点赞。
    当然,程岳也功不可没。一听说宁芳让人买了鸡鸭,便立即让石青去买回那些孔雀鸳鸯,正好给宁芳打掩护,也不显得突兀了。
    程岳望着小王妃,那双笑得亮晶晶的月牙眼,不紧不慢道,“你知道宫中有道菜是用鸳鸯蛋做的吗?还有一道花胶海参炖鹧鸪也实在是人间美味。”
    就见对面的小月牙瞬间瞪成了圆月亮,“你,你买这些也是为了吃?”
    程岳优雅的半支着头,侧卧在床上,“去叫赵同来给我捏捏。这躺一天,都看不到个人影。”
    他这是在抱怨?
    宁小王妃费劲的接收到对面王爷传来的信息,试探着问,“那要不,我给您捶捶?”
    对面男子再瞟她一眼,“王妃挺忙的吧,哪有这个工夫?”
    “不忙,不忙!”宁芳自小跟三舅公打交道,锻练出来的出众直觉让她马上做回小狗腿。
    嘻嘻笑着,挽袖子上前,“之前忙过了,如今自然就没那么忙了。三舅公,您哪儿酸呀?这样捶舒不舒服?”
    百灵识趣的转身出去,心中却在赞叹。
    大丈夫能屈能伸,她家主子也不例外。不过这等屈起来的小丫鬟状,还是不要叫人看见的好。
    竹屋外,给下人值守的小屋里,赵同瞧着百灵出来,便想进去,却给百灵拦了下来。
    赵同赔笑,“百灵姑娘,这里头一个使唤人也没有,不大好吧?”
    百灵年纪最小,但沉着脸的模样却颇有气势,“主子若有使唤,自会叫人。该着谁的班,谁就守着,又能出什么岔子?”
    赵同只好不言语了。
    恰好宫女玉阮玉箫两个进来笑道,“这个时辰,该我们的班了。赵公公回去歇着吧。”
    赵同看着格外明妍的两个小宫女,略笑了笑,带着徒弟赵安走了。
    因四个大太监都有手艺,故此四个小太监分给他们之后,也都随各自师父的姓,起了新名字,方便主子好记。如今跟着赵同这个小安子,便改名赵安。
    等离得远了,见左右无人,赵安才悄声啧啧道,“师父,王妃说服侍王爷不许用脂粉,方才那二位姐姐,可是在脸上下了大功夫呢。”
    赵同笑骂他一句,“小兔崽子,就你多嘴!”
    这对师徒在宫中多年,小把戏见得多了,自然知道,方才玉阮玉箫那般俏丽模样,可是下了大功夫的。
    虽宁芳不许服侍的人用脂粉,故此那俩丫头的眉应是细细修过,再拿染发的首乌膏一根根染了再洗去的。
    而唇是用浓姜汁和在滋润香油里,生生辣出来的。那面颊的红,也是同理。
    否则不可能不用脂粉,也依旧那么眉黛唇红。
    赵同心知,府里的小王妃不同寻常的主母,她身边的丫鬟也是不一样的。
    若是旁人家,主母的贴身丫鬟基本都是预备的通房丫头,尤其在宁芳并未跟程岳圆房的情况下。但宁芳显然没这个意思,连几个大丫鬟也没有动这样心思。
    于是宫中来的几个年轻宫女,就颇为意动了。
    就算程岳再不受皇上待见,到底是实打实的王爷。能跟着这样一个主子做妾,荣华富贵可是跑不掉的。若能再抢在王妃前头,生下庶长子,岂不是王府第二位女主人?
    旁人家关于庶长子的忌讳,在英王府却是没有的。
    且不说王妃与王爷尴尬的辈份问题,他们几时能圆房也不好说,只说这偌大个英王府,可有多少年没摸着小婴孩的边了了?
    玉阮玉箫都觉得,只要自己有了身孕,就算是王妃不喜,但两位大夫人是一定会保下她们的。所以她们才动了心思,想趁着程岳生病这会子,好好的献一献殷勤。
    赵同虽看出来了,却不想去做这个坏人点破。
    甚至私心里,他还巴望着这两个丫头能闹点子动静出来,好让宁芳能想起用他。
    否则象如今这样,不上不下的,虽说拿着是跟一等丫鬟一样的份例,各种待遇比起宫中也只高不低,但毕竟没有实权啊!
    象上回宁芳故意把那半个月的月例银子给他,赵同愁了半日,到底还是按照各人份例,一五一十的发了。
    不是不想显弄小手段,而是更怕弄巧成拙,索性一动不如一静了。
    那头宁小狗腿既给王爷捶了腿,哪怕技术不佳,总可以让她家王爷如愿捏回粉嫩小狗脸,心情便好了许多。又在小狗腿撅着小嘴要恼时,低低说了几句话。
    “大嫂子心善,只出身略低了些,难免见识有限。二嫂子更似读书人,不耐烦柴米油盐那些琐事,你今儿受委屈了,往后还请多担待些。”
    宁芳诧异的停了手,随即便笑红了眼圈,“说什么呢?我哪受什么委屈了?”
    不委屈会红了眼?
    程岳跟安慰小孩子似的,拍拍她的头,声音更柔,“傻孩子,你受的委屈,大哥知道,二哥就算躺在床上,他心里也是知道的。可我们这个家是不能分的,大嫂二嫂又跟着吃了这么些年的苦,更是连个孩子都没有。所以我们虽然都看在眼里,面上却只好装糊涂。你若气不过,找我出气便是。”
    宁芳听得心里又酸又暖,拼命揉眼,想把那眼泪揉进肚里,声音却微微哽咽了,偏还要逗趣,“那,那你不是刚给了两箱子珠宝贿赂我么?往后再有也给我,我便不恼了。”
    听她这么说,程岳松了口气。
    若宁芳一意推辞,把受的委屈咽进肚里,天长日久,总会生出细密的刺。
    但她还能顺势说笑,顺认她的委屈,就是真正把此事搁下了。
    “好,那两箱子珠宝算我送你的。回头等我好了,再替你管嫂子们要好东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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