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彦不太擅长主动找话题,尤其是面对一位要结婚的男士,总觉得平时的买买买和玩玩玩的话题有些过于幼稚。他左思右想,只能围着结婚的话题打转转。
    好在张远帆也是要结婚的人士,平时经常找江彦倒苦水。江彦干脆有样学样,认认真真地问程以宽,你们什么时候订的婚啊,婚房买了没,两边家长感觉如何,礼金陪嫁有没有矛盾……越问越觉得自己像是个热衷八卦的居委会主任。
    好在程以宽脾气一如既往的好,有问必答,去年订的婚,婚房买了,男女各一套。两边家长都满意,礼金不多一百来万,陪嫁他不要,女方一定要给,带了一条商业街。
    江彦:“……”
    程以宽又笑:“婚礼定了几十桌,几乎都是两边家长的同事和朋友,我俩同学反而很少。她那边朋友大多在国外,还好说一点。我这边一桌都凑不齐,就不太好看了。”
    江彦没想到他还会有这种苦恼,“咦”了一声:“你同学都来不了吗?”
    “关系近的离得远,离得近的关系又不到,所以请帖都不好意思发。”程以宽笑了笑,“现在只能这样了。”
    江彦琢磨了一会儿,心想这压根儿就没请人啊?别人都不知道怎么过来撑面子?
    他觉得这其中应该另有隐情,只是俩人关系不到,程以宽不想告诉自己而已。
    江彦笑笑,只得顺着安慰了两句。
    刺身很快被端了上来。服务员不知道他这出了岔子,送了两个心形的甜点,又搁下了一个烛形的桌灯和一个bose的迷你音响。
    这一套是这家日料店的特色,因为隔音做的好,所以约会的人会在包厢里放放小曲听听歌。
    不过现在约会对象又没来,这个就不合适了。江彦趁程以宽不注意赶紧把烛灯灭了,将音响挪去一边,低头给那个小gay发微信。
    此鸟已废:【别送啦!】
    咕咕:【怎么了?这些都是你的理想型安排的,一会儿还有束玫瑰花呢。】
    此鸟已废:【??理想型没来,这是他姐夫。】
    咕咕:【……正主呢?】
    此鸟已废:【不知道。】
    此鸟已废:【可能有事。】
    此鸟已废:【也可能后悔了。】
    玫瑰花好歹没再往这送。
    食物铺了一满桌,江彦跟程以宽边吃边聊,终于慢慢又熟络起来。
    当然这个主要归功于程以宽,他始终把控着话题的走向和气氛,还会照顾别人的心情和隐私。
    当年江彦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场景。那年省里组织了一次初中生的竞赛活动,难度很高,各学校推荐报名。
    江彦他们学校在市里才排中段,那次为了博出位,干脆不要脸的采取了人海战术。别的学校一个年级去两个人,他们学校恨不得一个班去两个。于是在赛前的动员会上,初二初三几十个学生挤在办公室里,听带队老师讲注意事项和集合时间。
    十几岁的学生都坐不住,带队老师又絮叨,念念叨叨没个重点。于是整个动员会全靠程以宽在后面时不时的插话提醒,这才没有跑太偏。
    那是江彦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校代表,眉眼干净,唇红齿白,叫人挪不开眼。
    他带着满腔的崇拜和敬仰注视着对方,并确定程以宽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江彦鼓足勇气,想象着下一秒,这位受人尊敬的学长转过头,或惊讶或鼓励地冲自己微笑。
    然而程以宽并没有,他在江彦期待的眼神中,挪了挪屁股,把背转了过去。
    人的崇拜是盲目的。一个小动作都会被解读成个性。江彦总忍不住想,假如当时程以宽回头了,微笑了,会不会后面的事情就会不一样了。
    可是他没法穿越重来,也不能控制当年好胜又害羞的自己,臊得脸烫。
    这顿晚餐一直吃到八点结束,俩人要走的时候,程以宽的手机响了起来。
    江彦趁机去前台买单,又要了一瓶清酒,打算晚上回去自己喝。
    服务员把酒盒递过来,却对他道:“刚刚已经有人结过账了。”
    江彦愣了下:“什么时候?”
    程以宽的钱包一直在桌子上,他没看见这人出来买单。
    服务员笑着朝他身后指了指:“刚刚您出来前,那位女士买的。”
    江彦回头一看,果然,程以宽正在跟一个女孩子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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