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仁嘉在保安的钳制下奋力挣扎。
    洛昙深蹲下来,与他视线平齐,“因为你们全家活该!周谨川,卢鸣敏,还有你,你们都活该!”
    说完,洛昙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是卢鸣敏从小给你灌输仇恨吧?你想一刀捅死我,是替她完成心愿吧?”
    周仁嘉双目赤红,“你该死!你该死!”
    洛昙深站起,眉目冷沉,身后,警笛作响,警察已经赶到。
    “带上你那个没用的父亲,我们到警察局里慢慢说。”洛昙深说完大步朝紧急处理站走去,步伐越来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从伤口的情况来看,没有大碍,匕首本身不算锋利,衣物又起了一定的阻挡作用,小孩子的力气也不大,没有伤筋动骨。”医生道:“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要对刀进行检验,目前检验结果还没有出来,你们再等一会儿。”
    洛昙深蹲在单於蜚跟前,看着他已经包扎好的右臂,眉心紧拧,嘴唇抿了许久,却是欲言又止。
    “没事。”倒是单於蜚先开了口,语气温和,带着几分安抚的意思。
    “受伤的是你,你倒来安慰我?”洛昙深抬眼,眼中各种情绪交织,竟是将眼眶染出浅红。
    单於蜚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吧。”
    “你痛吗?”洛昙深枕在单於蜚左边肩上,明知故问。
    “不痛。”
    “撒谎。”
    单於蜚难得地笑了笑。
    洛昙深诧异,撑起身来,对上他笑意未消的眼,发现这双眼格外温柔。
    周仁嘉已经被带去派出所,匕首的初步检验结果也出来了——没有涂抹任何危险物质。
    “去不成酒吧了。”洛昙深说:“我们得去派出所配合调查。”
    “嗯。”单於蜚站起,姿势别扭地穿外套。
    洛昙深站到他身后,帮他披好衣服,又牵住他的左手,“走吧。”
    派出所,周仁嘉承认了自己企图伤人的行为,但始终强调不关周谨川的事,又说洛昙深是罪有应得。
    林修翰得到消息后赶到,多方关系一打点,就将洛、单彻底摘了出来。
    “卢鸣敏是怎么跟你说的?”洛昙深单独面对周仁嘉,眯眼看着这个在仇恨中长大的小男孩。
    到底是孩子,在派出所走了一遭,周仁嘉挥刀伤人时的勇气已经泄去大半,此时怯怯地坐着,断断续续地将从卢鸣敏那儿听来的话全讲了出来。
    “我爸和我妈本来就该在一起,是那个叫洛宵聿的贱人破坏了他们……贱人还以死相逼,恨不得害死我妈和我……贱人死了就死了,又不是我们家的错,为什么要由我们来承担责任……我爸在大学好好当着教师,一瞬间什么都没有了……都是你干的,都是你干的……到了现在你还来羞辱我爸,看他哭泣你就那么开心吗!”
    在听到周仁嘉用“贱人”来形容洛宵聿时,洛昙深只恨当初顾及洛宵聿的遗愿,没有对周谨川卢鸣敏赶尽杀绝。
    洛宵聿的善良换来的是什么?是一年又一年的诋毁,还有传给下一代的仇恨!
    洛昙深再也听不下去,面色苍白地从房间里出来,交待警方依规处理周仁嘉。
    林修翰有些担心,“少爷?”
    “我没事。”洛昙深摆手,“单於蜚呢?”
    “我在。”单於蜚靠在走廊的墙边,朝他看了过去。
    他像被那一簇目光牵引一般,走到单於蜚身边,红着眼环住单於蜚的腰。
    单於蜚抬起没有受伤的手,在他眼尾轻轻抹了抹。
    “我没哭。”洛昙深说。
    “嗯。”单於蜚又将他一缕耷下来的额发整理好。
    走廊上人来人往,但单於蜚身边的这一片小空间似乎是宁静不受打搅的,洛昙深回味着这一声“嗯”,想起单於蜚过去说过的“嗯”,感到这个看似冷淡的单音节其实是那么温柔,带着包容与退让,自始至终陪伴着他。
    “我看看你的手。”他深吸一口气,才想起一场兵荒马乱下来,自己还没有好好关心单於蜚的手臂。
    “已经不痛了。”单於蜚抬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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