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种放在一层塑料膜中的,而是直接贴在了相册上的。
    陆九有一张。
    而他也有一张。
    那些曾经的、被遗忘掉的、年少的过往。
    他颤抖着手翻到了后一页,每一页里,都是相同的两个人。
    曾经的他与曾经的陆九,青葱年少,两个人并着肩,在太阳下奔跑。
    一起玩笑一起嬉闹,一起训练一起踢球。
    穿着一样的球衣,抱着相同的皮球。
    右下角的时间一天一天变化,而照片上的两个人也一天一天成长。
    终于到有一天,戛然而止。
    .
    楚歌沉默的翻完了一整本相册。
    像是突然间醒悟过来,他冲到了自己的书柜前,在那个曾经翻找钥匙的地方,又翻找出来了巨大的册子。
    相似的外观与重量,全部都是相册。
    在最初的时候,那些照片上并没有陆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便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幼年时相识,一同长大,无论是哪个时候,都少不了陆九的影子。
    大本大本,他们俩,都是一同出现在球场上。
    他一张一张的看过去,仿佛看到了自己成长的时光。
    直到翻完了所有的相册,直到把他那些沉重的册子都放在桌上,楚歌终于意识到,他已经看遍了所有的过往。
    一开始的那本,就是最后的相册。
    时光仿佛戛然而止,他再没有看到任何相关的照片。
    楚歌不死心的寻找着,将册子搬开,一角发白的纸页被露了出来。
    那是一本病历。
    封皮上写着他的名字。
    落款的日期与最后的照片贴的极近,几乎就是一前一后。
    医生的字迹是潦草的,龙飞凤舞,很艰难才能辨认出来。
    ——脑震荡。
    ——腓骨骨折。
    .
    时光在那一刻尖啸着倒转,挟裹着凄厉之极的风声,呼啸而来。
    青草味与泥土味交织,呼喝声与尖叫声旋绕,阳光下汗水挥洒,却又有一个单薄的身影无力跌倒。
    裁判吹响了哨音,医护人员与担架匆匆上前,而草皮上躺着的人,蜷缩着,已经要失去了意识。
    .
    画面陡然一转。
    惨淡的白炽灯明明晃晃,仿佛要灼烧掉人的眼睛。
    刺鼻的消毒水气息在弥漫,腿上打了厚厚的石膏,坐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惴惴不安。
    “……我还能继续踢球吗?”
    医生推了推眼镜:“伤好以后需要观察,不过这或许会对你进行激烈运动造成一定影响。”
    病床上的人小小声的吸气。
    守在床边的女人因为过于疲惫、眼镜里都遍布了血丝,在听到了这段问答后,冷冷的说:“想都不要想。”
    “为什么呢?!”坐在床上的人反驳,他的声音又尖又利,“……养好伤就可以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这次是骨折和脑震荡,下次你还想怎么,直接踢断自己的腿吗!”
    还有那些零零散散的小毛病,日复一日积累在一起,尤其令人触目惊心。
    “我会注意的,妈妈。”少年小声的说,他试图说服自己的母亲。
    然而并没有收到什么成效。
    他的母亲脸色依旧是冷的,曾经的开明家长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封建与专制:“不是你注意不注意,别人根本就是冲着你来的。你能躲过一次,还能躲过第二次吗?”
    “能呀……”
    可他这个时候,都还躺在病床上,被撞着脑震荡,打了厚厚的石膏。
    于是他可怜兮兮的转头,望向了另一边,试图寻找盟友:“陆九……”
    可站在病床边上的那个少年,死死地抿着嘴唇,一句话都没有说。
    医生过来传唤,他的母亲出去了。
    他坐在病床上,迎着伙伴压抑的、可怕的眼神,觉得说不出来的委屈。
    于是,小小声的抱怨着:“你怎么跟个木头一样,都不知道帮我说话呀。”
    床边的少年依旧死咬着嘴唇,这时候,被他抱怨了,心中却越发的自责与压抑了。
    仿佛还在翠绿的草皮上,仿佛骤然倒下去的那一幕还回映在眼前。
    陆九低低地问道:“还疼吗?”
    他是顺着杆子往上爬、一点儿都不客气的性子,闻言,立刻小小声的哼唧着:“……腿疼。”
    “特别疼吗?”
    “是啊,特别特别疼。”
    他歪着脑袋,看着自己僵硬的伙伴,发现似乎是被自己给吓着了。
    仿佛无师自通一般,感受到了陆九自责内疚的情绪,试图安慰人。
    第256章 act5·朝阳
    “其实也没有什么的啦, 已经过去了,也不怎么疼。”
    “……妈妈在气头上,连不准我再踢都说出来了, 要是她再问起来, 你要帮我说服她呀。”
    “我还想和你一起踢呢。”
    陆九突然一伸手,一捏他的腿。
    “!!!”
    “住手, 住手, 哎哟喂……”
    “疼!”
    .
    等待的时光漫长而又难熬。
    一瘸一拐的日子, 让人难受的都快要疯掉。
    他无数次的磨着大人, 但得到的总是板起来的脸。
    后来他学聪明了, 曲线救国,无法搞定妈妈,就去攻克自己的父亲,软磨硬泡,终于换来了松口。
    登时间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后来他拆掉了脚上的石膏,因为太久没有正常走路,总是感觉自己走起来一瘸一拐的。
    在彻底痊愈之前,不顾着腿疼, 悄悄的说服了陆九, 把他带到了足球场上。
    迎着阳光奔跑, 在草皮上挥洒着汗水与青春, 总是让人觉得无比的快活。
    直到他被又一次撞倒,没有来得及避开,同一个位置, 同样的伤。
    刚刚才拆下石膏,又一次被送进了医院里,连问诊的医生,都还是熟悉的那一个。
    陆九愧疚而自责的,几乎要发疯,为什么自己没有经得住他的软磨硬泡,又一次把他给带到了赛场之上。
    他的母亲看着陆九长大,无法对陆九说太重的话,于是所有的严厉,都加诸在了另一个头上。
    面如寒霜,大发雷霆。
    痛批他为什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一天到晚,肆无忌惮,胡作非为。
    气的连用词都用不顺了。
    他被吓着了,大气不敢喘,一句话都不敢说。
    直到母亲终于离开了,眼睛里含着的两泡泪才盈不住了,泪汪汪的落下来。
    陆九站在他的床边,嘴唇几乎都要给咬烂了。
    笨拙的,试图安慰他。
    “……别,别哭了呀,会好的。”
    他依旧是小声的哭:“腿疼。”
    .
    后来石膏被拆下来了。
    在同一个部位上反复的受伤,对他造成了无可扭转的影响。
    如果想要的话,他还可以踢球,但不知道是心理因素,还是身体原因,他做不出像以前那样流畅的动作了。
    被踢中的地方、反复受伤的腿部,总是会隐隐作疼。
    教练觉得他不应该再继续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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