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亦儒只使出五成的功力,立即觉察出云绝体内有一股凌厉的内力,诡谲狠辣。他目色一凝,笃定道:“是你!”
    第23章 同吃同睡
    柳亦儒随即将内力加大到九成。若是拼斗起来,谁输谁赢不好定论,然而单就内功而言,昆仑派深厚浩瀚的内力自是细雨阁这种走诡谲之术的邪门歪道不可比拟的。
    巨大的内力冲入五脏六腑,云绝虽然早有准备,但难免气血翻涌,“噗”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吴鸾急红了眼,扑过来挡在云绝前面,伸手去掰柳亦儒握着云绝手腕的手,“亦儒,你疯了么?快放手!”
    柳亦儒将目光从云绝的脸上调到吴鸾脸上,“我一早就疑心他,他的身形体貌跟当日在你院外窥视的人一模一样。我跟那人交过手,知道那人的武功路数。我刚才一试,他内力诡异,却隐而不露,正是那日与我交手的人。”
    吴鸾莫名其妙,“你胡说什么?云绝他哪有什么武功,你看看,你都把他打吐血了。你赶紧放手!”
    柳亦儒痛心地向吴鸾道:“你知道不知道,他是来刺杀你的,你却养虎为患将他留在身边。””
    “他杀我?”吴鸾指着自己的鼻子,“当日马车中,是他从飞镖下救了我。我与他这些日子一直在一起,恨不得同吃同睡,他若要杀我,我早死一百遍了。”
    “同吃同睡?”柳亦儒脸色惨白,“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过会与他做个了断,却偷偷将他留在身边。怪不得你要躲开我,是怕我阻碍你们同吃同睡了吗?”
    吴鸾一时语塞,讪讪道:“云绝只陪我一个月,不耽误我成亲,也不会等你姐姐过门后给她添堵。”
    “一个月?不正是刺杀的期限么?”柳亦儒喃喃道,他握紧了云绝的手腕,桃花眼眯成一条线,冷声道:“说,你是不是来刺杀吴鸾的?不说实话,小爷便要了你的命。”
    柳亦儒纯正的内力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汹涌而至,云绝的腕骨被柳亦儒握得“咔咔”做响,如玉的额上渗出大粒的汗珠。
    再不做抵抗便性命堪忧,云绝眸光一寒,左手握住了匕首。
    云绝的匕首还未出手,就见一旁的吴鸾情急之下,竟双手抱住柳亦儒的胳膊,张嘴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之上。
    柳亦儒大惊,立即撤了周身劲力,否则吴鸾即便没伤到五脏六腑,也会崩掉一排牙齿。
    然而如此撤力对自身伤害极大,反弹的内力以几倍之效作用在柳亦儒身上,胸肺中一阵翻江倒海,一股腥甜涌上喉间,又被他咬牙生生咽下。
    吴鸾仍然死咬着不撒嘴。柳亦儒吃痛松手,他才气喘吁吁地松了嘴。
    柳亦儒难以置信地看着腕上渗血的一圈牙印儿,“你咬我?”
    吴鸾不理柳亦儒,捧着云绝乌紫的手腕心痛不已。
    云绝不动声色地收起匕首,用袖子抹去唇角的血渍,声音波澜不惊,“柳公子,在下不知您在说什么。我不过是感激国舅爷替我赎身,所以为报答他便以一个月为期陪在他身边。一月期满,我自会离去。”
    柳亦儒冷笑,“离去?是将他的命一起带走么?”
    吴鸾跺脚,“柳亦儒,云绝已经说了他不是来杀我的,你还要怎样?你再没完没了,咱们连兄弟都没的做。”
    柳亦儒红了眼眶,声音中已带了一丝哽咽,“你我相交十年,你竟然信他不信我。你可知道,这个世上,谁都有可能害你,唯独我不会。”
    吴鸾梗着脖子,“我知道你心疼你姐姐,追过来是替你姐姐撑腰的。可爷跟你姐姐还没拜天地呢,爷在成亲前屋里的事儿,宠着的人,你姐姐尚且管不着,更不用你来指手画脚。”
    柳亦儒身形摇晃,手扶旁边的树干才没有摔倒,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口的翻涌,才勉强道:“好,你既信他,我说什么也没用。”
    他看向云绝,吓得吴鸾赶紧将云绝挡在身后。
    柳亦儒苦笑,“你不用这么紧张,他若不是来杀你的,我自然不会将他怎么样。”
    他盯着云绝的眼睛,郑重道:“我会一直盯着你,这一个月,你老实待着还罢,若是有一点儿异动,对他不利,我必不饶你。”
    周围的官兵不知发生了何事,纷纷向这边看过来。柳亦儒说完这句话,转身而去,消失在密林之中。
    吴鸾心有余悸地扶着云绝回到马车里,让他躺在软榻之上,翻箱倒柜地找出活血化瘀的药膏涂抹在他的手腕上,心疼地问:“还痛吗?”随即抱怨,“亦儒那小子是疯魔了么,上来就喊打喊杀的,肯定是练功练坏了脑子了。等回京我就去御史府找他爹娘告状去。”
    云绝看着吴鸾,叹息着摇摇头,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你还真是少心没肺,我都替他不值。”
    吃完干粮接着上路,不想天公不作美下起雨来,开始淅淅沥沥,后来越下越大,泥地被雨点儿砸得冒泡,如沸水开锅一般。粮草车上铺了毛毡挡雨,只是苦了一干将士,在泥地上推着粮草车艰难跋涉。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接着往前走。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了平县的驿站。
    驿站一早接到消息,知道是国舅吴鸾前来,所以远接高迎。吴鸾无心与驿站溜须拍马的官吏寒暄,只吩咐将粮草车拖到防雨檐下,自己扶着云绝进了驿站最好的一间房间。
    屋子虽不考究,但也算干净整洁,看得出驿站是下了功夫来接待他的,床榻上的被褥枕头都是新的。饶是如此,吴鸾仍不满意,又让人将自家马车上带的寝具搬了下来,铺在床上,这才小心翼翼地扶云绝躺下。
    驿站的仆役送来热水和粥饭,吴鸾亲自拧了毛巾给云绝擦脸,又端起热粥,舀起一勺送到云绝嘴边,哄着道:“我知道你不爱喝粥的,但身上有伤,便要吃清淡好克化的。吃了东西我再让驿馆的郎中给你诊诊脉,开些汤药。”
    云绝不料吴鸾照顾起人来竟然如此细致温柔,“一点儿小伤,哪有这么金贵,不敢劳烦国舅爷。”说着自己接过粥碗。
    不一会儿,驿馆的郎中赶到,替云绝诊了脉,只说是伤了肺腑,开了活血化瘀兼调理疗伤的方子。吴鸾一叠声地命人煎了药送过来,眼瞅着云绝喝下了才舒了一口气,“内伤可不是小事儿,千万别落下病根来。”
    云绝喝了药,暗自调理了一番内息,感觉出自己伤的并不重,好在当时柳亦儒顾念吴鸾及时收手。
    他倾耳听了一下,外面风声雨声大作,但也有细微的,不易觉察的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和略为粗重的呼吸声。
    云绝皱起眉头,看来柳亦儒伤的不轻,猛然撤掉内力是习武者的大忌,因此受到反噬,伤势可比自己要严重多了。
    再用心去感受,一丝熟悉的危险气息在悄悄逼近,仿佛有凶猛的野兽在窥探,伺机扑来张开血盆大口咬断猎物的喉咙。
    云绝知道那个杀手他终于来了,在这个雨夜,自己和柳亦儒都有伤在身的时候。
    楼下一阵喧哗,吴鸾探头出去,“出什么事儿了?”
    许林回话:“禀侯爷,是白日里茶棚遇见的那位公子,昏倒在驿站门外了。”
    “啊?”吴鸾赶紧往外跑,“那是我小舅子,快快抬进来!”
    吴鸾让人在屋里又支了一张床,将昏迷不醒的柳亦儒放在床上,噼啪噼啪地拍他的脸,“兄弟醒醒,你别吓哥哥呀!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岳父岳母和你姐姐交代!”
    他手忙脚乱地除去柳亦儒身上湿透的衣服,用被子把他裹起来,又叫下人,“他淋雨受了寒,赶紧的叫郎中过来看看,再煎碗姜汤过来。”
    郎中又过来了,诊脉后颇为诧异,“这位公子也是伤了肺腑,比刚才那位还要严重,少不得要加大药量。而且他强行压下伤势,又在雨中行走了很长时间,因此心力交瘁,外感内淤……”
    吴鸾焦急地催促,“快去煎药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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