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朕的父亲一死,过了头七,那位连谥号还都没给,朝中谁看不出我赵家失势了,再加上当初父亲变法得罪的人那么多,别人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哪有什么援手。”赵孟随手拿起一个玉纸镇,把玩着。
    “可当初老侯爷为什么突然帮咱?”
    “大概是被那位的薄凉吓到了,老侯爷当时也病了,看到先父身后事如此凄凉,他也有些兔死狐悲吧,不过他大概怎么也没想到,他暗中推朕做户部尚书,原想是给他儿子留个对手,省得飞鸟尽良弓藏,却没想到朕夺了这天下,也不知道老侯爷泉下有知,会不会被朕气的再死一次。”
    钱尚书嘴角抽了抽,要成帝、老丞相、老侯爷真泉下有知,只怕恨不得从墓里爬出来,掐死自己这些不孝子吧!
    第48章 会试榜出
    静谧的午后, 小田仲坐在桌前, 一边喝着茶,一边悠闲的看着一本史书。
    而本应一起温书的小皇帝和小赵孟, 却在一旁头对头趴在地上拿着花斗着蛐蛐。
    “你别戳朕的绿大头!”小皇帝生气的推了赵孟一下。
    “明明是你故意用花挡我大黑!”小赵孟气愤的说。
    “你胡说,朕没有!”
    “你有, 我看到了!”
    “你耍赖!”
    “你才耍赖!”
    正在看书的小田仲听到两人争吵,皱了皱眉, 随口劝道:“你俩小声点,先生正在外间小憩,不就斗个蛐蛐么, 玩乐而已, 谁输谁赢有什么要紧的。”
    “怎么不要紧, 明明是我赢了,他耍赖!”小皇帝气愤道。
    “你才故意耍赖呢!明明是你先用花挡的!”
    “你耍赖!”
    “你故意的!”
    两人怼了几句,顿时又吵了起来。
    小田仲叹了一口气,又来了, 这两个臭小子为什么只要一离了先生眼,无论玩什么都能闹起来呢!
    听着两人越吵声越大, 小田仲无奈的放下书, 起身朝两人走去,打算去把两人分开, 省得两人闹腾的狠了,又把先生吵醒了。
    先生这几天本就因朝中的事有些筋疲力竭,可不能再让他为这两个臭小子费心。
    小田仲走到正在撕扯的两人身后, 伸出双手,一手抓住一个,一使劲,直接把两个人拎了起来。
    “田仲,你干什么,放开朕!”
    “田仲,你放下我!”
    小田仲拎着两个人,叹了一口气,他跟老爹学了三年的武,别的没用上,都用在这两个臭小子身上了。
    正打算把他们拎回他们自己的位子,小田仲无意间瞥见地上两人用来斗蛐蛐的花,顿时一僵。
    “你们居然摘了先生精心培育的‘胭脂点玉’!”小田仲惊呼道。
    傅书素爱芍药,上年去友人家做客,看到人家花园中芍药开的极好,心里喜欢的不得了,特地向人家要了种子,回来精心培育了一年,前几日才刚刚打了骨朵,开了花,可谁想到今日就遭了两人毒手!
    小皇帝和小赵孟听了田仲惊呼,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顺手摘的花,居然是先生的心头好,不由也僵住了。
    就在三人呆呆的看着花,正考虑是坦白交代还是毁尸灭迹时,傅书听到声音从外间走进来,问道:“仲儿,陛下和孟儿是不是又闹起来了?”
    三人一个激灵,立刻转过身。
    “咦,没闹啊?”傅书看着老老实实的三个孩子,还有些诧异,不过在瞅见三人身后的花时,顿时暴跳如雷:“谁把老夫的芍药摘了!”
    傅书转头看向三个孩子,小皇帝和小赵孟一顿,异口同声道:“不是朕/我!”
    小田仲:……
    傅书一看,哪里还不明白,直接吼道:“陛下、赵孟!”
    小皇帝、小赵孟头皮一紧,突然撒腿就跑。
    “母后,皇祖母!救命啊!”
    “娘,奶奶!”
    “臭小子,你们俩给我站住!”傅书追了两步,没追上,扶着门框怒道:
    “仲儿,快给我把他俩逮回来!”
    小田仲看着两人一个跑向后宫,一个跑向宫外,纠结了一下,还是过去扶着傅书,劝道:“先生消消气,我刚才看了,他们只是摘了两朵开的,那些花骨朵都没事,您等会修剪一下,应该并无大碍,千万别因为两朵花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小田仲把傅书扶到自己的座位上,倒了一杯茶:“先生喝口茶消消气,”又把那盆芍药搬过来,给傅书看了看。
    傅书看着上面少的两朵花,心一痛,不过好在枝叶倒没事,剩下的几个花骨朵也幸免于难,终于松了一口气,端起茶喝了两口。
    感觉气顺了一些,傅书放下茶,感慨道:“你说这俩臭小子怎么回事,明明比你还大一两岁,怎么就没你一半的听话,天天惹是生非……”
    傅书正说着,无意间瞥见田仲桌子上的书,小田仲一看不好,忙一把抢过,藏在身后。
    “你小子又偷拿藏书阁的书!”
    小田仲一脸无辜的瞪大眼睛看着傅书,表示我很小,我听不懂!
    傅书扶额,无奈的说:“你再这么只喜欢读书,不喜欢练武,你爹会怪我教歪你的!”
    小田仲听了,默默的把书藏在桌下,又从桌下拿出一本兵书,乖巧的放在桌上。
    傅书突然觉得心累,对田仲摆摆手:“你也出去玩吧!”
    小田仲听了,打算起身出去,只是在起身时,不小心踩到衣摆,顿时朝前面栽去。
    “啊——”
    田仲猛然睁开眼。
    看到微亮的窗外和仍然昏暗的屋内,揉了揉太阳穴,他这是做梦了?
    田仲起身,随手拿了一件衣裳披上,走到窗前,打开,支起来,看到外面刚刚起来洒扫的下人。
    原来真是个梦啊!
    田仲微微叹了一口气,昨日见到的先生,先生好像比梦中老了许多。
    想到这,田仲突然生出一股想要再去见先生一面的冲动。
    可是,他要做的事,会不会连累到先生?
    田仲摸着窗沿,陷入到沉思中。
    良久,田仲叹了一口气,算了,还是等以后再见吧,先生已经被他们三个折腾的够精疲力尽了,还是让先生安稳一些吧!
    田仲放下窗户,接着回床躺着。
    只是他却不知道,此时的傅书,却已在归乡的路上。
    因今日是放榜之日,张苻一大早起来,就想拉着田仲去看榜,结果一直到他用早膳,居然还没见到田仲人影。
    “田兄呢?”张苻转头问张管家。
    张管家愣了一下,不确定的说:“老奴今日一早起来到现在,并未见过田公子,想必田公子是还没起吧?”
    “这怎么可能,他向来是不睡懒觉的!”张苻看着外面日头都出来了,放下筷子,朝田仲院子走去。
    “田兄,你在里面吗?”张苻走到田仲门外,看着紧闭的房门,不由纳罕,这家伙居然真没起,就敲了敲门。
    “在的,门没插。”
    张苻听了,就推门进去,看到田仲正躺在榻上。
    “你居然真的还没起!”
    张苻很是惊讶,三步并两步走到田仲榻前,看着躺在榻上赖床的田仲,张苻仿佛见到了日头打西边出来了,问道:“今日放榜,你不去看么?”
    “你去吧,我有些不舒服。”田仲提不起劲来。
    张苻还以为田仲病了,忙问:“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请大夫。”
    “不用了,我心里不舒服。”田仲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上头。
    张苻:………
    这家伙怎么了,怎么从昨日的文会回来,就闷闷不乐的?
    他不是拔了头筹么!
    张苻挠了挠头,想不明白。
    “你真不去看放榜?”张苻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被子里没有任何回应,张苻无奈,只得出去关上门,回到自己院子里等喜报。
    没有田仲,他压根挤不进去,去了也白去。
    随着日头渐渐升高,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锣打鼓声,张苻忙站起来,跑到门口去看,而试馆中其他没去看榜的,也纷纷出来,紧紧的盯着报喜的。
    只见一群身着红色喜庆衣裳的衙役,敲锣打鼓的从外面走进来,一进试馆的大门,就大声报喜道:“恭喜贵馆王昭老爷,喜中会试第一百三十七名!”
    众人眼睛刷的望向一处院落,而正在院门口张望王昭,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突然抱着院门喜极而泣。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得中,这其中滋味,岂是他人可知!
    报喜的一看,忙带着身后的人往那走去。
    旁边的众人满是艳羡的看着被报喜的围着的王昭,又是羡慕,又是心焦,不知道等下一个报喜的来,能不能是自己。
    然后又来了第二波
    第三波
    ………
    张苻站在门口,用手使劲的揪着墙角的杂草,看着一波波报喜的来,都没有他,急的团团转。
    “就不应该在这里等着!”张苻气的把草往地上一扔。
    从喜报来时的期望,到花落别家时的失望,一次还好,来上七八次,这谁受的了。
    果然应该去看榜的!
    就在张苻急的跺脚时,试馆门外又来了一队报喜的,一进门,大声喊道:“恭喜贵馆张苻老爷,喜中会试第六十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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