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上……
    嗯,伴君如伴虎,君心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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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两炷香左右,贾赦和崔宇便又回来了。
    贾赦此刻忘记了什么尊卑礼仪,目标明确直奔龙床,小心翼翼靠床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泰兴帝,眼泪不知不觉又落了下来—玩什么引蛇入洞,日防夜防千防万防的还是出了错。
    看着哭红眼的小兔子,太子斜眸看了眼崔宇,轻咳了一声:“你先跟孤出来谈谈。”贾赦有时间伤感,但是非常残酷非常残忍的是崔宇没有任何时间的去心思细腻,敏感,他得去收拾一切残局。
    不过还是有最终礼物的。
    哪怕这个礼物崔宇从未想过。
    戴权见太子引着崔宇朝东暖阁而去,垂首亲自去茶水房泡了两杯浓茶。到底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送入口的东西,他得细细检查一遍,不自己动手他不放心。待将茶端到了东暖阁,戴权又快步回了内室,继续守着泰兴帝。
    不管日后如何,泰兴帝才是他的主子。不管朝臣,还是宫里的内监,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朝臣没准还能有个三朝元老成就,但宦官,尤其像他这样的内相,是终身一主。
    哪怕泰兴帝念着他们这帮人,安排了养老之路,可情感上他也是终身一主。宦官也是有情义的。他们宦官圈子最鄙视墙头草,贰主之人,各为其主互相撕咬争夺都不可恶。
    这边,太子端茶抿了一口,被浓茶激灵了感觉自己天灵感都清醒了不少。清醒过来,太子看了眼手足无措的崔宇,张张嘴发觉自己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但……但谁叫他摊上了这么个爹,谁叫他又脸皮厚呢。
    “恩正啊,这事绝对是真的,只不过你不是我四弟,等等,别高兴太早,你是我四弟他哥,这事说来就像老太太的裹脚布,挺长的,我……”太子到底也写了不少话本,说起“双生子”是抑扬顿挫,而且善于甩锅:“总而言之,还是那些什么潜、规矩,还是上一辈人想太多,又没机会想我们这般开口直接说,有些事藏着掖着越想越多不就出了问题。但不管如何,发生的事情,我们再去想也无济于事。我们年轻人,还是着重的该是眼下如何,你要想的还是未来该如何。”
    “也就是……也就是说皇爷在派我与恩侯去西北查探的时候,已经有了大概,他缺少的不过是证明他与我父子关系的一环。”崔宇虽然脑子被今夜刺激的已经接近浆糊状态,但随着太子讲述陈年往事,还是多年习惯成自然,飞快找到了话语中的缺漏。
    “而我与恩侯在西北所得的线索,最多只能说明我娘是虫娘而已,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的孩子我崔宇便是宫里带出来的皇子。”崔宇一字一顿,逻辑清晰,条理清楚,直戳重点,道:“你们就算拿到了衍儿手中的玉坠也没有证据。玉坠也可以随时换人带。”
    “莫激动,莫激动。”看着虽然话语沉着冷静,但语调不免已经带着分焦躁的崔宇,太子非常兄友弟恭的一笑,拍拍崔宇肩膀,开口:“你这些问题你舅舅已经帮你找茬过了。”
    “到最后能够印证你就是当年那个皇子,自然还是有其他证据的。”
    “那既然如此为何要说铁矿图?”崔宇直勾勾的看了眼太子,忍不住带着分质问的口气。
    他虽然对父母间感情没产生多少质疑,但还是因此伤感过的。他娘是个逃妾,但也因为爱贾将军所以不提铁矿图。他时时刻刻给自己做着心理疏导,努力让自己不钻牛角尖,往好的方面想—他娘并不爱贾将军,只不过为了避免百姓生灵涂炭。她与爹之间,也许一开始没有爱情,但有相濡以沫相互扶持的亲情。
    好不容易缓缓接受了,接受了自己有两个爹,接受了为了对得起泰兴帝的信任,为了国家大义的信念,他要压抑着自己的七、情、六、欲。
    现在狗、日、的!
    “太子殿下,他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兵马大元帅,就算这两个人直接下令让我协同恩侯找人,那我崔宇也是二话不说,没有任何的疑惑。可是呢,为何要强加设定来一句铁矿图?”以为是凑字数编话本还是策论强行拔高立题?
    夹杂些国家层面的,就显得很悲剧了,是不是?!
    “你以为真没有吗?”太子回眸看了眼愤怒的崔宇,沉声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狗血的爱情故事虽然移花接木了一番,但美人计和铁矿图,却是真有其事的。”
    崔宇不信,带着审视直勾勾的看向太子。
    太子对此并不在意,面不改色,据实以告:“为了掌控各部落,自有内、桩活动。二十年前,伐匈奴过后,我朝美人美了柔然部落首领郁闾伐可汗,得了铁矿分布图,但那时候为了西北边关,以及各部稳定,并没有动手。现在我朝海外密探费尽千辛万苦,取得遂火手、枪图纸,自然要研究的。这枪、支、弹、药外壳制造离不开铁矿。这新式武器的研发若是动了其他铁矿打造兵器,自然会愈发引朝中大臣反对。故而自然要另外开矿。”
    正正经经说完真有铁矿一事,太子看眼发懵的崔宇,怕人一时接受不了,语重心长道:“ 这种互派暗探的事情很常见。是,说实在的,什么手、枪图,我们是偷来的,还化作海盗抢杀了海洋那边的国家勋贵等等。但这也是国家,也是朝廷组成的一部分。我们不心狠手辣,心黑,那么一旦亡国,是千千万万子民受苦受罪。”
    “不过,咱军中大佬爱断袖,对方派错了性别,父皇虽然风流但脑子还在的,所以,没机会。哈哈哈!”
    “我……”
    一见崔宇张口,太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一次拍拍崔宇的肩膀,话语郑重了一分:“泰兴帝是个皇帝,虽然在处理父子关系上很渣,但他还没拿政务开过玩笑,尤其是这种会引发一方动荡的事情。”
    像复立太子,泰兴帝也是稳定朝纲占据了重要因素。
    哼哼哼!
    鄙视过泰兴帝的渣父之举,但相比较爹和病友,太子还是毫不犹豫的给病友泼了黑水,“其实说来,父皇给你说的故事还是王爷的主意。这个故事抛却后头那什么后院宅斗,之前什么落难的少年士兵被牧羊女所救,讲得便是他和贾将军少男少男的一段往事。王爷要求,父皇也同意了,他们约定好,若是你……”
    崔宇面色沉了沉。
    眼见这弟弟还非常抗拒皇子身份,太子从顺如流改口:“好,先用老四他哥指代吧,若是老四他哥生活不错,那么便不会去打扰他,若是不太成器需要帮扶一把的,贾家的名望在西北边区已经够让人衣食无忧了。可万万没想到,最后查到了崔宇你身上。”
    “我……”
    “好了,现在都快天亮了,你知道自己双生身份,也藏好的,对外说是老四就够了。别叽歪了,先去看看朝堂怎么样了。”太子边说,往了王窗外,东方鱼肚泛白,光明一点点驱散了黑暗。
    今天二十八了,不上朝,但恐怕朝臣们也会不约而同求见。
    所以,还是趁早处理好,辞旧迎新。
    这么一想,太子又忍不住多拍了几下崔宇肩膀。嗯,以后就若是再拍,就得思量了再三了。
    “我……”话都让你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崔宇沉默无言,看了眼立在他身侧,正拍肩的太子。但他也不是个傻子啊!若他一旦认祖归宗,这天然的跟太子关系就有些微妙了。
    行,就算他们哥两说开,无视潜、规则,没有矛盾,可是太子一脸“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兴奋亢奋,到最后连他头都揉上了,这是要闹哪样啊?
    “太子殿下,请您庄重点。”崔宇后腿两步,避开魔抓,拧眉看着太子。
    “就拔你两根头发而已。孤又不做什么坏事。”太子闻言倒是眼眸一迷,无比委屈:“你这聪明的还不让人沾沾喜气。我给我家孩子一人拔一根,沾沾这聪慧劲。二十五岁啊,你都三品大员了,过了年你……”
    普天之下,升官最快的。
    瞧着一脸委屈傲然哼哼的太子,崔宇恨不得摇着人肩膀,让人正经一点。他还没接受自己的身世,哪怕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对向来信任有加的皇爷编故事之事还没接受,他还没……
    他现在完全没空理会人前人后似乎不一样的太子殿下。
    我们之间一点都不熟!
    他只想静静!
    静静!
    但崔宇没得时间静静,因为时间不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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