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拉着徐老夫人的手说:“你这三媳妇样子好,出身好,又贵为县主,就是......年纪轻了些。”
    这话意有所指。
    徐砚都二十好几,先前一直不愿意成亲,如今成亲,却是娶了个这么小的。
    所有人都想着,这得到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
    徐老夫人笑了笑:“老三媳妇是年纪轻,却是个识大体和懂事的,娶妻不就是娶贤。娶进来一个闹事的,年纪相当又有什么用?!”
    任氏就在老人身后,听到这话身子僵硬得跟石头似的。那几位老妇人尴尬笑了笑,也大概了解这新媳妇在徐老夫人心目中的地位了,是她们太多管闲事,管人家孩子孙子的干嘛。
    平白让人不愉快。
    于是大家都继续听戏,扯开别的话题。
    徐砚拉着初宁回结庐居的时候步子有些快,初宁要小跑着才能跟上,有些疑惑他怎么这般着急。
    等回到屋子里,汐楠和绿裳还没跟进来,门就被他咣当一声关上,而她也被他抵在门板后。
    “徐、徐三叔?”
    初宁被他突如其来的紧贴吓一跳,他垂着眸凝视着她,眼里有什么在翻涌。她张了张嘴,想要再问什么,却是被他俯身直接含住了唇。
    在他去纠缠她小舌前,他喘息着说:“喊夫君。”
    三个字,带着浓浓的占有欲,然后就是霸道的以吻封缄。初宁揪着他的衣襟,轻轻哼了声,心想他猴急猴急的,想要喊他夫君也该给个说话的空啊。
    然而,徐砚根本就没给她说话的功夫,直亲得她脚发软,是他紧箍着她的腰,才让她没跌坐到地上。
    等到初宁回神的时候,徐砚已经将方才泄露的情绪收敛,抱着她放到炕上,转身去开了门。
    初宁倚着迎枕喘息,不知道徐三叔怎么了,好像突然一下就十分暴躁不安似的。
    是有什么事情吗?
    可她左想右想,也没觉得有什么事情能叫他这样。
    汐楠和绿裳终于被放进来。
    两人没敢抬头看徐砚,也没敢多看炕上的小姑娘,忙去取朝服和初宁的县主礼服。
    初宁有着丫鬟伺候,徐砚却因为齐圳现在不方便进内室,只能一人慢慢的穿戴。小姑娘先他一步收拾好,然后在净房门口探头:“我帮您吧。”
    徐砚应了一声,小姑娘来到他身前,见他才扣好襟扣,便拿来腰带和配绶。
    她弯腰在他身前,手拿着腰带圈过他的腰,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十分的亲密。
    徐砚也抬手去圈住她,初宁腰一下没直起来,抬头就见他在笑。她也露出两个梨涡,似娇似嗔地说道:“您不松手,我怎么给绑腰带和配绶。”
    说着,眼角微微一挑,无端的就是风情万种。
    徐砚呼吸微滞,松开手,也不要她系,自己就动手利落扣好。
    初宁就站在边上看他,等他自己系好,她突然上前踮着脚就朝他脸颊亲了一口:“您怎么了?刚才就很奇怪,似乎有什么想说。”
    小姑娘心思敏感,徐砚低头看她,见到她眸光殷殷看着自己,红根通红。
    她为了哄自己说实话,居然还用起来色|诱吗?
    徐砚心情突然就好了,去拉了她手往外走,低声在她耳边说:“原本说好是成亲后就搬出去的,但时间提前了,宅子虽然已经看中,却还没能谈下来。以后......在家里别理会徐立轩和徐立安。”
    他总算是说出实话,初宁双眼睁大了些,旋即扑哧一笑:“原来您是在意这个?今儿我可连话也没有多和他们说话的。”
    这话里都飘出浓浓的酸味来了。
    她什么也没察觉,还调皮地朝他挤眉弄眼的,徐砚一下就揽上她的腰,轻轻松松将她打横抱起来。
    她被吓了一跳,惊吓出声,徐砚却是哈哈哈大笑。
    两人出了净房门就笑作一团,衣服又都不工整了,初宁重新理衣裙的时候,抬手轻轻锤了他几下。却被抓住手,亲她的手指,闹得她在丫鬟跟前都不敢抬头。
    徐砚新婚有五日假,但皇帝依旧在勤勤恳恳地上朝议事,他是掐着时间点来,到皇城的时候差不多就是散朝之时。
    两人一路来到乾清宫的时候,明德帝御驾已回宫,安成公主亦随在御侧,见到小姑娘暗中朝她眨了眨眼。
    夫妻俩给明德帝磕过头,安成公主要带初宁去见太后,皇后与一应妃嫔都在那儿。
    明德帝挥挥手让两人下去了,初宁就在殿外遇见了父亲。
    宋霖似整晚未眠,精神不太好,眼底都是乌青。
    初宁来到他跟前,喊了声爹爹就要跪倒,被他一手架住:“这是宫里,有什么回门再说。”
    初宁能感受到爹爹的手在颤抖,见到她是激动的,不过是强忍着。
    她眼眶微红,忙露出笑:“好,爹爹要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早些歇下。”
    宋霖松开手,朝她点头,再克制还是怀着不舍摸了摸她的发,看到她鬓边的凤首步摇眼眶一酸。
    那是妻子的东西,如今女儿出嫁,梳着妇人的发髻,簪着妻子留下的步摇。他心酸又欣慰,摆摆手,让她快些去见太后。
    小姑娘重新回到安成公主身边,忙用帕子沾了沾眼角。安成静默地看她一眼,然后拍拍她的背:“徐砚对你好吗?”
    初宁敛起失落的情绪,微微一笑:“好。”
    “真的?”
    初宁被问得奇怪,抬头看妆容精致的妇人,在她眼底看到了打趣和审视。她心头一紧,大概明白她是在问什么,当即红霞满面。
    安成哈哈哈地笑,从她身姿其实也就看出来徐砚真的是疼爱她,根本就没舍得碰她。
    男人啊,香软在怀,能忍住,不容易啊。
    初宁就因为安成公主这笑,一路都没好意思抬头。
    太后的慈懿宫里果然坐着不少妃嫔,其中还有一个初宁熟悉的,是有些日子不见的周贵妃。
    周贵妃依旧浓妆艳抹着,但是面容憔悴了许多,气势似乎也比往前弱了。
    初宁目不斜视,先给太后和皇后请安,然后又朝众位妃嫔福了一礼。
    见过礼,太后就把她拉到身边,细细问昨天成亲时的盛况。初宁腼腆笑着说:“我一路盖着红盖头,哪儿是哪儿也不知道,还真没法告诉您是怎么个热闹。”
    太后一愣,旋即笑开了:“对,我居然把这事给忘记了。”
    满屋子的人都跟着笑。
    周贵妃此时轻声说:“听闻太子殿下有去喝喜酒的,或者太子殿下知道。”
    皇后闻言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话,安成却说道:“太子殿下忙于朝政,这会恐怕没空来给母后说这事。我觉得,不若直接去问徐砚,他如今被兄长留在宫里说话呢,您啊,也好瞧瞧您这孙女婿。”
    “唔......这话在理,派人去皇帝那里,若是见到徐侍郎那不忙了,就带他来一趟。”
    众人这就开始说起徐砚的事迹来,当然全都是夸的,周贵妃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安成在这此时低声在初宁耳边说了声:“陛下要把皇子们丢到封地去,周贵妃心里正憋屈着。太子可是她说召来就召来的,眼皮子浅的东西,只会耍些小手段。”
    初宁刚才就听明白了周贵妃话里有话,知道她这是折腾太子,朝安成公主露出会心一笑。
    明德帝那里,闫首辅也随后来到,还有内阁一众的阁老,是来个人齐。
    徐砚本想告退,到宫门去等初宁的,结果明德帝一抬手,让他就跟着听。
    他这才知道明德帝已经要将众位皇子遣到封地去的事。
    先前有朝议,官员们也没反对的,毕竟这是祖制,反对了那不是说是不满太子。
    如今明德帝才真正要拟旨了,却是临时换了三皇子的封地,连府邸都要重新修建。
    众阁老心里疑惑,明德帝说:“先前本让齐王去青州的,朕想了想,青州一片总闹倭寇。齐王过去,还得再添兵力,也是给到当地提督和卫所有压力。齐王就改到兰州吧。”
    这一改,原本的富庶之地就变成降了等的寒冷地。
    兰州过去一片是边陲,但离边陲又有些距离,那一带向来不算安稳,明德帝的心思让众人琢磨不清楚了。
    如果说青州不安稳,兰州也不安稳啊。
    如今边陲,宁夏和肃州、大同都准备应敌,如若这两处被破,兰州是第一个不保险的内陆。
    众人正琢磨着明德帝的心思,就又听到他说:“如今兰州的王府也要现盖,我总不能叫老三委屈,都是儿子,不能偏心。老三就还在京城留一些时间,等到王府好了,他再到封地去。”
    这兜兜转转的,三皇子居然又留下来了。
    徐砚此时与宋霖对视一眼,知道明德帝还是不放心三皇子到封地去,这才找了个借口,要在强敌来袭之际还是将三皇子押在京城。
    首先兵部侍郎还是三皇子的亲舅舅,其次也算是对三皇子一个警告。
    他的兄弟都去封地了,该拨多少亲兵拨多少,唯独他改了封地还被留京,再明白不过。
    看来明德帝还是忌惮周家的这些年培值的势力,怕在战乱的时候出岔子。
    众阁老琢磨一会,也大概明了圣意,纷纷附议,司礼监便就去拟了圣旨,当天就颁布公告。
    三皇子收到旨意的时候,神色阴沉极了,死死握着,等宣旨的太监走后,冷笑一声回到书房一个人呆了许久。
    初宁那个时候已经和徐砚回到家里,她换个宽松的衣裳,舒舒服服地倚进靠着迎枕的徐砚怀里:“您没见着,周贵妃听到三皇子留京的时候,先是一喜,然后是脸色铁青,当场就告罪先离开了。徐三叔,这是不是说明,陛下对三皇子另有打算。”
    小姑娘仰着头,徐砚顺手在炕几上的攒盒里拿了块糖,塞到她嘴里。指尖不小心碰到她软软的小舌,有些酥麻。
    他指腹就轻轻摸她的唇,眸光微幽地说:“是有打算,起码三皇子近来会消停一会,周家一个晚辈才被问斩不久,周家人心中也怵的。”
    所以当今圣上果然已经对三皇子有所厌烦了?
    初宁就笑,心里是痛快的。
    她巴不得三皇子和周贵妃都倒霉。
    她含着糖,偷偷抿嘴在笑,徐砚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心中也在琢磨着陈同济的事。
    三皇子要倒霉,陈同济得先倒霉才是。
    到了晚上,徐砚与初宁是跟徐家人一块儿用的饭,老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让初宁跟着余氏学管家。
    任氏原以为自己被放出两天,表现乖巧一些,婆母会看在她生了长孙的份上再相让一些。结果一巴掌就又狠狠甩她脸上,急得她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徐砚却是知道老母亲是什么想法。
    他们兄弟迟早要分家的,以后家里事情就该由初宁来管,小姑娘现在多学学他自然不反对。
    当晚,两人分开沐浴后都躺下,初宁发现他叫人多加一床被褥。
    她想到昨晚自己做的事,只羞得把头都蒙上了。
    徐砚见她跟只鸵鸟似的,轻笑一声,给她被子特意掀开一道口子:“可别在里头把自己闷过去了。”
    初宁更不想出来了,浑身都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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