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你找我有事吗?”苏北没称呼他为洪总,整个柳氏集团都是柳家的,你不过是个老鼠罢了。
    洪威对于锋芒毕露的苏北早有防备,笑着迎面走来,放下酒杯,坐在沙发上,说:“哎,苏先生你应该是当兵出身吧,公司里许多事情还不懂,你是怎么把董事长给得罪了,要不是我看到人事部的录用考核报告,罗秃子险些把你开除了。”
    “哦?这事我倒是不知道。”
    苏北有些反客为主,也坐在沙发上,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酒,心里却是一番苦笑,柳寒烟这个傻妮子,居然跟人事部打招呼,想通过下属来开除自己。
    “抽烟?”洪威拿出一盒特供卷烟递给苏北。
    “不习惯,算了。”
    “不抽好,年轻人不要那么多恶习,抽烟有害健康,不像我们这些老骨头不把命当回事。”洪威是个心机极深的人,八面玲珑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洪威是和老董事长干起来的,当然知道柳家大女儿在部队当兵,而这个苏北,必然是柳寒雪请来的高人。所以全公司都会轻视苏北,甚至柳寒烟也不待见他,但是洪威这种人不会。
    毫无营养的寒暄,洪威都是在向苏北表达好感。苏北也暗叹,这个洪威确实是个人物,不过想靠着这种方式,拉进和自己的关系,简直是痴心妄想。
    “苏先生不是江海人吧,现在住哪里?生活上有困难一定要说,董事长工作太忙,难免会有照顾不周的地方。”
    苏北面无表情的笑道:“多谢洪总好意,我在江海有些战友,所以生活中并没什么困难可言,我来柳氏集团工作,也只是为了生活丰富多彩一些罢了。”
    苏北跟洪威说话,时刻要提防着他,这个老狐狸简直要成精了,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充满了陷阱,洪威明显是在变相的询问自己和柳寒烟的关系,甚至打探自己的嫡系。
    “哈哈,那就好,年轻人总不能宅在家里,不过在公司里也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别让人背后下了绊子,这种事我都是经历过的。”洪威的老眼中闪烁着成竹在胸的精光。
    “我的言行?我只会确保董事长的安全,当然有人对她图谋不轨的话,一旦让我发现,呵呵……”
    洪威表现的像认识苏北好多年的朋友似的,朝着洗手间努努嘴:“男人的事我还能不了解吗,有人跟我打小报告,说什么你和董事长身边的秘书纠缠不清,当然我是不相信的。”
    “是吗?”
    苏北惊讶于洪威耳目众多,他才来公司几天,其实只和周曼吃了一顿饭罢了,他连这个都一清二楚,看来确实不简单。
    老奸巨猾的洪威说话滴水穿石,苏北心里一片狐疑,和周曼的绯闻,顶多只有柳寒烟知道。如果不是有人背后说闲话的话,那么就是周曼……
    苏北摇了摇头,洪威这人请自己过来,肯定不会是为了这种花边新闻,不能因此进入误区,被他掌控了节奏。
    “对了苏先生,听说董事长和唐浩的婚约说话就要快到了,我想董事长结婚后,肯定会出去度蜜月,到那时你可就放了个大长假啊。”
    “或许吧呵呵。”
    苏北的脑子也在飞速旋转,马上得出结论,看来洪威心知肚明,自己这个保镖绝对不是冲着那点工资来的,他不是在拉拢自己,而是在打探自己的虚实。
    两人喝了一会儿茶,苏北走出办公室,脑子里反复琢磨洪威话语中的漏洞,他反其道而行之,如果自己是洪威的话,为了完全掌控柳氏集团和柳寒烟的动向,会不会埋下一个很长远的地雷呢?
    “苏北,你回来啦,洪总找你什么事?”周曼关切的站起来。
    “没什么大事。”
    苏北淡淡的一笑,躺在沙发上,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人的影子来,钟婶?对了,钟婶请假的这几天去了哪里,说什么丈夫生病了,完全是谎话。洪威是柳氏集团的老一代,会不会在柳家安插这样一颗地雷呢。
    钟婶是从小抚养柳寒烟长大的人,更加容易取得信任,但是也更具危险,要知道柳寒烟的一举一动,甚至生病发烧,钟婶都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苏北忽然紧张起来,万一钟婶是洪威的嫡系,自己和柳寒烟同居的事他岂不是也知道,却还在故意跟自己装傻。
    真是件头疼的事,苏北只是怀疑到钟婶,却没有证据,更无法劝说柳寒烟开了这个保姆。
    “苏北你发烧了吗?”一只柔柔的手放在苏北的额头。
    “没,没有。”
    苏北尴尬的坐起来,心里苦笑道,怪不得洪威听到传言咱俩有事呢,董事长一出门,办公室就剩咱俩,这时候有人进来看到这个举动,谁会不多想。
    挨到晚上快下班的时候,苏北去中元商厦接柳寒烟下班,走到半路上,却接到柳寒烟的电话,她的一个同学过生日,和安琪儿去参加生日聚会了,让苏北晚一些过去。
    在回家的路上,苏北看到一个瘸瘸的人正茫然的站在停车场外。
    “滴滴!”
    苏北摇下车窗:“姜主管去哪儿,我送你吧。”
    姜涛的脚扭伤后,正犹豫着要不要请代驾,罗秃子给她下了死命令,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她又不能得罪顶头上司,心里正烦躁时,回头看到了苏北。
    或许在之前,打死她也不会相信苏北会开奔驰,但是经过浑浑噩噩的今天,她算明白什么脚狗眼看人低了,洪总不惜得罪公司重要的客户,也要接见的客人居然就是苏北。
    “还是不用了,我自己打车,你忙你的。”
    “别客气了,这辆车是董事长的,理论上我这叫假公济私,原则上你还是为公司办事,送你也是天经地义,何况你脚受伤了。”
    被苏北这么一说,姜涛心里越发的自责,不上车反而显得自己很小气了。
    苏北替她拉开车门,顺便搀扶了她一把,不其然感叹,夏天这个季节可真奇怪,女人穿得都这么薄,摆明了是让自己犯错。
    那位刘老板第一眼就看中了姜涛,就很说明这个女人的吸引力,一套白色套裙捏一抹黑色的紧身衬衣,让这个年近三十的女博士显得更加成熟端庄。柔美的鹅蛋脸,一双水润的丹凤眼,有种慵懒却很迷人的气息。
    这个年龄段的女人,对男人的吸引力是无限放大的。即便没有遇到姜涛,苏北也在想,是否要提醒她一下罗秃子的预谋。
    “姜主管,你脚上的伤还需要养着,你确定要去参加饭局?”
    “本来我也不想去,但是罗总监的话你也听到了,我虽然在人事部负责,但是也一直想进入运营部,可是像运营部这种部门,想要做到负责人这个位置,手里是需要有资源的。”
    “呃……”苏北意识到这是个刚烈的女人,而且是女强人,在人事部坐办公室不好吗,非要自讨苦吃。
    “我也可以找借口推掉饭局,可是以后呢,我也得锻炼一下自己,在社会人脉方面,就是我的缺陷。对了,你呢,有什么奋斗目标?”
    苏北平淡如水的开车,不是不回答,而是不知道如何启齿,半晌才说出一个正确答案:“好好活着。”
    姜涛有些惊讶,她偷偷的注视着苏北的眼睛,那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苍凉感,还投射着一股坚韧,似乎再用倔强,锁住自己的心灵。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小保镖,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很幼稚的在以貌取人,没有对金钱和权势的渴望与追逐,如果不是经历过风浪冲刷,是不可能有这份蜕去浮华的淡然。姜涛辅修过心理学,相信这次没有看错。
    “到了,需要我送你上去吗?”
    “啊?”姜涛没想到时间过去的这么快,从胡思乱想中缓过神后,脸上有些发烫,她觉得自己刚才的走神,一定被他看出来了。
    “不用了,我就在这儿下车就行。”
    苏北看着她下车笨拙的模样,隐隐有些担忧,从车上跳下来,坚定的扶住她的胳膊:“正好我也没吃饭,一起吧。”
    “那个,要不改天我单独请你?”
    苏北笑道:“姜主管,说句冒犯你的话希望你不要介意,如果单单是商务宴,罗秃子根本不会找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第22章 往死里灌
    姜涛属于那种知性美女,对于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却是个外行人,她看到苏北诚恳的眼神后,心里隐隐有些感动。
    进入大饭店的包厢,罗秃子看见姜涛来赴约,正要站起来迎接,忽然又看到后面跟着的苏北。
    “罗总监、刘老板,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因为脚受伤了,正好看到苏北在楼下,就顺便一起叫来了,不会给大家添麻烦吧?”
    罗秃子不屑的看了苏北一眼,目光很不友善,但是今天洪总请苏北去面谈,导致他的心也悬着,不好蔑视的太明显,虚情假意的谦让一番,“都是柳氏集团的同事,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服务员,加一套餐具。”
    因为有了苏北,姜涛对男人们的警惕性反而放松了,随和的和几位老总聊着天,时不时的也会敬大家一杯酒。
    “刘老板,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我敬您一杯。”姜涛虽然没什么酒量的,但是必要的饭局规则还是要遵守,很恭敬的举起酒杯。
    但是敬酒的时候,刘老板那个老色狼的手,有一个很明显的另类接触动作,苏北淡哼了一声,想必今晚这顿饭没什么商业可谈,纯粹是为了泡姜涛。
    一口辛辣的剑南春下肚后,姜涛有些醉了,她没有周曼高,但是比周曼要丰满,再加上高高在上的博士后学历,平时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现在居然也有了些抚媚的神色。
    “哈哈,好酒量,畅快,够给面子。”刘老板带头鼓掌。
    罗秃子会意他的意思,连忙又给姜涛倒酒:“小姜啊,难得你和刘老板这么透脾气,酒桌上的规矩,要敬酒可不能敬一杯哦,三杯。”
    “我……”姜涛无法跟这些老油条拼酒,喝一杯已经非常实在了,让她喝三杯别说是醉了,恐怕要当场吐血。
    “姜主管,你的酒我带了。”苏北忽然按住姜涛的手说。
    这话一出口,罗总监和刘老板等人脸色刷的沉了下来,这人明显是让大家下不来台,如果不是看在洪威的面子上,你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张酒桌上。
    桌子下,罗秃子踢了羞怒中的刘老板一脚,两人递了个眼色。
    罗秃子装作没事人似的笑道:“代酒当然可以,难得苏北英雄救美,咱们必须得成全,给年轻人这个机会。”
    “老罗,话可不是这么讲的,要代酒一杯顶三杯,否则免谈。”刘老板说。
    罗秃子一呲牙,看向苏北:“这就为难了……”
    “没关系,我随意就好,喝酒嘛,大家进行。姜主管敬酒要一赔三,我代酒也是一赔三,折算下来,你们喝一杯酒,我喝六倍对吗?”
    “呵呵,年轻人不要意气用事,我们朋友之间出来是寻开心的,你六杯六杯的喝,传出去岂不是说我们欺负小朋友了。”
    “六杯,苏北这可不是啤酒,更不是可乐。”
    苏北笑了笑,别看罗秃子他们再劝自己,实际上不过是拙略的激将法而已,不过他个人来讲是无所谓的:“那就不用杯子,对瓶吹,我喝一瓶,你们在座的喝一杯。”
    罗秃子和刘老板交换了一个眼神,计谋达成,这才唏嘘道:“既然苏先生这么痛快,我们不成人之美的话,就说不过去了,上酒!”
    苏北对服务员说:“先给我开六瓶。”
    服务员跟见了鬼似的,她见过喝六瓶啤酒的,没见过说开六瓶白酒的,还是四十八度的白酒。
    既然苏北要挑战六瓶,剩下的几人,每人面前就要放上六杯。罗秃子看着溢满的六杯白酒,心里也打怵,他们都是酒腻子,六杯白酒差不多一斤多,可以承受,但是需要慢慢喝,这么喝下去要人的老命啊。
    不过,谁也没有打退堂鼓,毕竟他们喝六杯,而苏北喝六瓶,恐怕苏北一瓶没喝完,就趴在地上像狗一样吐起来,到时候丢的可是董事长的人。
    “我先干为敬!”
    “苏北!你干嘛啊!”姜涛都快哭了,但又不能扫了大家的“雅兴”,她当然知道苏北在和这些人斗气,就因为他们逼迫自己喝三杯白酒,苏北就要逼迫他们喝六杯,她心里感动,但是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姜涛在车上,还用她丰富的心理学知识揣摩这个男人,认为他是那种大隐隐于市的人,在公司里淡漠的表现就很能说明问题。但是,她没想到,苏北居然做起事来这么极端,咄咄逼人,也在逼迫他自己。
    苏北一只手一瓶白酒,放在嘴边,咕咚咚咕咚咚,白酒瓶中的水位正在快速下降,还冒着气泡涌入苏北的喉咙中,看的其他人目瞪口呆,这是喝酒还是喝水。
    一分钟干了两瓶白酒,苏北没有做任何停留,一口气完全喝完六瓶白酒,把酒瓶子倒着竖在饭桌上,挑衅的看了罗秃子一眼。
    “这……”
    “罗总监,你该不会是出尔反尔,拉出去的屎想坐回去吧?”
    罗秃子很想反悔,甚至找一个圆滑的方式化解这种危机,但是他看到苏北那个不容置疑的眼神,背后有些冒凉风,他想起那天在董事长办公室里,这个小子差点杀了自己,想起来不寒而栗,咽了口唾沫,端起一杯白酒。
    刘老板等人还沉溺在思维僵硬的阶段,他到底是不是人啊,喝了六瓶白酒,连个嗝都没打,脸不红心不跳,就那么坐在那里。
    苏北当然不是干坐着,他也是人,喝多了也吐,但是别说区区的白酒,就算是毒酒又奈我何。暗暗的从丹田之中运起一股内气,贯穿全身,冲刷着经脉,酒气快速被分解挥发,变成汗液,从鬓角和手指尖流淌出来。
    “刘老板,你应该向罗秃子……哦,罗总监学习,快喝啊,总不会是想让我给您拿个奶嘴儿吧?”
    刘老板恼羞成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开什么玩笑,喝掉这六杯白酒,小命就没了:“罗总监,你们公司的这位苏先生,似乎不太懂规矩?!”
    罗秃子终于找到一个喘息的机会,放下酒杯笑道:“小伙子年轻气盛,刘老板别放在心上啊,苏北还不赶紧给刘老板赔礼道歉?”
    “道歉?”
    苏北冷冷一笑,你们真以为我脾气很好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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