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又称:葵水。
    此“亲戚”造访之时,必以最高礼节待之,若稍有不慎,惹恼“大姨妈”,定会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没错!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是此时郝瑟的切身感受。
    脑仁胀痛,两眼泛黑,恶心欲呕,全身冰冷,肌肉痉挛,浑身脱力,小腹之内好似有一架十万马力的绞肉机在飞速运转,搅动撕扯,痛不欲生——
    老子搞不好这次真要挂了啊!
    郝瑟几乎要仰天长啸。
    而在郝瑟身侧的文京墨和尸天清二人,更是惊乱一片。
    “为何这么多血?!”文京墨瞪眼大吼。
    “阿瑟,阿瑟你受伤了?伤在了何处?”尸天清面色青白,满目惊乱,“快让我们看看伤口!”
    说着,就一把抓住了郝瑟的裤腰带往下拉扯。
    我勒个大槽!
    郝瑟已经飘远的神志瞬时回炉,一把拽住了自己的裤子,大叫道:“住手……放开老子的裤子……”
    可这一声喊的却是有气无力,听得文京墨和尸天清更是心如火焚。
    “郝瑟,让我们检查伤口!”文京墨眼眉一横,也加入拉裤子大军。
    郝瑟的裤子顿时滑下一寸,眼看就要清白不保。
    “住手!”郝瑟拼命拽着裤子,几乎崩溃,“老子、老子——只是——只是,大、姨、妈来了啊!”
    身侧二人手下一顿。
    “大——姨妈?”文京墨一怔。
    “谁?”尸天清眼睛溜圆。
    郝瑟一闭眼,一咬牙,牙缝挤出声音:“就是月信、月事、例假!葵水!葵水总听明白了吧!”
    “葵水!”文京墨豁然大惊,噌一下倒退一步。
    尸天清则是整个人都僵住了,手里还坚持不懈抓着郝瑟的裤子。
    郝瑟眼珠子一格一格转向尸天清,面容狰狞:“尸兄,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葵水是啥子东东……”
    尸天清眼珠一帧一帧移向郝瑟,僵硬道:“男子……也会有……葵水?”
    文京墨豁然瞪向尸天清,一副要喷血的表情。
    郝瑟三白眼豁然暴突,满头黑线,脸皮狂抽,咬牙切齿道:“老子何时说我是男人了?”
    尸天清双目猝然绷圆。
    文京墨眼角剧烈一抽。
    郝瑟吸了口气,手臂慢慢上移,使劲儿一拍自己平坦如飞机场的胸口:“老子可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大美女啊啊啊!”
    【大美女啊——美女啊——女啊——啊——】
    嘹亮回音在山谷间不停的回荡……回荡……
    文京墨苍白脸皮狂抖不止,慢慢将目光转向尸天清。
    但见扶着郝瑟的尸天清,面色白中透黄,双瞳放空,犹如两只黑洞,虚无扭曲,深不见底,青白双唇微颤,忽然,喉结一滚,噗一声飞出一口血,如喷泉洒向半空——
    *
    山林茂密藏洞穴,火堆燃焰暖心脾;
    书生力拔辛劳苦,只因眼前双废人。
    幽深山谷之内,陡峭崖壁之侧,一处洞穴隐秘其中,洞口绿树成荫,洞内隐隐闪动焰光。
    文京墨蹲在洞口火堆旁,一边给火堆添柴,一边扫了一眼洞内的二人,长叹了一口气。
    山洞左侧,郝瑟趴在厚厚一堆树叶之上,双眼紧闭,眉头紧蹙,屁股高撅,双手捂肚,整个人就如一条“几”字造型的蚯蚓,嘴里还在哼哼唧唧。
    山洞右边,尸天清朝着郝瑟所在方向直挺端坐,两眼放空,面僵如石,似是在看郝瑟,又似在神游九天,情形十分诡异。
    文京墨长叹一口气:“郝兄……咳,那个郝瑟,你感觉可好点了?”
    “糟透了……”郝瑟有气无力道,“身上犹如压了万里长城永不倒,身下好比千里黄河水滔滔……”
    文京墨掐了掐眉头,又看向尸天清:“尸兄,你可好些了?”
    尸天清双目呆滞,当机中。
    文京墨:“尸兄?”
    尸天清:“……”
    文京墨:“尸天清!”
    尸天清:“……”
    文京墨阖眼一瞬,骤然起身走到尸天清身侧,狠拍尸天清肩膀,大喊一声:“尸天清!!”
    尸天清身形一颤,愣愣扭头,一脸虚无状望着文京墨。
    文京墨一脸无语问苍天:“郝瑟不过是来葵水,又不是死了,你干嘛一副天塌地陷天地同悲的表情?!”
    “葵、葵水……”尸天清喃喃重复这两个字,忽然,身形一震,猛然扭头看向郝瑟,双眼暴突,眸光惊颤,仿若晨间初露点缀其中,摇摇欲坠。
    喂喂,尸兄,你这个表情搞得老子很有罪恶感啊!
    郝瑟满头黑线。
    渐渐得,就见尸天清苍黄面皮之上浮上两抹嫣红之色,迅速从双颊蔓延至耳畔,犹如将尸天清整个人都煮熟了一般。
    下一刻,就见尸天清猛一转身,额头咚一声碰在了洞璧之上,唯留一挺笔直背影和一双通红耳廓对着郝瑟和文京墨二人。
    文京墨:“……”
    喂喂,尸兄你这**的背影很很引人犯罪啊!
    老子现在是断背流血,大姨妈驾到,实在经不起这样的诱惑啊!
    乱七八糟的念头一冒出来,郝瑟立时觉得肚子更疼了,背后伤口更是开始火辣辣地刷存在感,不禁有些表情狰狞呲牙咧嘴。
    文京墨眼角一瞄郝瑟,眉头一皱,从袖子里掏出一颗药草,蹲到郝瑟身侧道:“郝瑟,这是小生刚刚摘得的药草,还是先给你背上的剑伤止血吧。”
    “好好好!”郝瑟连连点头。
    文京墨目光在郝瑟后背破裂衣衫上扫了一圈,吸了口气:“得罪了。”
    说着,就探手去拉郝瑟的破衣。
    突然,一只蜡黄手骤然冲出,死死捏住了文京墨的手腕。
    竟是前一秒还在面壁的尸天清。
    文京墨转目:“尸兄,你这是何意?”
    尸天清看了一眼郝瑟,轻咳了一声,垂眸,面色微红。
    文京墨立时明白过来,不禁眉峰乱跳叫道:“尸天清,这都什么时候了,你难道还要顾忌什么男女大防?”
    “哎呦我去,保命疗伤要紧啊,这等细枝末节你俩就别叽叽歪歪了!”郝瑟嚎叫。
    尸天清长睫一颤,抬眸,从文京墨手里抓过药草,定声道:“我来。”
    文京墨挑眉。
    郝瑟大叫:“谁来都行,赶紧的,如今老子的血是金贵的紧,速速止血,别浪费时间了!”
    “千竹,你转过身。”尸天清直直看着文京墨。
    文京墨鹿眼一眯。
    尸天清眸光清冷,面色沉凝,定望文京墨,一脸毫不妥协。
    文京墨脸皮抽了一下,转身背对郝瑟。
    尸天清神色这才缓下,吸了口气,以手指之力将药草碾碎,慢慢剥开了郝瑟背上的破烂衣衫。
    只一眼,心脏便骤停半拍。
    烂衫之内,郝瑟贴身穿着的宝甲被割裂断开,一道长过六寸的伤口赫然横在后背之上,两侧皮肉外翻,隐隐发白,因为浸水,那伤口显得又深又宽,内里渗出血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并未伤到筋骨,应是那贴身宝甲护挡之功,否则,那杀手的夺命一剑……
    这一剑,乃是阿瑟为保护……保护自己所受……
    一道无形之力将尸天清心脏紧紧攥住,几乎令他无法呼吸,持药蜡手微微颤抖不止。
    “咋了?该不会是老子的后背破相了吧!”郝瑟惊呼一声。
    尸天清眸光一颤,轻吸一口气,哑音缓柔:“没有,不过是皮肉伤,不妨事的,养几日就好。”
    说着,就将掌心碾碎的药草汁水小心翼翼覆在了郝瑟背伤之上。
    钻心刺痛立时让郝瑟整个后背一缩。
    上药的手指一顿,手法立时变得更轻更快,就如清风拂过肌肤,不留痕迹。
    “好了……”上药完毕,尸天清收手,定定看着郝瑟伤口,皱眉道,“只是此时没有绷带……”
    “没事没事,我趴着就好。”郝瑟频频倒吸凉气道。
    可这一吸气,却是大大不妙。
    只觉下方一股灼热液体呼呼啦啦顺流而下,渗透裤腿,将铺垫的树叶染上绯红之色。
    先人板板啊!
    郝瑟狠狠闭眼,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塞到树叶堆里,简直无颜见江东父老。
    尸天清垂眼一扫,蜡白面皮立时腾的一下红了起来,艰涩道:“阿瑟,天清帮你换些叶子……”
    “不用!”郝瑟骤然抬头,脖筋暴跳大叫一声。
    旁侧的文京墨闻声转头一看,立时眉梢乱抽叫道:“赶紧换树叶,难道你要在血里趴着不成!”
    “老子自己来!”郝瑟红眼红脸大叫,一副要跟二人拼命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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