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和月尤嘉的面色变得更难看了,她们谁也没有想到,夏温言昨日撂在月家的一席话,今儿会在夏家而且还是当着的她们面再说一遍。
    月连笙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般的话,温言并未与她说过,这是他何时说过的话?
    徐氏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好似在思忖绿屏所说之话的真实性似的,同时将月连笙、月尤嘉以及林氏看了一眼,林氏此时站起了身,张嘴正要说什么,却听得徐氏认真道:“既是言儿这般说了,那便按照言儿说的去办,万不可委屈了咱们亲家。”
    徐氏将“委屈”二字咬得尤为清晰,她这话虽是在对绿屏说,但她的眼睛,却是看向林氏与月尤嘉。
    月尤嘉那张美艳的脸上恍如被人掴了两个重重的巴掌,通红通红。
    作者有话要说:  夫人是个好夫人好婆婆哟呵呵呵~~
    第20章 婆媳
    月尤嘉和林氏离开夏家时,脸色阵青阵白的,十分难看,徐氏有留她们再多坐一会儿,但林氏声称家中还有些紧要事情,匆匆走了。
    明明就是特意来解释误会的,家中又怎会有紧要事情急需处理?
    徐氏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说了些客气话,而后遣了绿屏去送客,唯留下错愕不已的月连笙还在厅子里。
    “连笙怎的一直站着?”徐氏看向月连笙,笑得可亲道,“快些坐。”
    “不了,娘,我站着就好。”月连笙将自己从错愕中扯回神。
    “站着做什么,又不是下人。”徐氏依旧温和地笑着,“来,到娘这儿来坐。”
    月连笙这才揣着仍旧紧张的心走到了徐氏身旁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许是她太过紧张小心而绷直着身子僵僵的坐姿过于明显,只听得徐氏又对她道:“连笙可是觉得我太过凶恶了害怕我?”
    徐氏的问题很是突然,突然得月连笙赶紧摇摇头,急道:“不是的不是的,娘是连笙见过的最温和可亲的夫人,怎么会凶恶?”
    “那你坐在我身旁怎的这般紧张不安?”徐氏又问。
    月连笙瞬间红了脸,像被人逮着了尾巴似的惊慌地看了徐氏一眼,而后忙低下了头,嗫嚅道:“我,我……”
    她知道她没什么见识,也很上不得台面,如今嫁入夏家这样的高门大户,若是不小心些的话,她怕自己会出什么差错。
    “呵呵……”徐氏非但没有嫌弃厌恶,反是轻轻笑出了声,“真是个实诚的傻姑娘。”
    月连笙这会儿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此时,有丫鬟端了些糕点上来,放到了月连笙身旁的茶几上。
    白玉般的磁盘里卧着几个粉红粉绿捏成花儿模样的水晶糕,看起来美味可口又煞是可爱,是月连笙只远远瞧见过却从来没有机会品尝过的糕点,令她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
    她记得她答应过连绵,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买一个给他尝尝的。
    可她一直没有做到。
    “今晨可是只顾着照顾言儿还没有吃早饭?”徐氏将月连笙紧张小心又谨慎的模样看在眼里,眸中很是怜爱,“这是我让厨房特意给你做的,倒不知合不合你胃口,你先尝尝。”
    月连笙极为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徐氏。
    这是……特意做给她吃的?
    本一直在瞧着月连笙的徐氏此刻却没有看她,而是看向厅子外那绿意尤在的庭院,不紧不慢道:“连笙,你觉得你大伯娘和姐姐今儿前来是所为何事?”
    月连笙抿抿唇,摇了摇头。
    她不知她们前来所为何事,但她知道,她们前来绝不会是因为好事。
    徐氏没有将林氏母女俩前来的目的告诉月连笙,反是又问她道:“那连笙你觉得你大伯娘和姐姐为人如何?”
    月连笙不知徐氏为何会突然这般问,她不喜甚至厌恶大伯娘和月尤嘉,但她们始终同是月家人,月连笙觉得自己不能也不该在旁人面前说她们的不是。
    可让她昧着良心说她们挺好,她做不到,她说不出口。
    是以她嚅了嚅唇,老半会儿都说不出什么来。
    方才端上糕点的丫鬟此时又端了一盏茶水上来,却不再是放到月连笙手边的茶几上,而是将茶盏递给了她,恭敬道:“少夫人,请喝茶。”
    月连笙从小到大从未由人伺候过,眼下这般她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将茶盏接过,但在一瞬之间她又想到她如今的身份是夏家的少夫人,万不可让夏家失了颜面,因此她故作镇定地将茶盏接过,却捧在手里迟迟没有将盏盖拿开品一品盏中茶水。
    徐氏这时又转过头来看她,面上尤挂着温和的笑意,眸子里还露出了些许满意之色,是月连笙看不懂的眼神。
    因为她觉得她浑身上下没有哪一丁点儿是能让徐氏满意的地方,若换做月尤嘉,那才有可能,毕竟月尤嘉有着人见人赞的容貌和身姿,而且大伯从小就给她请了先生教她读书习字,在外人面前,她向来是知书达礼娴静淑德的。
    所有如娘这般的富贵人家的婆婆,心中的儿媳应都是月尤嘉那般的姑娘才是。
    “这是红枣枸杞茶,选的最好的红枣和枸杞,冬日里喝这般的热茶对女人身体很是有好处,平日里可曾有自己泡来喝过?”
    “没有……”月连笙摇摇头,平日里她全是在照顾娘和连绵,从未有时间照料过自己,更没有品茶的时间,而即便是有空暇时,家中也没有多余的银钱让她花。
    她更不知道女人喝茶还有时节讲究。
    “那就快尝尝。”徐氏看月连笙的眼神有些像在看自己的亲闺女似的,带着几分欢喜,有带着几分疼爱,却是与她方才看月尤嘉的眼神完全不同。
    她方才看月尤嘉时的眼神虽有赞赏之色,却没有眼下看月连笙时的喜爱。
    打开盏盖,一股香甜好闻的红枣味便扑鼻而来,几颗去核切半的胖红枣和几粒枸杞漂浮在枣红色的茶水面上,颗颗粒粒都饱满非常,一瞧便是上好的食材。
    月连笙轻轻啜了一口茶水,入口一点儿不烫嘴,还带着一缕甜丝丝的味道,好喝极了。
    “可还习惯这味道?”徐氏含笑着问。
    女子向来都偏好甜味的东西,月连笙也不例外,甜丝丝的红枣枸杞茶好似让她浑身的紧张放松了些,但见她此时轻抿着嘴笑着点了点头,“很好喝,谢谢娘。”
    “有什么好谢的。”徐氏笑意更浓了些,眸子里的喜色也更多了些,“快些尝尝糕点,再放着可就不好吃了。”
    月连笙这才夹起一块水绿色的糕点放进嘴里,甜而不腻,好吃极了,让她还没将糕点完全咽下就先忍不住笑着道:“好吃。”
    说完之后月连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徐氏面前,而不是在自己亲娘面前,不由又紧张了起来。
    “既是喜欢吃,以后我就让厨子多做些糕点给你吃。”徐氏可亲得就像是亲娘,而不像是婆婆。
    月连笙很是受宠若惊。
    “连笙,你可知我心中对你是作何想的么?”徐氏一瞬不瞬地看着因腼腆而微红了脸的月连笙,忽然问道。
    月连笙没有回答,因为她根本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甚至紧张得连摇头都忘了。
    徐氏一点不介意她答是不答,只自己笑着道:“我觉得我们夏家能娶到你这么个儿媳妇,是我们夏家的福分,更是言儿那孩子的福分,从我见到你第一眼开始便这么觉得。”
    月连笙震惊非常,她心里只求夏家不嫌恶她,万万没有想过她能让他们满意,更不敢想他们会觉得她好,哪怕一丁点儿。
    “我活了四十几年,陪同老爷做生意二十载,更经历过人生的跌宕,我见过的人太多太多,多到我能从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得出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不知是回忆到了什么样的过往,徐氏感慨的话语气有些悠悠,但不过一句话完,她又对月连笙笑了起来,“所以,我一眼就看得出你是个好姑娘。”
    徐氏含笑的眼神里又揉进了娘看闺女时的那股疼爱,让月连笙一时间不敢置信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大伯一家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平日里为人做派如何我也多少有些了解,还有昨日你回门所发生的事情,我也知晓。”徐氏端起茶盏,徐徐喝了一口茶水,月连笙惊诧地看着她。
    从跨进夏家大门开始,月连笙觉得自己一直处在紧张与震惊中。
    他们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是她断断没有想到过的,如何能不令她惊讶?
    “娘……你知道昨日发生的事情?”温言说的?可是温言昨日回来之后根本就没有和娘说话的机会啊,也根本没有交代绿屏那些话的机会。
    “当然。”徐氏微微一笑,好像知道月连笙心中疑惑些什么似的,道,“竹子那孩子可从不会隐瞒我什么。”
    月连笙这才恍然大悟。
    之所以没有想到竹子,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夏温言昨日在月家撂下过些什么话,更不知道他因此还动了怒。
    “你那大伯娘和姐姐装模作样的本事倒挺是了得。”徐氏轻轻的笑意里带着一丝嫌恶,“我却是没想到她们竟会不请自来,真真是将‘恶人先告状’一句话整弄得贴切,却当我是瞎子分不清是非黑白么?”
    徐氏平日里待人温和,却不表示她像寻常深宅妇人那般井底之蛙,她的心思向来聪慧,只不过从不张扬而已。
    该看得清的,她几乎没有一样事情是糊涂的。
    “那绿屏……”既然娘都已经知道昨日的事情,为何绿屏还要再说一次?
    而温言在他们家里说过的话,除了她不知道之外,怕是谁人都已知晓了。
    “那自是言儿放心不下你。”徐氏笑得有些乐呵,她的心情似乎很好,“言儿定是有交代过绿屏随时跟着伺候你或是时刻护着你。”
    月连笙的脸又红了。
    “不过竹子只是将言儿昨日交代下的话告诉我,却没有告诉我一个事儿。”徐氏愈笑愈欢喜的模样,“我还是方才从你那姐姐说的话里才知道的。”
    “什么事儿?”月连笙有些好奇。
    “就是……”徐氏故意顿了顿,好像吊一吊月连笙的胃口似的,见她也想要知道,才又道,“言儿昨日生气了。”
    “要知道言儿那孩子性子温顺,从小到大几乎不曾生过什么气,他会生气得当场不给你大伯一家颜面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来,看来那气生得不小。”
    “连笙,言儿心中可是真的有着你。”
    徐氏笑得很是高兴,言儿喜爱的姑娘,她又怎会不喜欢不护着?
    月连笙则是脸红到了脖子根。
    作者有话要说:  知儿莫若母!
    昨天太忙太累,没得码字,今早闹钟起来码字,所以没能在12点准时更新。
    码完字吃个中饭,去单位加班……
    第21章 三妹
    月连笙靠在床尾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忽在陡然一阵狗吠声中惊醒,月连笙以为生了什么事,急急忙忙跑出屋去瞧。
    打开门的一瞬间,寒风仿佛倒灌一般,让月连笙猛地打了一个哆嗦,下一瞬,她惊愣住了。
    因为她瞧见了一个人,一名女子。
    女子年纪约莫十六七,上着一件云雁细锦衣,下穿素雪绢裙,外罩一领翠纹织锦羽缎斗篷,面容不施粉黛而娇,朱唇不点而朱,眉如翠羽,肤如凝脂,领如蝤蛴,一对红翡翠滴珠耳环将她的花颜月貌映缀得恰到好处,仿佛将最娇嫩的花儿缀在了素淡的冬日里,凝成一道动人的景。
    若说月尤嘉的美是明媚妖娆,那这名女子的美便是明艳端庄,仙姿玉色。
    但这般美如巫女洛神的女子出现在谦逊园里却伴着一阵又一阵狗吠声,夏温言养的那只大狗晃晃正在女子面前狂吠,阻挡住了女子正往竹屋方向来的脚步。
    院子里不见竹子和绿屏和身影,唯见晃晃在朝那名仙子似的女子吠叫。
    月连笙惊诧地看着这名美女子时,这名美女子也看见了她,女子眼中的惊诧较月连笙更甚,或说是震惊更为准确。
    “三小姐?”就在这时,绿屏捧着将将熬好的汤药走来,见着女子她有些微诧异,随后恭敬道,“奴婢见过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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