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木雪觉得心跳得更快了,他反抱住墨周箫雨,像安抚动物一般抚摸着墨周箫雨的后背,他却不自知,自己的动作笨拙而温柔,更像一只收敛起利爪和獠牙的野兽。
    寂静的夜,如此漫长而美好,一个等待的心和一个漂泊的心终于相遇,停靠……
    ——你可以完全信任我。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包括我的性命。
    北木雪心里这么想,但有时候,话说出来反而显得太轻浮,他只要做到就好。在未来的时间里,他会用一切来证明,血沙选择自己,不会是错误的决定!
    第9章 多事
    从真正来到这个世界,已过了四日。连续几天的阴雨连绵之后,今日总算引来了难得的大晴天,金色的阳光从半敞开的窗户照射进开,显得干净、明媚。
    “啾~啾啾~”
    一只二指半大小的蓝色小鸟婷婷落在窗衔上,叫得欢快,一蹦一蹦的,小巧的嘴喙时不时啄下窗户框,似乎对这样的好天气而感到愉悦。
    床上,两具身体相拥而眠,千万缕青丝交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北木雪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清明的眸子倒映着抱着他的人的脸,北木雪这才抑制住身体的本能攻击在床上熟睡的另一人。
    差点就没过脑子,干了蠢事。
    北木雪刚从边关回来,离上次离别帝都已有七年有余,加上北木雪一直留恋战场,十六岁之后更是长时间逗留与边关与军营之中,在帝都的时间少之甚少,呆得最长时间的莫过于二十岁成年礼的时候。虽说北泓溘在叫北木雪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到给这个迟迟不肯归家的弟弟建府,但因为中途出了些差错,到现在还没竣工。
    所以北木雪到现在还是“无家可归”,这几日一直在无名楼住着,据说,还有小半月就能完成搬迁。
    在某些方面特别迟钝的北木雪,这才惊觉他的衣服,又——不见了!
    几乎每天早晨,北木雪都会经历或衣服或裤子或衣服和裤子不见,明明在前一天晚上睡觉前他是穿戴好的,可衣物始终坚持不懈地“消失”。
    北木雪小幅度动了一下,这才发现裤子也没了,身上光溜溜的,还贴着另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与己不同,对方的身体柔韧,即使有的地方有疤痕,也照样不影响对方的魅力,更有种凌虐的凄美。
    想到这,北木雪情不自禁,瞬间红了耳根。
    就在这时,墨周箫雨动了,他突然往北木雪身上贴近,一脚跨在北木雪的身上,脸深埋进北木雪的颈脖,蹭了蹭,手还环抱着北木雪的腰背上没松开。
    这样一动,导致两个本就贴近的人离得更加紧密了,几乎毫无缝隙。
    北木雪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喜欢了十年的人,就在咫尺,那种感觉,好像每一寸被触碰的皮肤都要烧起来,烫得不行,似乎要将他整个人融化!
    在胡乱走神发呆的北木雪突然感觉到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他回过神,这才发现墨周箫雨不知何时醒了,而且正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那双优雅的凤目似乎在好奇地问——这木头在想什么?
    北木雪脑子里轰的一炸,傻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他很快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就那种好像对方欠了他千百万两银钱的表情。
    轻挑着眉,墨周箫雨在北木雪怀里蹭了蹭,然后才念念不舍地放开北木雪,松手前还在身上上摸了一把。少有人知,他有一个变态的习惯,就是一个人无法入睡。他喜欢抱着温暖的人入睡,但作为杀手,他的仇家多得数不清,就必须时刻警惕任何人。他不知道这两者有没有必然的联系,只记得曾经有个男人,他们的关系有点暧昧,事实上,他们之间连一个亲吻都没有,他只是把男人当成抱枕,一个催眠玩偶。
    但男人,是仇人的儿子。
    男人自以为得到了他的信任,在某一天深夜,乘着他熟睡,男人对他拔出了枪。
    结果毫无悬念,男人死了。
    男人到死都不知道,杀手血沙之所以令人望而生怯,不仅仅是他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也不是他毫无弱点,而是他有弱点,就大大方方地摆在那里,但却动不了他分毫。而没有意识控制的血沙,是最危险的,他的每一寸肌肉、每一块骨骼,都调整到极致,是真正的屠戮机器。
    当他血沙醒过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早没了气的男人,死得挺丑,头都被打爆了,哪还能看得出来原样?
    血沙当时觉得有点恶心,有点影响一大早的好心情,他嫌恶地将早死透了的男人扔到一边,此后便再也没找过别人充当抱枕,抱着尸体睡觉这种事他不想再经历这种事,他又不是恋尸癖。
    也就是自那以后,他就再没睡过一次好觉。就这么一直到遇到北木雪,他能睡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心安。
    墨周箫雨坐起身来,伸了个大懒腰,北木雪跟着坐起来,他便顺势靠在北木雪的身上,半眯着眼睛,流露着强烈的魅惑之色。
    北木雪捡起被挤在角落内衫,随意披在身上,他扶着墨周箫雨自己坐到床边,没有穿衣裤,全身空落落的暴露在空气中,那感觉极没安全感。北木雪轻轻勾手,放在屏风上的衣服被隔空取过来。他将墨周箫雨抱起来放在腿上,熟练地给墨周箫雨穿衣,一件一件,很仔细,也十分有耐心,像是做了好多次了,过程中墨周箫雨也完全配合地抬手、仰头……
    给墨周箫雨穿好后,北木雪将人放下,三两下穿好衣裤,那干净利落得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洗漱的用水都在门口放着,还是热的。
    墨周箫雨安分地坐在凳子上,视线跟着在他面前晃的北木雪一起晃,似乎就是这么顺理成章的,这个人进入了他的生活,而他自己更是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他再不是那个令人敬畏恐惧的杀手,他只是一个世家子弟,还是最不起眼的那种。
    结果递到眼前的毛巾,墨周箫雨一道古怪的思绪划过心头,他是真的和从前告别了。
    柔软温热的毛巾覆盖在脸上,热气舒缓着他的每一根紧绷的神经,墨周箫雨闭着眼睛感受着这温度,好一会儿,他拿开毛巾,抬眼望向正半跪在地上给他整理衣摆的北木雪,那姿势显得无比虔诚。
    墨周箫雨心中重重一震,这个人,真是要将他宠坏!
    洗好了,墨周箫雨将毛巾放到脸盆旁边,北木雪毫不嫌弃拿起墨周箫雨用过的毛巾自然地用起来。
    这个地方洗漱不用牙膏牙刷,而是用一种药液,将药液包在口中含一含,就能清洗干净口腔里的牙垢和细菌。闻着有点似茶,但这味道就……十分恶心人,又酸又苦。所以不到最后一刻,墨周箫雨是绝对不肯碰的。
    含着着药液,墨周箫雨的脸都皱成了包子,吐出来的时候甚是迫不及待。
    这表情,完全像个闹吃药的小孩子。
    北木雪忍俊不禁,顺手将洗好的毛巾搭在架子上后,带着还苦着脸的墨周箫雨下楼。
    柏川、月红锐、向柯和老头儿四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一方桌向柯和圣医老头各占据一边,上位留空,柏川与月红锐共坐在下位。
    见北木雪和墨周箫雨下来,柏川正欲站起来,就被北木雪一个眼神止住了。
    而向柯早已哆嗦着腿小跑过去,拉着墨周箫雨一通查看,自从知道蛊人世间之后,向柯每天早晨见到墨周箫雨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墨周箫雨仔仔细细地检察检察,墨周箫雨出了事,向柯也没心情去管墨老太卿新调来的小侍,就怕自己的宝贝小主子出个什么不测。
    “少爷,你觉着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柯叔,你且放心。”知道向柯是担心这个身份的主人,就是不晓得他知道这个墨周箫雨早已不再是墨周箫雨了,会是何等的表情。墨周箫雨对向柯倒也不存在什么内疚之类的情绪,但凡笑了笑。
    北木雪和墨周箫雨并坐在长凳上,月红锐点头示好,这几日他们和月红锐的关系挺近,这人武力不怎么样,但天文地理、诗词歌赋却是十分精通,这点倒是和北木雪的暗月卫颛孙灭情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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