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反正就是烧得很厉害,最开始只有三楼,现在估计整栋楼都保不住了。”
    天知道这种老旧居民楼的楼道里堆了多少易燃物,即使消防队的人来了火势还是难以控制。
    “我感觉里面的人基本活不成了。”旁边的男人插嘴道,“幸亏这房子从上个月就说要拆,大部分人都拿了补偿搬出去,就剩几个钉子户在跟开发商软磨硬泡,不然真的要出大事。”
    “他们图什么呀,这下为了点钱连命都没了,真惨。”
    “他们又不知道房子会炸?说白了就是贪呗。”
    讨论很快就从爆炸本身转移到了钉子户到底是不是图钱上面,易淮没兴趣听他们争论这些,道完谢把手机还给小姑娘就拿着杯子出去了。
    去买饭的助理还没回来,他就先找了个位置坐着,边喝咖啡边看媒体对这件事的报道。
    火势勉强被控制了一点,但他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
    果然还是动手了。
    不论最后官方给出的说法是什么,六道口居民楼失火这件事都绝对不是意外。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这是谋杀,而谋杀对象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临阵倒戈的律师贺章。
    大半个月以前他接到了贺章打来的电话,贺章无比惊慌地说最近总有奇怪的人在他们律所附近徘徊,当中有一个人他看着很眼熟,温志诚前心腹吴辛的死就和这个人脱不开干系。
    “怎么办,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你不是说要把我送到国外吗?!快送我走,我一分钟都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我真的会被杀!”
    贺章的惊慌不是没有道理的——温繁这个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贺章收了他的好处结果转头就把他给卖了,温繁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他一面安慰贺章要他不要太过害怕,一面派人把贺章带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半个月里换了六次住址,六道口这栋居民楼就是其中一处安全屋。
    他该说真不愧是温繁吗?遗产分配结果已成定论,媒体那边热度逐渐降低,早上跟聂郗成分开的时候他就想着近期会有大动作,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半天时间都没到就出事了。
    忽然他的手机震了一下,发信人是他的贴身保镖之一,整条信息只有“办妥了”三个字。
    看着这唯一的好消息,易淮叹了口气,想着待会要怎么跟助理说他下午要本月第三次早退的事。
    ·
    下午两点到五点通常娱乐会所一天里最冷清的时段。
    送走了寻欢作乐到上午的最后一批客人,负责人开始督促保洁阿姨做客房包厢的清洁,提前为晚上的营业做好准备。
    易淮进门后报了陈叔的名字,负责人核实无误以后递给他一张卡片,“人在八楼。”
    “谢谢。”
    易淮将磁卡收进口袋,转身带着保镖进到电梯里。
    这栋外边看着其貌不扬的建筑内里其实是荣城数一数二的销金窟,上到金碧辉煌的水晶吊灯下至乳白色的大理石地砖,没有一处不透着奢靡,反倒是衣着简便神色平淡的易淮和周遭的环境极其格格不入。
    即便不在营业时间,一路上他们都没看到一个人影,真正把隐私保护做到了极致。
    易淮用磁卡刷开门,昏暗的房间里没有一丝光,往前走是柔软得连脚背都要陷进去的羊毛地毯。
    “贺律师,醒着吗?”
    没有回应。
    他按下前厅墙上的开关,灯光亮起的一刹那,房间深处就传来男人嘶哑的喘息。
    “谁?”单这么一个字就能听出说话的人的精神状况在崩溃边缘。
    易淮知道不能再逼他了,把保镖们留在了外面自己一个人进去,“贺律师,是我,易淮。”
    “是……是你啊。”
    卧室床上鼓着一个大包,许久以后被子掀开一角,露出个中年男人的脑袋。
    贺章的脸色憔悴得可怕,哪怕是如此黯淡的光照都能看出那颜色透着灰败,他惊恐地看着易淮,那目光X光似的,仿佛要看穿这是不是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
    “除了我还能是谁?”
    易淮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在床边上,响动使得贺章又是浑身一颤。
    “早上……?”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他的脑子都快要转不动了,光这么点东西都要绕好几个弯才能反应过来。
    早上他还在睡梦中就被人从被子强行里拖出来,蒙着眼睛送到这个地方,整个过程里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有的耐心都在漫长的等待中被一点点消磨。
    “是我的人,我临时觉得不安全就让人给你换了个地方。那会时间紧迫,没办法跟你说得太清楚,是我的不对。”易淮拉开椅子坐下,微笑着指指那个牛皮纸档案袋,“不打开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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