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走了,你把馒头吃了。”
    脚步声渐远,最后又归于平静。静的令人感到害怕,像极了曾经无数个孤独的夜晚,一人漂泊,一人守着月色盼黎明。
    如果,不曾遇见,不曾陪伴,那孤独其实也没那么难熬。
    桃灼死死咬住手背,抑制住哭泣的声音,唯有滴落的泪珠和咬出的血迹混合。
    哭过之后,拾起地上的馒头。他不是贪吃,他只是对挨饿的滋味过于恐慌,他只是想活着。
    进了第三日午时,柴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刺眼的阳光瞬间涌入,不堪突来的强光,桃灼侧头,抬手半遮双眸。
    两名家奴抬着透雕鸾纹贵妃榻,轻轻的放在门口。
    平南郡主一手扶腰一手叠放在隆起的腹部,嫣红色的牡丹裙显娇艳,衬着她脸上笑意盎然。发饰精致繁琐,每走一步就发出珠宝碰撞的清脆声。
    坐与贵妃椅上,郡主歪头看着桃灼,忽而掩唇露出深深的笑意。
    “竟然还没被饿死。”郡主讥讽着,而后转头对彩珠说着,“去拿一面铜镜过来。”
    “是。”彩珠应着,转身出了柴房。
    郡主低头整了整衣袖,幽幽说道,“顾煙出征那两年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就怕他在外面有个红颜知己什么的。我记得你刚来之时,我还问过你。那会儿你告诉我没有,我高兴的又是睡不着。”
    鲜红的唇勾出冷笑,郡主目光怨恨的看着桃灼,“我可真是糊涂啊,怎么就没想想军营十几万人,顾煙为何独独把你带回将军府。”
    桃灼低垂着眼眸,听着郡主的一腔愤怒。
    军营十几万,唯自己入了将军府。缘起陌子秩,缘灭陌子秩。遇将军,是幸?还是不幸?终归自己和郡主是一样的,不入他心而已。
    这会儿,彩珠捧着铜镜子进来。郡主指了指桃灼,“拿去,给他瞧瞧他现在的模样。”
    彩珠狠辣的一手扯住桃灼的头发用力向下拽,逼迫着他仰起头不得不面对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容颜入目,桃灼神色一滞。
    比憔悴还多了几分怏怏无神,犹如垂死之人。就似那秋日里落花枯萎,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儿。
    “你说,顾婵看见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会喜欢么?”
    说着,平南郡主捂住唇,露出一副极夸张的表情,“呀!我忘了,他原本也不是喜欢你的。他喜欢的是陌子秩啊,而你,只会让顾煙觉得恶心。”
    郡主很聪明,她知道桃灼身上哪块疤最疼。
    原本如死灰黯然的双眸微微一动,桃灼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那日,郡主说我是可怜虫,却也不惜想尽办法诬陷我。说来,郡主您连可怜虫还不如呢。我就是因为长得像陌子気,所以才得将军垂爱,郡主也想长成陌子秩那般模样吧?可惜,你也只能想想罢了。”
    到底是被揭开了身上的逆鳞,那如深渊地狱的痛苦令桃灼看不见一点点光明。这一刻,无关乎死亡,只是想让郡主也尝尝那滋味,软刀子扎在心上到底有多痛。
    如桃灼所愿的,平南郡主被气的娇俏五官都尽显扭曲。
    她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桃灼,“打,给我打,打到他生不如死。”
    知道再无人护着桃灼,彩珠又记得上次责罚的仇,对着桃灼左右开弓,下起手来狠如蛇蝎。
    许是心里的伤过于疼痛,倒显得落在脸上的巴掌微不足道。
    许久,彩珠打的手心都酸痛。她略有停顿的,揉了揉双手。
    桃灼唇上沾满了血迹,他抬眸看向满目狰狞的平南郡主,扬起一抹挑衅的笑意。
    “你……。”见惯了桃灼的软弱可欺,稍有了反抗就惹来郡主暴怒,“还笑是吧?想求死是吧?来人,把这贱奴吊在院子里,每日鞭打,我看他还笑不笑的出来。您想死?我还偏让你活着,受尽折磨。”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
    四月里的日头并不算毒辣,只午后略有灼热。但早晚温差较大,一冷一热的易染风寒。
    桃灼被捆绑着两只手腕,吊在偏僻的小后院,脚尖稍能触碰到地面。微风吹起他凌乱的发丝,拂过满是红肿的脸颊。被鞭子抽烂的衣服似破布条子随风舞动,露出来一道道暗红的血痕。
    闭紧双眸时犹如死尸,在风中摇荡。
    又有脚步声传来,桃灼耳梢微动却未睁眼。这两日来的或是扬鞭的家奴,或是掌嘴的彩珠,或是高高在上的郡主。
    然,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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