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初雪垂下眼帘, 掩下了眸底一丝异色:“我当时因为情况特殊,反应挺大的,头晕呕吐, 甚至昏倒都有, 持续了很长时间。”
    虞秋意识到什么,便趋近看着文初雪的眼睛。
    她想, 初雪刚怀孕的那段时间该是最害怕的,后来肚子渐渐大了, 也是最麻烦, 更怕被人发现的。
    她默了会, 突然问起:“你当时是怎么躲过去的?”
    文初雪道:“装病, 模样让人看了就害怕,生怕被染上的病,那段时间,文家没人过问我的事。哪怕我死了,估计也不会有人知道。”
    虞秋闻言不由心疼地拉住对方的手,她知道,初雪只是说起来轻描淡写罢了。未婚先育,独自躲躲藏藏地生孩子,哪能是一件简单的事,在心理上身体上定然都是一种折磨。
    文初雪浅笑了下,抛开某些回忆,又道:“普遍反应,应该是从一两个月后,会开始泛恶心,甚至是吐。”
    “一两个月后……恶心……”虞秋心里想着风月的事情。
    文初雪问她:“你在想什么?”
    “我……”虞秋总觉得心里怪不安,越想越不安,后来她突然起身道,“我去找下我姐姐。”
    文初雪看着其背影,心怀不解。
    “爹……爹……”颀儿也转头看着虞秋的背影,软嚅地唤着。
    文初雪见了,叹着气将他抱入怀中摸了摸他的脑袋。她知道这孩子总喊堇宁王为爹,当下大概是想跟虞秋去找堇宁王了,这孩子知道堇宁王总与虞秋在一起,可惜那不是他爹。
    想到其他,她突然更加抱紧了儿子。
    虞秋离开小院,又去了醉夕院,但这次她仍没找到风月,甚至连江成兮也没看到。她怀着思索走出醉夕院时,江以湛迎面过来,因着她在走神,直接撞到了他怀里。
    他顺势抱住她:“在想什么?”
    虞秋愣了下,便抬眸问他:“我姐呢?”
    江以湛只与她分开了一会,就想她,他低头亲了她一口,搂紧她道:“怎什么事情都问我?我又不是替你看姐姐的。”
    虞秋搂住他的腰:“你带我去找她。”
    江以湛最喜欢她娇娇软软地贴着他撒娇,他又亲向她,应下:“好。”
    亲了会后,他牵住她的手,转身欲走,却意识到她没动,转头便见到她抬手抚着额头,眼眸微眯着。
    他立即抬手搭着她的肩头:“你怎么了?”
    虞秋微甩了下脑袋,道:“好像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有些晕,但一会就好了。”她抬起清明的眼睛看着他,看起来确实没事。
    江以湛瞧了她一瞬,便执起她的手,为她号脉。
    虞秋觉得很稀罕:“原来你也会把脉啊!把出什么了?”
    江以湛的手明显顿了下,他不动声色地掩下眸底的一丝异样,转而握住她的手,淡道:“没把出什么,待会让我哥给你看看。”
    “哦!”
    二人前行间,江以湛低头看着虞秋小脸红润,气色极好的模样,眸色渐渐变深了许多,他握住她手的力道不由加重。
    在瑜都东北角一条街上,风月正缓缓穿行着。
    她拥有令人惊艳的仙姿佚貌,又面无表情,冷若寒霜,是个难见的冰美人,路上人的目光几乎都落在她身上,甚至有一纨绔子大大方方色眯眯地靠近她:“姑娘……啊!”
    风月目不斜视地握住他的手腕,直接一捏,他惨叫出声。
    她将他甩开。
    纨绔子好一会才缓过疼痛,他握着手腕看着她的背影,气得牙痒痒:“你……”他不甘心,尤其是听到周遭嘲笑的声音,却不敢再靠近。他只恨今日没带些人出来,将她给抓回去。
    风月无视周遭一切,由一家药铺前停下,迈步进入。掌柜见到她,便迎了过来:“姑娘是要抓什么药?”
    她往柜台上搁了张纸:“按这个方子给我抓。”
    “好。”掌柜拿起那张纸,见到上面的方子,眼里浮出异样。他再看了看眼前这瞧着冰清玉洁的姑娘,老老实实转身抓药。
    一副药抓好,风月提着离去。
    她就近进了家客栈,伙计迎过来后,她要了间房。跟着伙计进入房间,她将药给对方:“帮我将药熬好端来。”
    “好咧!”伙计拿着药离去。
    风月看着伙计走远后,转身去到窗边站着。她面无多大情绪地看着人流不算多的街上,一动不动站了会,才去到床边坐下倚着床头闭上了眼,许久未再睁开。
    直到伙计在外面敲门:“姑娘,药熬好了。”
    她道:“进来。”
    伙计推开门,过去将药搁在桌上,再瞧了瞧这看着有些奇怪的姑娘,便出了房间,重新将门关好。
    风月睁开眼看着桌上那碗药。
    她稍顿了会,起身过去,将药端起。
    药黑乎乎的,味道极难闻,她眉头未皱一下,只是一双端着药碗的手不由使了劲,隐隐有些泛白。她垂着眼帘看了会这药之后,仰头一口气全喝下,眉头始终未皱,到最后放下空碗,她也没想过要吃伙计顺便送过来的蜜饯。
    她回到床边,仍倚着床头闭上眼。
    渐渐地,她的眉头终于有些拧,她抬手覆住疼痛的腹部。
    随着疼痛越来越强烈,嘴唇开始泛白的她感觉到什么后,便起身去到了屏风后面。时间流淌间,好一会儿才从屏风后头传出她微微的低吟声,似压抑着痛苦,血腥味由这房间蔓延起。
    她再从屏风后出来时,脸色苍白,额际泛汗。
    她捂着肚子去到被窝里躺下,闭上眼睛缓着骨肉分离的疼痛。
    正是她昏昏欲睡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一身白衣的江成兮进入。她立即睁开眼,看着面怀疑惑的他,拳头不由握了握。
    他吸了下鼻子,过去看着她苍白虚弱的模样,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她重新闭上眼睛,未回应。
    江成兮看了她一会,便去到桌边拿起那空碗闻了闻,闻出是什么药,他的眼眸微眯了下,立即大步去到屏风后头,入目的便是那盆里的血。
    他亦是个无情之人,但看到这些血,他的身子明显僵了下。
    他回头缓缓朝她走去,看着在闭眼歇息的她,目光变得锐利,他的手伸入被窝,不顾她的躲避,强制握住她的手腕。
    号出什么的他,陡然使了力,几乎要捏断了她:“你瞒着我堕胎?”
    风月仍未说话。
    江成兮素来活得潇洒恣意,几乎没有事情是可以影响他的,平日里或风淡云轻,或悠然风趣的他,难得像现在这般,明显发怒了。
    他忽然一把拉起她:“你竟敢不经过我的允许,流掉我的孩子?”
    风月的腹部本就很疼,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她被他如此一拉,便又疼得脸色更白,她抬眸看着他,苍白的嘴唇一动不动。
    江成兮紧抓着她的肩头,手指几乎扣入她的骨中:“给我解释!”
    风月颤了颤眼帘,缓着腹部的疼,也忍受着肩头的痛。
    等了半天等不到她的解释,他手下的力道越来越重:“我虽然不喜欢你,但我在乎这个孩子,你却怀孕了什么都不说,就把他给弄没了?你现在该如何与我交代?嗯?”
    稍顿后,他一字一句地又问她:“你说,我该如何惩罚你呢?”
    风月终于说话:“风月任凭处置。”
    江成兮闻言气笑了:“还真是有出息。”
    门外,江以湛与虞秋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他们皆将里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虞秋不由握紧江以湛的手,脸色亦是微白。
    难怪她会觉得不安。
    江以湛用另外一只手摸了下她的脑袋,安抚着她。
    江成兮突然出来,他冷着脸,没看他们一眼,大步下楼离去。
    江以湛看着他仿若带着寒霜的背影,对虞秋道了声:“我去看看他。”言罢不等虞秋回应,就跟了上去。
    虞秋瞧了瞧兄弟俩先后离去的背影,犹豫了下,才进入房间。
    她看着坐在床头脸色苍白的风月,眼睛红了。
    她过去从床边坐下,拉起风月的手,感觉到对方手很凉,便帮其将身上被子拉好。她默了会,终于问道:“姐,你为什么要堕胎?”
    风月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反问:“为什么不堕?”
    虞秋闻言沉默了。
    她想到江成兮不喜欢她姐,明明睡过,却无其他意思,也想到她姐倔强又冷酷的性子。
    她揉了下酸痛的眼,没有再说话,孩子都不在了,说再多也无意义,她只默默照顾着风月,陪着风月。直到风月休息了许久,入夜时,两人一道回了王府。
    踏进王府后,虞秋问风月:“姐姐要去哪里?”
    风月道:“醉夕院。”
    虞秋叹了口气,便扶着对方往醉夕院去。
    她们到时看到江成兮与江以湛兄弟俩坐在亭中下棋,江成兮淡淡地抬眸朝这里看了眼,又视若无睹地落棋。
    江以湛也转头看了她们一会,收回目光。
    直到虞秋扶着风月进入房间关上门,江以湛抬眸看了江成兮一眼后,道:“你对风月动心了。”
    江成兮勾起一抹嘲讽:“动了想掐死她的心。”
    江以湛自顾自继续道:“你若是对她无情,今日便没必要说出不喜欢她这种话,像是在自欺。你若是对她无情,便不会在乎她给你怀的孩子,更不会发怒,这不合你的性子。”
    江成兮落棋的动作微顿了会,才落下。
    他抬手端起一杯茶小呡了口,略有些漫不经心地琢磨起弟弟的话。
    虞秋在屋里陪着风月,直到风月似乎睡着后,她才难过地走出房间。她心想着,人与人的差距还真大,初雪那种情况,初雪选择生下孩子,姐姐这种情况,选择不要。
    人是护短的,虞秋抬眸看到那边的江成兮,觉得越发不顺眼了。
    若他善待她姐姐,她姐姐不会选择不要孩子。
    她过去拉起江以湛的手:“走,回去!”
    江以湛将她拉到自己腿上搂着,抬手落下一枚棋,他道:“先下完这盘棋。”
    虞秋便撇了撇嘴,等着他们。这时江以湛忽然将她推开:“你去让我哥给你把把脉。”话语间,他捏着棋子的力道暗暗紧了些。
    虞秋拒绝:“我不要!”
    江以湛肃色:“去!”
    虞秋看出江以湛是认真的,便不得不走到江成兮那边,将手递给对方。江成兮的目光仍落在棋盘上,伸出左手为她号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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