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回合之后,王伦已然有些招架不住,拨马回阵,准撤兵。
    尉迟礼又哪里能够放过这种难得的机会,挥军掩杀过来。
    对于取得了第一次真正战场的斗将胜利的尉迟礼来,如今正是要利用这个机会,树立起自己在大楚军中的威势,若果他在此战中,第一仗便击败了这些金刀寨匪兵,那么头功也就非他莫属。
    城楼上,崔明远看得清楚,不由得来到了郑王赵克的面前,躬身禀报着:“元帅,此一战,我们已然取得了两战而胜的成果,士气高涨起来,应该就此暂时鸣金收兵,以求来日再战!”
    郑王却对着他一瞪眼,道:“崔将军这是什么话?你难道没有看到吗?匪军毫无战术可言,三战两负,已然士气大减,正在退却,此时正应该一鼓作气,将之赶尽杀绝,或许能够一击而溃!”
    他的心里却在想着,定然是这个边将心怀妒忌,因为没有让他来领先锋,他又在久守保州,不敢出战,见到尉迟礼胜了,心下里不快,所以想要收兵。
    崔明远的心里却在暗自摇头,刚才他的话得比较婉转,所以没有明,还以为自己这么一点,郑王必定看透,哪里知晓,郑王却根本是一个大草包。
    崔明远真得很想要闭上嘴,再不发一言,但是此事还是关乎到捧日军的安危,他也只得如实地讲了出来:“大帅,您不觉得匪兵并不是在溃退?他们这是有在意的诱引尉迟将军追击呀!”
    此话一出口,郑王先是一愣,继而仔细地察看了一番,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有心想要问个明白,但是却又碍于主帅的面,总不能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却被这个属下看出什么来了吧?
    见到郑王并不答话,崔明远知道自己所猜不错,只是道:“匪军若是真败,那王伦亦是一员老将,不会不知道安排人来殿后的!大帅请看这些匪军,仿佛是毫无章法一样,只是向后狂奔,有的甚至于把手中的旗都丢掉了,这一仗才刚刚开始,匪军的精锐还未尽出,分明是在诱引捧日军追击呀!”
    原本以为崔明远要出什么特别能够确定的理由,此时到崔明远的话,郑王不由得大笑起来,道:“原来崔将军只是据此而作出那等判断!看来,崔将军的确是谨慎万分!便是有一些风吹草动,都会浑身紧张了!这些匪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见到主帅败阵,自然心怯,不逃跑,难道真得等着跟咱们厮杀吗?”
    “元帅,金刀寨的兵从未间断过训练,不可能是乌合之众!”崔明远坚持着。
    郑王却挥了一挥手,道:“崔将军不必多言,你若看着尉迟将军立功而感到自惭,明天你也可以领兵出战,去抢得一功!”
    崔明远愣住了,豁然明白,原来在郑王的心里,把他刚才的分析,都当成了妒贤忌能,当下,气得脸都要红了起来,却也只能退到一边,暗自在宽慰自己,不要再与这位刚愎自用的郑王计较,他是不撞南墙不知道回头的。
    边上,尉迟恭听着两个人的一一答,都觉得很有道理,只是毕竟他并不懂得军事,也努力地观察着战场上的形势,却如何也看不出来,那些匪军是崔明远所的诈败。
    毕竟,此时在城外厮杀的可是他的四弟,别人不担心什么,他却是分外得担心的。刚才在尉迟礼与王伦斗将的时候,明明也能够看出来,尉迟礼要胜王伦一筹,但是他还是把心提到了嗓眼里。
    如今,对于尉迟恭来,既担心尉迟礼真得被崔明远中,中了敌人的诱敌之计;又担心若是真得为了谨慎起见,鸣金收兵了,令尉迟礼失去了一次夺得头等战功的机会。
    毕竟,相对于尉迟礼来,此时他也算是身居将军之位,但是与别的将军相比,除了他是皇亲国戚之外,连一件像样的战功的支撑都没有,便是上一次的瓦桥关之战,还是尉迟义看到兄弟的情份上,给他报了一个二等的军功,算是有了一个军功的基础。
    仿佛是为了更加显示自己的明断,郑王已然不去理会崔明远的担心,见到那些匪军果真在捧日军的追击下,丢盔卸甲地往回狂奔着,心情十分得愉快,马上大声命令着:“击鼓!”
    立时,鼓手们来到城头上的三面大鼓前,使劲地擂起了战鼓来,鼓声隆隆地响成了一片,发出震天动地的声响,以鼓舞着大家的士气。
    闻鼓冲锋,闻金收兵,这是千古以来战场上一直使用的定律。
    此时,在战场之上,尉迟礼也在犹豫着,因为当他纵马当先地追击败退的匪军之时,后面的两员偏将追了上来,这两员偏将也是捧日军的元老,在尉迟礼当初领兵之时,为了打压尹凯,而特意从下面提拔起来的。
    要的话,这两员偏将也算是尉迟礼在捧日军里唯二的两名心腹了。
    这两个人,一个叫作李甲,一个叫作张乙。
    两个人追上尉迟礼劝阻着他去击敌人,因为凭着多年作战的经验,他们觉得这些匪军败得很蹊跷。就算是斗将而败,也不至于令得全军溃走。
    按正常的作战程序来讲,斗将之后,应该是斗阵,以兵厮杀,以阵厮杀,以决雌雄。
    “他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这是尉迟礼判断,竟然与郑王出奇得一致。
    “将军,来日方长,首日之战咱们已经赢了,没必要驱使着兄弟们再去拼命!”李甲好意相劝。
    一听此话,尉迟礼不由得皱起眉头来,他马上明白了这两个偏将阻止自己追敌的原因,却原来他们都是怕死的人!
    尽管尉迟礼自己也是怕死的,但是如今他可是胜利在望,又怎么可能会被死吓到呢?更何况他根本就看不到死!
    “今日正是本将军立得头功的机会,若是就此放过,只怕再难寻来!”尉迟礼不愿意退却。
    李甲和张乙互相看了一眼,张乙也劝着:“将军,以后的战事还有很多,不必争得此时一役!”
    却也在这个时候,城楼上的鼓声响了起来,尉迟礼再不迟疑,当下果断地道:“如若你们两个贪生怕死,可以不必跟来!”着,再来理会,打马向前追去。
    李甲和张乙互相再次对视,虽然尉迟礼那么了,他们却不敢那么做,还是领着兵马紧紧地跟在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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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275章 保州(五)
    第275章 保州(五)
    按照颜毅事先的安排,王伦带着残兵败将往西退去,那边临着山,靠着水,是一个十分不错的伏击之所。
    边退边等,很快王伦便带着兵马退到了一座山之后,失去了影踪。
    尉迟礼已然追到了一座山这边,这座山并不高,也就是三十丈左右,山脚下有一片的树林,另一边还有一条河由西向东地流去。
    眼见着王伦带着残兵退到了山之后,但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见到。
    正在尉迟礼疑惑之时,猛听得身前身后都传来了紧密锣响之声,他蓦然一惊,再勒住马四下里察看,这才发现山上不知道什么,突然现出了一只上千人的弩兵来,不由分便是一阵乱箭齐发,立时令他的阵脚大乱,纷纷往北退却,靠近了河岸。
    这条河并不宽,也便是四五丈的样,水流缓慢,可以涉步而过。
    但是,这个时候,河对岸也传来了一声锣响,又是一群弓弩兵,还是乱箭齐发。
    到这个时候,尉迟礼才霍然明白,自己上了当,大呼着命令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想要退将回去。
    只是此时已然来不及了,一对齐整的人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出来,就堵在了他们来时的道路之上,封住了山峦与河流之间的所有通道。
    当尉迟礼命人冲锋之时,这队封住归路的匪军,竟然也不上前与之厮杀,也是采取乱箭齐发,密集射杀的策略,只得逼着他们钻进了山脚下来树林中。
    这个时候,王伦又带着刚才败去的寨兵返转了回来,当下,便将尉迟礼和他的捧日军,四面包围尽数赶入了树林中。
    虽然尉迟礼并不是一个优秀的统兵之将,却也知道,此时的这片树林,就是一个死地。只要是外面有人放火,那么他们三万捧日军,定然会化成灰烬。
    便是他怕什么,便来什么,马上,随着西风吹过来 ,他闻到了呛人的火油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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