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过了两日,那边都是没有丝毫的动静,邓绥也不着急,因为她相信以祺良娣的心智,应当可以应对。
    这日,邓绥正站在园子里。园中的那棵大梧桐旁边立着几株树。
    天气渐暖,已经不如前两天那般寒凉,园角的柳树竟也开始抽出新芽儿。
    鹅黄色带着淡淡青浅,刚刚冒出了尖儿。瞧着园子里的一点点春意,邓绥倒也欣喜。
    “主子,主子不好了!”就在这时,香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看着她气喘吁吁,急得满天大汗的样子,邓绥不由得眉头紧蹙。
    “火急火燎的像什么样子,也不怕冲撞了主子。”到底是容若老成,轻声喝到。
    香菱扶着那株柳树,这才缓过劲儿来:“不是的姑姑,出……出大事了!”
    看着她着急的模样,邓绥急忙轻声问道:“究竟出了何事?你且慢慢讲清楚。”
    “今日是发放春衣的日子,本来穆勒和穆荆早早的便去领了内府领取为我们宫中准备的衣物,可是韩良娣宫中的内侍却半道杀出将衣服先领走了,穆勒和穆荆不服气,便欲拦住他们问个明白,可是那群人却毫不讲理,居然和穆勒他们大打出手。”香菱焦急的说道。
    闻言,邓绥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那后来呢?”邓绥拉着她的手急忙问道。
    香菱缓了一口气后,又继续说道:“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韩良娣竟然突然走了出来,说什么穆勒穆荆冲撞了她,说什么要拉下去挨板子!”
    “什么?挨板子?”容若也是一惊。
    闻言,邓绥眉头一皱,且不说穆荆他们到底有没有冲撞韩良娣还是两说,就以韩良娣的脾气秉性,穆荆他们落在她手里,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他们现在在何处?”邓绥心里担忧的问道。
    “就在御花园旁边的幽径!”香菱连忙回道。
    “快些领我去!”说着邓绥便往外走。
    “喏!”
    邓绥一路不断的加快脚步,她知道她迟一刻,穆荆他们便会多一分危险。
    自邓绥入宫以来,他们就一直跟着她从未有过二心,邓绥待他们也一向宽厚,从来不曾责骂他们。
    今日韩良娣却对她宫中的人大打出手,这让邓绥不仅有些气恼。
    上次千鲤池事件都还没有找她讨个说法,可是不曾想如今她还敢动她宫里的人,当真是不知道收敛。
    当邓绥一路紧赶慢赶的赶到幽径的时候,却看见穆荆和穆勒正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哼!一群每根儿的东西,倒是挺有血性!”只见韩良娣睨眼瞟着地上的穆勒和穆荆冷笑着说道。
    看着出来,穆荆和穆勒一脸气愤,却又一直隐忍不发。
    “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到底多有血性!继续给我掌嘴!”韩良娣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身边的内侍得意的吩咐道。
    “喏!”
    闻言,看了看穆勒和穆荆,却发现他们的脸早已经红肿,嘴角还溢着血丝,看来在她赶来之前,韩良娣终究还是动了手。
    她身后的那几名内侍仗着有韩良娣在场,也是洋洋得意,一边应着一边往前。
    “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动手!”邓绥快步走了过去,声音不容置疑。
    然而看见邓绥,那几位内侍扬在半空中的手也缩了回去。
    看着看来的邓绥,韩良娣的脸色也是一变。
    “哟!我倒是谁,原来是邓婉仪啊!”韩良娣一边拂了拂衣袖,冷声说道。
    邓绥转眼看了看地上伤的不轻的穆荆和穆勒,转身看了看容若。
    容若也是机灵,立马站出来喝道:“放肆!见了我们家婉仪娘娘居然敢不下跪请安!”
    容若这一喝倒也是震住了韩良娣,她抬眼看了看一旁的邓绥,不怒自威。
    邓绥虽然没有言语,但是脸上阴沉的可怕。
    见此,韩良娣撇了撇嘴,对着邓绥微微屈膝,只是意思意思做做样子。
    原本以为邓绥会就此作罢,可是没想道她却冷声道:“韩良娣难道不知道见了婉仪该行什么样的礼数?香菱你今天就替我好好教教她!”
    香菱也不畏,抬着头走上前。只见她微微附身屈膝,左手放在右手上,轻轻颔首,对着邓绥盈盈一拜。
    第六十七章 赏兰之邀
    她的动作规范有加,做完动作后,香菱还对着韩良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韩良娣则是满脸愤怒的看着她,眼睛瞪圆了,一脸的不满。
    “怎么?韩良娣学不会?”邓绥看着她,冷死说道。
    看见邓绥步步紧逼,丝毫没有退让的样子,韩良娣怒火中烧,她瞪着邓绥气愤道:“邓婉仪,凡事适可而止,不要太过分了!”
    听见她恼羞成怒的声音,邓绥挑了挑眉,声音冰冷得可怕:“过分?这话还能从韩良娣嘴里说出当真的讽刺。若是要论起过分,和韩良娣比起来我还只是九牛一毛吧!”
    邓绥冷笑一声,看着韩良娣。望着邓绥眼里的冰冷,虽然她脸上并无半分怒火,却让韩良娣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
    “你怎么不说话了?”邓绥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韩良娣,丝毫没有留情分:“因为你心虚,上次千鲤池你蓄意害我落水,如今又对我宫中的宫人大打出手,韩良娣你好大的胆子!”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不容质疑,一时间问的韩良娣竟然无话可说。
    这时候容若和香菱已经扶起了地上的穆勒和穆荆,只见他们紧蹙着眉头,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脸上也是青一块的紫一块,嘴角的血丝不断的在晕染。
    就连身上的衣袍也是沾满灰尘,胸前还有几个鞋印,一看就是被人按在地上毒打了一番。
    穆荆更是捂着了肚子,一脸痛苦的样子。
    见状,邓绥眉头紧蹙,就连几个内侍就敢随意欺凌她宫中的人,看来还真把她当作软柿子了。
    “今日谁动了手,通通交到慎刑司,一个都不放过!”邓绥望着韩良娣身后的那群宫人拂了拂衣袖,声音里没有一点温度。
    听见邓绥此言,韩良娣身后的宫人显然有些慌乱了,一个个噗通的便跪在了邓绥面前。
    “婉仪娘娘!奴才们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只见其中一个内侍匍匐在地上,立马求饶道。
    一旁的韩良娣见此,不由得气恼,她一脚踹在那位内侍的身上,大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闭嘴,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看见韩良娣的怒斥,那位内侍也不敢再继续言语,只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噗!”就在这个时候,穆荆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主子,穆荆怕是受了内伤!好像坚持不住了!”这时候容若担忧的说道。
    看着脸色发白,弓着身子的穆荆,邓绥也是一愣,她转身看了看韩良娣和她身边的宫人怒道:“穆荆没事则罢,若是有事,我一定禀告皇上。还有这事我凤阳殿记下了,日后一定会讨回来的。”
    说着邓绥也走到容若身边帮她扶着穆荆,转身便向凤阳殿的方向走去。
    香菱扶着穆勒,好在穆勒伤的不重,可是穆荆却伤的不轻,意识竟然有些恍惚起来,就连容若和邓绥两人扶着也都有些吃力。
    将穆荆扶回凤阳殿后,邓绥已经是大汗淋漓,筋疲力尽。
    “浣纱,快些去请太医令。香菱去端些热水进来。”邓绥望着已经陷入昏迷的穆荆,有些着急的吩咐道。
    闻言,浣纱只是微微点头,便跑了出去。而香菱也端来了热水为穆荆擦拭着。
    “这韩良娣也太胆大妄为了!竟然也不怕出了人命。”容若看着床上躺着的穆荆皱着眉头,叹息道。
    邓绥坐在一旁,心里不免的有些内疚。
    他们一直跟着自己,然而自己却没有护住他们。
    “日后我一定会为他们讨回公道的!”邓绥垂着眼帘。
    不一会儿,太医令便走了进来。只见太医令一边给穆荆看着伤,一边蹙眉。
    “哎!究竟是何人,下手竟然如此重!”太医令微微叹息。
    邓绥蹙眉:“严重吗?可有性命之忧?”
    “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怕是要在床上躺上个十天半个月了吧!”太医令摆了摆手,说道。
    闻言,邓绥心里更加内疚了,久久不能释怀。
    “浣纱,你随太医令去煎药吧!”邓绥坐在那里,有气无力的说道。
    “喏!”
    忙了一下午,邓绥也有些乏了,傍晚时分,刚刚用过晚膳,祺良娣便派了笙儿前来禀告,说是明日宴请各宫嫔妃前往钩戈殿欣赏春色。
    如今刚刚初春时节,都说正月梅花香又香,二月兰花盆里装,三月桃花连十里。
    不过二月出头,钩戈殿里的兰花就已经盛开,倒是一道别致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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