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佯作不知,故意道:“啊?这妖魔不是你派下凡磨砺他的?”
    玉帝道:“我为什么要磨砺他?下面的妖魔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我怎么都看下头那俩小妖怪拿的东西很眼熟啊,上面好像还有一行字?”
    因着玉帝发怒,那仙官正把下界的事情映照在那一面大镜子上,玉皇大帝踱了两步,凑近一看,见上面写着“太上老君急急如意令”几个大字,猛地就是一噎,道:“这东西我——”
    我说:“唉,你既然考验他,也别考验地太绝,把那金蝉子害死了嘛。他好歹是佛祖的徒弟,要是真死你们手里了,事情不好办啊。”
    玉帝见是自己手下人惹得事,理亏,气得暗地里直咬牙。
    我哄他道:“要不,你就把天借他装一装?不就是糊弄小妖怪嘛,大家就当看好戏,别生气嘛。”
    那玉帝怒火消了大半,只是倔道:“天如何能装?”
    哪吒少了根胳膊,在旁边不明所以看着老大吵架良久,提建议道:“也不用给他真的装了,只消去北天门问真武借了他那皂旗在南天门上一展,把日月星辰遮了,下界一片漆黑,那妖怪哪儿知道是真的是假的,自以为那猴子有装天的能耐呢。”
    玉帝不耐烦瞥他一眼,道:“既然如此,还不如快去!”
    哪吒吓了一跳,赶紧去往北天门借皂旗,闭了日月星辰。可怜他少了一根胳膊,在大门边上举着旗,模样真的是很凄惨了。
    我们一众神仙立于霄汉之间,看那猴子欺骗两个小妖精的感情,竟然看得滋滋有味,独独玉帝一直很不开心,冷着个脸,阴着眼睛,一副不爽的样子。
    他不爽归不爽,末了也没说什么。
    我趁此机会,给哪吒将手臂安上,嘱咐他道:“日后定不可再给人吃手臂去了。你是要在玉帝手下带兵的人,手臂何其重要,万一在你断手的时候有外敌入侵可怎么办呢?”
    说白了就是他看好他的胳膊,省得再给我惹事。
    哪吒对我说道:“菩萨的嘱咐,自然是要听的。只是不知道龙女姑娘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恢复的如何?我在南海的时候,见她有点不对劲,不知道如今心情怎么样了?”
    我说:“多谢你挂心了,她身上的伤早已经好了,只是心情依旧不好,还需要些时日。你这些日子好好养手,也不要多想,上次的事情多亏你相助,我还来不及谢你。”
    哪吒是个好孩子,和我好好说了几句话以后,就欲要走开。谁知道他刚绕到柱子后头去,忽见一个蓝脸血盆的小妖怪冲了出来,也不由分说,啃了他胳膊一口就跑。
    我一眼认出那就是渡仙,然而他只咬了小小一口,以哪吒的修为一会儿便可痊愈,然而这次咬人的是渡仙而非化魔,渡仙生了一张丑面目,一身蓝绒毛,牙口也是一样的厉害。
    我心想哪吒是个人好的,既然害怕吓到化魔要给他道歉,那渡仙啃一小口尝尝也是没什么的,毕竟化魔可是啃了他整整一只手臂的,然而我却没想到的是,只见哪吒立地一声吼,飞起喝道:“妖魔,给我站住!”
    ???
    你被啃还要看脸的么?
    哪吒从我身边飞跃而过,留下一声大喝道:“菩萨莫管,这妖怪我抓定了!本太子的手他也敢啃,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我一回到南海,就见那和妖怪玩完了“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么”的孙悟空立在我莲花边上,将我那净瓶丢给我,道:“铁证如山,你还怎么说?”
    ……???
    合着他刚才不是去抢那红葫芦,专为了把这净瓶拿回来和我对峙?
    就为这,凌霄殿里逞英雄,遮了天地日月星辰去,争这一口气,回来好和我吵架?
    你这猴子,真是死不悔改。
    他冷冰冰负手站着,斜眼望我,道:“你不是要证据么?我把证据带回来了。”
    ……亏得我还为他专门跑一趟天庭去见玉帝,生怕他遭人暗算,现在很好玩了,他在下界见到那妖怪,一个金角大王,一个银角大王,手里拿着四个太上老君的宝贝,只我一个净瓶,但是他就是不觉得是太上老君害他,就觉得是我害他,闹得天上地下不得安生也要和我吵这个架,也是很执着了 。
    我也懒得和他吵架,依旧在台子上坐了,道:“这净瓶被人借去了,谁知道就到了妖怪手里去呢?”
    孙悟空上前一步,追问道:“好!你既然借了人去,敢问借了谁,为何借了,借了多久?”
    我悠然道:“这个么,我不能说。”
    孙悟空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我替你说!你借了那下界的妖魔去,借他们困住我师父,再用三座大山压住我,是也不是?”
    我说:“你既然这么聪明,怎么不自己猜?我看你也猜了不少了么,怎么不接着猜?”
    孙悟空握紧了他那金箍棒,在我面前立了半晌,忽得黯然道:“菩萨,要你我坦诚相见,就这般难么?我视你为救命的恩人,有时候私心里大不敬,将你当做朋友,可我问一句,你当我是什么?”
    我看他一眼,道:“这么想知道?不怕受打击?”
    孙悟空咬牙,道:“想。”
    他既然问,我就直说:“我把你看做天底下最大的麻烦精,不仅惹麻烦,惹出的麻烦还会生小麻烦。”
    他怔了半晌,仿佛如闻雷鸣,茫然不知所措,左右无措了半晌之后,忽得咧开一个笑来:“原来是这样。”
    “我将菩萨视作恩人,走投无路时除了来找你不知往何处去,你却当我是个累赘。”
    ……
    我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对。
    要知道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暗地里咒他是个搅屎棍来着,最近养麻烦养久了,竟然养出感情来了,麻烦不高兴,我竟然还挺难过的。
    问题是麻烦不仅不懂事,还很倔,竟然还嫌我给他操心操的不够多。
    只见麻烦精上前一步,一双火眼金睛瞪得极大,眼眶几乎眦裂,逼近了,大声道:“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不是和他们一样,背地里算计我,等着我早死?”
    ……你还知道你被人家背地里算计啊?
    你怎么不好想想你是怎么活了这么久的啊?
    真是气死我也,我为了他不被人暗算,真是使碎了六叶连肝肺,掏空了七窍心,别人害他他不恼,成天里担心我有没有和他们同污合流,他有这功夫自己吃点核桃补补脑子不好么?
    于是,我很烦地和他说:“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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