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尝出有股浓浓的红豆味儿。
    于是,兰溪两个端着笔墨进来时,恰巧便见郁暖轻轻捂着口,像是在干呕。
    杏眼眼角都泛了红,看着像是被折腾得不轻,小巧的鼻尖都泛了红。
    两位丫鬟又对视一眼,皆有些意外,看着郁暖的神情,也带了些喜意。
    不成想,夫人这般单薄苍白,竟能怀得这样快。
    虽说也未必是有孕,但反胃成这样,又恰巧将将成婚的话,还是极有可能的,毕竟这屋里尽是温润安神之物,除了她自个儿的缘由,如何还能莫名干呕起来?
    郁暖看了她们一眼,低头开始认真抄写。
    横竖大家都怀疑她怀孕了,可是事实上来说,她还是个切切实实的姑娘家。
    她夫君甚至非常冷淡地把她推开,告诉她,下次再说吧。
    那日她醉酒了,虽然保留了神智,但隔天醒来,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但记得最清楚的,便是他稳稳拉开她的手,禁锢住,让她不能动弹,告诉她不可以。
    郁暖不晓得,是哪里出了错。
    她觉得,戚寒时即便不喜欢她,但如她所感,好感应当还是有的,不然有些地方根本说不通。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都不愿意接受自己。
    走剧情真的很难啊,她又有什么错?
    郁暖想着,抄写的手腕,开始转缓。
    抄完一整卷,她便慢慢起身,对两个婢女道:“带我去太后娘娘那头罢。”又拿起端整卷好的诔文。
    出了小屋,便能看见外面的拱桥。
    郁暖很早便有这样的疑惑,即便是中心地带,也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而她来了那么多次,从来没见有人从拱桥上经过,一般去对面的小楼,都是要绕路走的。
    兰溪见她看那座拱桥,便笑道:“夫人不若从拱桥走,便近些。”
    郁暖道:“我从没见人从拱桥走过。”
    兰溪道:“无碍的,夫人。”
    毕竟这是主上垂钓之处,虽只是偶尔来,但也没人敢从这里走。
    然而,夫人不一样啊。
    这小夫人便是要把桥拆了,说不定主上只会微微一笑,赞一个好呢。
    更何况面前的小少妇,还极有可能怀了陛下的孩子,这可是天大的荣幸和功劳。
    郁暖压根不知道她的想法,若是知道,可能也没想法,毕竟这年头爱脑补的人实在太多了。
    她也很奇怪,夫人这个称谓。
    不是说不正常,但一般若有人见她,知根知底的情况下一定会称呼一声周三奶奶,或是三少奶奶之类的,这是礼节,以示尊重。
    可能是她过于敏感了。
    上了楼上,她这趟,却很顺利地见到了姜太后。
    姜氏又在织布,动作轻缓,发出木条碰撞的响声,郁暖看的出,姜氏织的布匹,花色有些亮眼,挺喜庆的,一般是有喜事的年轻人,或是孩童,才会用的颜色。
    郁暖坐在一边,啜着茶,静静等候着。
    太后拿到那篇誊抄的诔文,只是翻看几眼,便点头微笑道:“你的字儿,越发有长进了,比初来时仿佛多了几分劲道。”
    无论是手腕上的,还是意态上。
    接着,太后便没有再看了,只是把诔文搁在一边,仿佛心很累。
    只她看见旁边的另一卷佛经,心里也感叹,儿子把小姑娘宠得……实在很单纯可爱了。
    竟然跟赶工一般,认认真真,端端正正的也要把东西写出来。
    其实,这小姑娘也不可能没感觉,她现下,并没有特别把佛经放在心上这个事实。
    她再也没提起,那就是不在意了,可以放一放了。
    这事儿早就可以揭过了。
    即便她喜欢,要尽心意,也不必赶着写,何时空闲写了也是一样的。
    但是,面前的小家伙,可能就是觉得,答应了就要认真做。
    累成这样,还握着笔杆子,一定要写完。
    当功课完成就好啦。
    太后笑了笑,又开始与她闲聊。
    老太太看着她娇弱单薄的身子,柔声问道:“阿暖啊,你同你夫君,日常处得还成罢?”
    郁暖觉得,太后很认真的关心,她也不能全都说假话吧?
    但也不能和盘突出,于是纠结一下,便道:“尚可罢......”
    太后见她这个神情,便有些明白了。
    自己的儿子,她真是再了解不过了。
    母后够亲了罢?
    那他也是那副模样,不咸不淡不见笑意。
    对着个年纪小小的姑娘,即便心里宠得紧,可能更成了锯嘴葫芦,一个字儿都不说,也是有的。
    更遑论,这小女孩嘛,总是性子鲜活些,不比懂事成熟的女人好应付。
    他这幅冷淡的性子,估计也不欲与小姑娘磨合。
    极有可能,照着皇帝的想法,她只需要受着便是,何须解释了。
    可这怎么行?
    这不是折腾人家小囡吗?
    太后努力思索一下,其实,她也不怎么了解儿子啊。
    但是,可能比小姑娘要了解一些罢?
    于是老太太便语重心长,微笑着和缓道:“对付……譬如说那种,较为寡言,眼睛长在头顶,成天冷着一张脸的男人,你啊,且听哀家说来......”
    郁暖睁大眼睛。
    若不是人设不能崩,她都要加一句:啊,您说的就是那种啊!我知道的呀。
    就是那种,还非常爱亲小姑娘的手手脚脚,再香香脸,结果撩完就翻脸,冷漠阴郁的偏执狂强迫症洁癖变态之类,的男人嘛?:)
    可惜不能崩呀。
    却听姜太后道:“孩子,碰上这种男人啊,你得投其所好。”
    “头一件,或许啊,这样的男人,就喜欢自己内人……在他跟前,穿着得适当艳丽些,譬如,之前哀家赐你的那条襦裙,便十分不错。自然,哀家只是随意一道,打个比方。”
    “再者,或许他喜欢性子软绵些,爱撒娇,声音糯,会作些的姑娘。”
    “只是,打个比方。哀家只是说啊,有时太过矜持,也不好。”补充说明。
    郁暖觉得,或许姜太后说的也没错。
    忽略诸如太后为什么管这些之类的疑惑,认真思索一下。
    自己之前吃醉酒,可能说话说太重了。
    甚么讨厌他恨死他之类的,或许在人家眼里就刻薄得很。
    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这般句句尖酸,可能确实不讨喜了。
    当然让他提不起兴趣。
    但是,她严重怀疑,太后说的也不完全是皇帝,只是笼统而言的。
    这便说得通了。
    因为陛下,他不喜欢软妹的呀。
    根据她的了解,原著中乾宁帝后宫,那些得宠的女人,皆是识趣懂事又大气不作的,不仅贤惠也要聪明。
    当然,欧派大腿长容貌艳丽,是硬性指标。
    不过,以前她的确太凶了,可以稍稍软一点的。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郁暖觉得, 遇见几次后, 姜太后的话就变多了,而且根本不是最初那般,疏远温和的样子。
    和她在书中读到的,完全不一样。
    原著中, 至少女主视角里,她还是个恶婆婆,和身边的嬷嬷一道,想尽法子压着秦氏,要让自家的外甥女入主中宫。
    给读者的感觉就是,不好相处,穷算计,绵里藏针。
    姜太后又与她一道用膳, 并劝她多用些, 毕竟她实在有些瘦了。太后再命了婢女给她, 每样菜色具夹了一点。
    郁暖热泪盈眶地,得到了冒尖的饭菜,并且装作难以下咽却装作欢喜地, 把饭菜全吃完。
    她又得到了,来自太后的一只檀木八宝提盒。
    太后说,里面全都是你爱用的点心。
    姜太后望着她说:“听闻,你很喜欢红豆馅的, 哀家特意命人做了些子, 给你带回去用。”
    郁暖的笑容, 有一瞬间的僵硬。
    谁说的。
    她却又淡淡浅笑起来,点头道:“太后赏的,阿暖如何不喜欢?等会子顺道去忠国公府,还想拿去与家人分享则个。”
    姜太后满意点头,和蔼道:“归去罢,现下天色也不早了。”
    待郁暖离开,姜太后的神色才沉寂下来,望着窗外的点点翠绿春色,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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