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躲着刘离八成还是为了大夫方才揭出来的事情,他自己觉得不好交待,索性就不交待了。可他这脑筋,躲也躲不到高明的地方,除了驿馆只能是府衙。
    半个时辰后,府衙后院,刘离把李越堵在了客房里。
    李越一见刘离倒是先红了脸。刘离心中暗笑,面上却若无其事的掏出药给他,道:“抹脸的,叔父说往后要你别易容了,当心毁容。”
    今日李越已经取下了面巾,但是面上依旧能看出些痕迹,所以那贺大夫一眼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躲我躲成这样?”刘离问道。
    “没躲你,就是不想和你说话。”李越道。
    “怕我问你那件事儿?”刘离坏笑道。
    “大男人,风流韵事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李越嘴硬道。
    刘离见他这副样子,笑嘻嘻的道:“其实那天你一回去我就猜了个差不多,只是今日听叔父提起,才确认了而已。”
    “赵寻他当时被下了药……我不帮他总不能看着他死吧?”李越道:“换做是你你也会帮他的!”
    刘离忙摇头,道:“我可不会!’
    “好吧,就我多管闲事。”李越道。
    刘离揽着李越的肩膀,低声问道:“那你和我说说,你是不是把赵寻给……那个了?”
    “你怎么这么下流?这种事情不好拿来讨论吧,小心我去先生面前告你的状。”李越道。
    “去去去,看我爹爹到时候是骂我还是骂你!”刘离道。
    李越闻言也有些怂了,央求道:“你可千万别告诉先生,他若是知道我做过这种龌龊事,定然要气死了。”
    刘离闻言倒也不取笑他了,正色道:“少爷,这种事情并非是龌龊的事情,虽然我很不喜欢那个赵寻,好在是你占他的便宜,我就不追究了。往后你也别放在心上,不要觉得对不起他,更不要想着对他负责什么的……”
    李越见他要就此揭过,忙点头应了,生怕他再揪着不放,此事当真是尴尬死了。
    而且,他也不希望因为此事,让赵寻觉得难堪。
    “走,带你去个地方。”刘离勾着李越的肩膀道。
    “去哪儿?”李越问。
    刘离故意逗他着急,卖关子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李越突然福至心灵,问道:“是不是去见先生?”
    刘离笑了笑没有回答,便算是默许了。
    漓州城外有座蒙山,山脚下有一座别苑。那别苑依山靠水,倒是十分雅致,只是不甚热闹,未免冷清了些。
    别苑外头的溪边,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正在树上上蹿下跳,这俩孩子乍一看是两个男孩,凑近了才能发觉其实是一男一女。
    两个孩子都穿了束身的武服,因此骤然望去十分英气,一看就是自幼习武之人。
    这会儿两个孩子正玩得高兴,突然见远处有马车驶来,于是纷纷从树上跳下来,立在树下等着马车驶近。
    待马车停下后,车上下来一个青年,正是刘离。
    “是大哥!”女孩突然大叫一声,继而飞奔着朝刘离扑了过去。男孩也不甘落后,随后扑到了刘离怀里。
    刘离十分宠溺的揉了揉两只小脑袋瓜,倒是颇有一副做哥哥的样子。这时车上又下来一个人,却是李越。
    “师兄好!”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对李越躬身行礼,竟是称呼李越为师兄,看来是因着李越称其父为先生的缘故。
    “杨飞师弟好,柳絮师妹好。”李越也朝他们回了个礼。
    这俩孩子的身世说起来也有些来历,据说是当年的战争遗孤,后来被一位姓杨的将军收养了。
    那位将军原是姓杨,后来改姓了一段时间的“柳”,因此便给这俩孩子取了异姓的名字,一个叫杨飞,一个叫柳絮。而这位姓杨的将军,便是李越口中的那位“先生”。
    而刘离是两兄妹的大哥,为何既不姓杨也不姓柳而是姓刘呢?那就要从这位杨先生的伴侣,如今的漓州刺史说起了。
    这位漓州刺史虽是杨先生的伴侣,可他亦是一位男子,而刘离被他们收养之时已经近十岁了。那刺史原本不打算给刘离改名字的,可刘离死活要跟着养父的姓,于是才取了如今这个名字。
    “爹在吗?”刘离问道。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道:“大爹在前厅,爹爹在书房。”
    刘离和李越对看了一眼,而后又打发了弟弟妹妹去玩儿,两人一起进了别苑。
    李越向来有些怕那位刘刺史,总觉得对方不大待见自己,于是便让刘离去给对方请安,自己径直去了书房。
    书房门口有人守着,见李越来也没通报,直接开了门将人引进去了。
    “弟子李越,拜见先生。”李越进门口毕恭毕敬的道。
    书案前那人正埋头写着什么,闻言将笔搁下抬头望向李越。只见这杨先生看着不过而立之年,且样貌生的十分俊朗,一袭白衣在身,倒颇有几分谪仙般的气质。
    “瘦了。”杨先生望着他道。
    李越闻言骤然鼻子一酸,险些便哭了出来。他自幼亲情稀薄,皇后待他全无母子情分,皇帝更是早早便驾崩了,倒是眼前之人待他宛如亲子一般。
    “先生为何要躲着弟子?”李越问道。
    杨先生起身走到他面前,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开口道:“北江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没有任何人的指点能做到这般,很好。”
    “我是听了先生的指点才想出了法子。”李越道。
    对方闻言不由失笑,却没有拆穿。他当日给刘离的锦囊,不过信手写了个毫无缘由的成语,李越倒真以为这是个什么妙计。
    他实际上是够聪明的,只是自己还不知道。
    “说说赵寻吧。”杨先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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