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华越想越气,冷哼了一句:“我天下第一名医圣手能缺这一两锭银子?”
    “那你刚才高兴个什么劲儿?”
    子华嗔了庆安一眼,“你们都说她难对付,我倒是觉得她好骗。我就因为这个高兴行不行?”
    庆安把目光转到一边去,心中有些犹豫,到底是要不要把云昭的事情跟他提一提。这边的子华却突然开口跟俞翀说:“你们家老太婆是不是得罪了谁?”
    俞翀拧眉,“什么意思?”
    “有人给她下了毒。”
    俞翀眉梢一挑,“致命的?”
    子华摇头,“那到没有,用量不深,也并非是什么致命的毒药,就是渐渐会侵蚀人的意识。我看着,这毒下得时间很短,所以医术浅薄的人才看不出来。”
    庆安听到“医术浅薄”四个字时不可置否的啧啧嘴。子华在这方面自幼天赋极高,成人学习三载,他只需短短几个月就能把握住其中精髓,他说别人医术浅薄,那也无可厚非。
    只是,到底是谁会对俞老夫人下手?
    俞翀抿唇不语,却皱起了眉心。
    深夜。
    俞翀掐着点儿的走了出去,刚到了院门口,就见那道人影已经走了过来。见他已经站在了院门口,那个人突然愣了一下,随后反笑道:“我还当二爷你腿脚不利索,走不了路呢。”
    那人披了件宽大的斗篷,根本就看不出身形,嗓子也是刻意压低,十分警惕。只见这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俞翀。
    “二爷还有什么吩咐?没有的话我就先退下了。”
    俞翀将信接过来,冷如冰窖的开了口。“梁金凤,被人下了毒。”
    那人一惊,夜色中露出一半脸来。“下毒?她平日里这般讲究,为人又是小心谨慎。除了最近被得卧病在床外,完全跟正常人无异,怎么会被人下了毒?”
    俞翀见那人神情和反应确实不像假装,眉心又皱了皱。“你多留心,但凡有风吹草动,都要告诉我?”
    那人点点头,转身就这么走了。
    俞翀进了屋里后,打开那封信随意扫了两眼便又放下了,心中依旧在琢磨着俞老夫人被人下毒的事情。
    幼年时他孤立无援,哪怕是被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后来他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有了能为自己效忠的人,却也没想过要在这个时候给俞老夫人下毒。既然没有他的命令,他手里的人自然不会擅自动手。
    说是另外一边的人,那他就必须知道那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若是两边的利益不一样,那他必须先发制人才行。
    乌眸里快速的闪过一道紫光,他抿着的唇角往上扬了扬,举步就走了出去。
    子华从外头回来。
    这会儿的子华已经换上了一身男装,洗净了脸上的妖娆妆容,做一身利落的江湖人装扮。明明就是一副俊朗男人相,走出去也是会招小姑娘喜欢的人,怎么偏偏就喜欢扮作女人。
    刚回了自己的屋里,就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不用去看他就知道屋里的人是谁,于是便淡定自若的走过去,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怎么不点灯,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俞翀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放在桌上的一个檀木盒子,“去哪儿了?”
    子华回答的诚实,“找云昭。”
    俞翀眼中不见一点儿波动,仿佛他根本就没给云昭下那样的命令。因为他知道,云昭不会出卖主子,任何俞翀给她下的令,不管大小,她都不会跟任何人说起。
    这一点,他很放心。
    “你去一趟东宫,将这个东西放在太子能看得见的地方。”
    “这是什么?”
    子华把盒子打开,看见里头的半块虎符时,眼眸猛地缩了一下。仿佛验证一般,他将那个东西拿起来仔细的看了又看,终放声大笑,赞道:“像,简直就是以假乱真。但是为什么,只有半块?”
    “因为另外一块,我已经叫人送到卓长东那边去了。”
    子华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将东西放进盒子。正要带着东西离开,俞翀却突然伸手把那盒子给摁在掌心下。子华僵着嘴角,“到时候你就算要把整个后宫的女人都带走我都没意见。”
    俞翀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是不满,手掌依旧死死摁着那盒子,叫他根本挪动不了分毫。
    子华无奈道:“知道了,等大事一成,我亲自把她带到你的跟前来。”
    俞翀那一双乌眸幽深慑人,“大婚之前。”
    子华脸色微变,想到云昭的事情,最终败下了阵来。“大婚之前,我会将童玉青带出来交给你。”
    俞翀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手,目光依旧冷沉,“记住你今日的承诺。”
    子华如鲠在喉,身形一闪就离开了。
    东宫。
    子华将东西放在太子平日处理公文的地方,正要离去时,却突然听见了些不得了的事情。
    第0111章 你找的人,就是我
    此时,七王府……
    童玉青辗转反侧,后来干脆坐了起来。手上的镯子叮当一下磕在床沿上,吓得她小心的收回了手,不舍的握着那支镯子。
    被成子睿反悔的画,即日就要到来的的大婚,还有身份高贵荣宠一生的铃公主……
    心里本来就压着许多事情,她哪里还能安睡?
    她失神的愣怔了许久,突然摸出子华给她的药,脱了衣服又擦了一回。手心触及的地方只有一块硬硬的伤疤,一定别扭又难看。她用手抠了抠,隐隐有些疼痛,便吓得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她将东西收好,抓了件披风披在身上就出了门。
    外头守夜的小丫头见她就这么出来了,惊了一下。
    “姑娘怎么起来了?”
    她朝着那人浅浅笑笑,“我就是睡不着,想要随便逛逛。”
    见小丫头年纪还小,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是一副睡眼惺忪的还努力的想要打起精神的样子,童玉青于心不忍,指着她的通铺示意她接着睡。
    小丫头哪里敢这么放肆,赶紧的又往童玉青跟前迈进了一步,“姑娘是睡不着想要在府中走走么?府中有处地方在夜里风景极好,只不过姑娘这一身衣服在夜里怕是要着凉的,不如姑娘进屋再换一件,奴婢再带着姑娘过去看看,如何?”
    童玉青裹了裹身上的披风,“不用了,那地方在哪儿你告诉我,我叫个侍卫带我过去就行了,你……接着睡吧。”
    小丫头哪儿还敢有这么胆子,“这哪儿行,要是被王爷知道了……”
    看着小丫头稚嫩的小脸儿,童玉青的心还是软了下来,颔首让她在前头带路。小丫头话不多,就在前头走着,童玉青这一路上数了数,光是她看见的夜巡的侍卫就有七八个小队之多。
    这才刚走了不远就已经预见这么多的侍卫,可想而知,整个王府的守备是有多森严!
    童玉青手心骤然一紧,她临时起意想要逛逛王府,就是想要看看凭着她一己之力能不能在夜里逃出这七王府。现在看来,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姑娘,前头就要到了。”
    小丫头年纪小,个子还不及童玉青的高。越过小丫头的脑袋,她轻松的看见了前头的风景。淡雅的月色铺洒在前头那一片竹林里,投射下斑驳的影子。旁边还有假山鱼池,不知道从哪里引来的水,竟然响着山谷中才有的叮咚声。
    “只要往那边一坐,天上的月亮正好就挂在假山头上,特别是十五那一日,简直是美极了。”
    小丫头兴冲冲的指着另外一边的用竹子编制的桌凳,一边拉着童玉青的手腕就要往那边走,那只手好巧不巧的,碰到了那只镯子。童玉青有些反感的把手抽了回来,小丫头这才察觉不妥,规矩的站在一边,委屈又忐忑。
    童玉青将手收回到了袖管里,“我只是不太习惯被别人触碰。”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我太矫情了,是不是?”
    小丫头赶紧摇头,“是奴婢无礼了。”
    她又抿唇笑笑,自己走到那竹凳上坐下,借着小丫头刚才的话往假山那边看,果真就看见一轮凸月挂在假山上头,夜风轻轻一吹,两边的竹叶沙沙作响,地上的斑驳晃了又晃。还有从假山上涌出的水流,流淌在鱼池里叮叮咚咚,犹如在山谷中一般,景致确实是美极了。
    没想到七王府中竟有这等景色。
    想起从前俞翀说过,七王府里有他的人。他说只要有事,就往花园里走……
    “这里风景这般别致,想必花园里的风景就更加漂亮了。这王府里我也没好好逛过,白日里你得闲了再带我去逛逛。”
    小丫头欣喜答应。“奴婢七岁就到了王府,王府里的每一个地方奴婢都再熟悉不过了,若是姑娘想去,奴婢再带你去就是了。”
    童玉青眼眸里淌过一道流光,又顾盼了一遭,“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这般景色?”
    小丫头掩口笑,“往年中秋王爷都要进宫赴宴的,奴婢们便捡了个便宜,能过来赏赏月。不过,平日里奴婢们可不敢过来。”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的地方。”
    不知道何时成子睿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她转身,不期然的撞上了他灼灼的目光。
    童玉青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到底是有多迷人,浅浅的月光叫她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衣,她刚才顾盼生姿的样子,他能够记在心里一辈子。
    小丫头挂着一张要哭出来的脸,低声喊了一声:“王爷。”
    成子睿淡淡扫了她一眼,小丫头更是吓得瑟瑟发抖。童玉青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来,“王爷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儿来做什么?”
    “你不也没睡的跑这儿来了。”
    成子睿在她对面坐下,吩咐小丫头去拿一壶酒来。又见童玉青披风下只有一件里衣,眉心一皱,又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给她披上。
    童玉青本想要挡开,可当带着他的温度的披风搭在身上的时候,她都毫无动作。
    见她丝毫不抗拒,成子睿眼中的柔意也愈发明显。
    “现在已经渐渐入秋,你想要夜里出来,还是要多穿一些。”
    多了件披风,身上立刻就比刚才暖和了不少。再看成子睿,虽是穿着齐齐整整的衣服,但是跟她一比,就显得单薄了。
    心中陡然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儿都有。
    成子睿的目光一直停在她的身上,见她始终低头不语,怕这样生硬的气氛会叫她不舒服,便找了些有意思的事情来说。说到兴头上,他还仰头大笑了起来。
    本就俊朗的相貌这一刻少了些不近人情的冰冷,叫童玉青惊愕不已。高高在上手段狠戾的七王爷,竟然会跟她讲这样的玩笑话。
    “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童玉青仓惶的把目光给收了回来,颇有欲盖弥彰的味道。成子睿心情大好,一口饮尽杯中的酒,然而那道目光依旧是灼灼的落在她的身上。
    童玉青稳了稳那颗心,抿抿唇,幽幽开口说:“不知道王爷可还记得你欠我一幅画?”
    成子睿将酒杯放下,“我记得。”
    她拧着秀眉,含着愠怒的瞪着他,一面又伸出一只手来,“愿赌服输,拿来。”
    “大婚那一日我再给你,算是……我的聘礼。”
    童玉青气结,本想着只要拿到东西就跑的,现在还要等到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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