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甄把清平的头发用玉冠束好,她嘴巴上叼着装饰用的垂珠,含糊道:“.......”
    清平努力辨听了一会也没搞明白她在说什么,待刘甄把垂珠绑上去时,门轻轻的开了,陈珺闪进来,清平头上还顶着人家的东西呢,慌忙行礼。陈珺一把扶起她道:“清平,如今你是小姐,我与刘甄两人是伺候你的人。还记得出来的时候我教你的说辞么,若是待会上船时你便如此说。”
    陈珺和刘甄穿是一样的衣服,她的头发用布条束在脑后,清平有些紧张的抓紧衣角,但又怕弄坏了这贵重的衣服。陈珺为她抚平衣袖的皱褶,“和我说一遍上次我教你的话。”
    清平努力回忆道:“.......云州安平郡人,母亲在闵州经商,在川荥先生的学堂读了几年书......现在年岁渐长......母亲便派人接我回去。”
    “不错,”陈珺按住她的肩膀道,“再拿出些大家小姐的气势来。”
    清平又在心中默念了几次,刘甄收拾好东西站在她身后,陈珺问:“好了吗,出了这个门,你便是‘余珺’,我与刘甄都是在你身边伺候的人.......别出差错,叫人瞧出来了可不好。”
    清平深吸一口气,陈珺为她披上披风,随后打开门。清平从二楼慢慢走下,现在正是午饭时间,一楼下面坐满了人,清平感受到几道意味不明的视线扫过自己。
    “客人慢走——”伙计见清平一身装扮殷勤道。
    清平身着银灰色直裾长袍,她虽身形矮小,却生的如同美玉一般,头戴的玉冠也不是一般的货色,后头跟着两个仆从,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出游一般。
    掌柜什么天南地北的人没见过,但看见有钱的还是得上去热络两句:“这位小姐哪里来的?小店还住的舒心?”
    清平微微点头,疏离客套地回了一个笑,并不做回答直接走出客栈。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清平站在马车前,陈珺伸出手扶着她上了马车,等车帘放下,隔绝了外头的视线后,她才靠在车上喘气。
    “有那么难吗?我又不会怪罪于你。”陈珺道,“坚持一下,等会还要上船。”
    到了码头,右边是新到的船只,船上用不透水的乌布盖着货物,来往的官兵们掀开乌布,有文员清点货物,商人便叫来伙计,把东西从船上搬到地上;左边则是运到各州的货船,停在码头已经整装待发,一艘豪华的客船停在码头最近的地方,清平下了车,那黑衣人对陈珺抱拳致意,陈珺低声道:“多谢你了,待到了贺州安顿下来,自然有见面的时候。”
    黑衣人点点头,架着马车走了。清平拿着文书站在一个蓝衣女人面前,那女人皮肤黝黑,一边看文书一边不住打量清平,疑惑道:“小姐是哪里人?”
    清平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张嘴就来:“我乃云州安平郡人......”
    “要去哪里?”
    “.......闵州。母亲在闵州经商,此行便是回去探望家里人的。”
    清平态度自然,琥珀色的眼睛平静直视前方。蓝衣女人又看了一遍文书,什么问题都没有,最后只得在文书上盖章放行。
    陈珺在前面引路,带着清平上了夹板,刘甄出示了票据,有人将她们领到一间小房中,陈珺关了门,清平这才松开在袖中攥紧的拳头,她手心微湿,只得伸出来晾干。
    这对清平来说算得上是很有价值的体验了,她慢慢解下披风,小心的放在一边,陈珺却按住她的手道:“别急,还没完。”
    清平愣住了:“啊?”
    陈珺不疾不徐道:“衣服不用换了,你穿着就是,本来就是做给你的。”
    清平感觉她们像的在逃避什么人,马车出了长安,避开了有人的地界,偏从山岭古道而行;到了栾城后陈珺还和清平换了身份,但细想来,从刘甄带自己去做衣服开始,仿佛陈珺已经未卜先知,将一切尽安排好了。思及此处,清平默默的坐下来,为陈珺倒了杯茶。
    陈珺一口饮尽茶水道:“隔墙有耳,等到了贺州,再与你细说。”
    .
    从栾城到贺州的乐安城要二十几天,陈珺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一本书,都是些什么‘圣人云’,整日押着清平读书,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船上的下人端到房间里。刘甄也找到了一些为人师的乐趣了,每日抓着清平背书时还有些可惜道:“......可惜船上没有笔墨纸砚,若是趁着机会将字一起练练也是极好的。”
    清平表示还是算了吧,她又没什么科考做官的志向,纯粹是给人打工为人做事。陈珺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常常乐不可支,拍着她的头道:“莫要以为你看的懂书房那几本游记就觉得沾沾自喜了,正经的读书识字写文作诗,你哪样拿的出手了?趁着有时间赶紧和刘甄一道学学吧,她再不济,教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上司都发话了,清平只能拿出上辈子奋战高考的决心和专注,用行动和态度表明自己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员工,尽量让陈珺满意。
    .
    她们到达乐安城的时候是傍晚,贺州靠近南边,冰雪消融的早,整个城市仿佛一株新生的植株,在早春的薄暮中巍然屹立。
    夕阳西下,金红余晖洒在水面,映出一片旖旎之景;乐安城里车水马龙,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们的吆喝声,这热闹繁华的街景让清平觉得格外亲切。她在船上呆了二十几天,终于下了地,还有些不大习惯。
    陈珺在街边上买了一匹矮马,示意清平坐上去。清平看着这比她还略高的马,抓着马鞍咬着牙爬了上去,因为主道上不能纵马,陈珺牵着马慢慢走进一条小巷。
    初春的风尚有些寒意,她们穿行在曲折的巷子里,街上喧嚣声慢慢被抛在背后,寂静的小巷子里只听闻马儿踏步的踢踏踢踏声,她们路过巷中几户人家门口,新贴的对联红纸微微上翘,在晚风中上下翻飞。最后她们在一间小院停了下来,那院门竟然没上锁。陈珺推开木门,清平下了马,自己牵着马进了院子。
    清平和刘甄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新家,院子很久没打扫过了,呈现出一种破败的景象,院子的右边放着一个竹架,绑架子的绳索已经腐坏,竹子散了一地;院子里还有没有融化完的积雪,依附在青石板地上,融化的水流进缝隙,打湿了地面。
    陈珺疲倦道:“好了,我们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
    第18章 读书
    陈珺把马牵进马厩,从角落里找出一袋干草料,这院子从前是卫家的房产,但现在几经转手卖给了云州人‘余珺’,那马倒也乖觉,见主人沉思,也不嫌弃这陈年草料口感如何,只是低头吃草。
    清平和刘甄去了房里,在几个积满尘土的箱笼中找到了被子和褥子,不过这些东西放的久了些,问起来有种发霉的味道。但此时天色已黑,想再去街上买新的怕也来不及了。
    幸而陈珺也不是什么讲究的人,三人分了铺盖凑合着过了一晚,第二天清平换回那套下人穿的衣服,在院子里扫地,陈珺带着刘甄上街去买些必备的生活用品。
    清晨的阳光洒进这方小院,清平把那几根竹竿捡起来擦干净了,简单的做了个晒被子的架子,院子后面有一口很小的井,清平打水路过时,顺手给马槽里添了些。
    院子外面有棵很大的树,有部分枝干伸进后院来,清平忙了一早上,只整理出三间房子,厨房里积满了灰尘,清平把灶台打扫干净,想以后用来做饭。
    中午的时候陈珺回来了,她们买的东西太多,还雇了一辆板车拉回来。那些东西被搬进院子,清平和刘甄又忙着收拾了一会,才将它们一一归置好。
    到下午三个人才吃上饭,出乎清平意料的是,陈珺居然还会做饭,这简直就是颠覆了清平的认知;陈珺端着菜上桌,刘甄和清平几乎是目瞪口呆,特别是刘甄,马上就要跪下来请罪了。
    “别废话。”陈珺不耐烦道,“好好吃饭,等会还有事。”
    吃完饭后陈珺又带着刘甄出门,走之前她告诫清平:“把门关好,若是有人过来了,无需理会。”
    清平点点头,等她们走后就插好门栓,继续做她的家务。
    .
    时光飞逝,转眼间就过了五天,陈珺每日都带着刘甄早出晚归,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清平一个人呆在家里,把两本书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没事的时候扫扫院子,或者在马厩边对着马发呆。
    那匹马腿像被锯了一截似的,也是一副呆呆的样子,马厩里有新买的马料,清平每天都来按时给马喂食,渐渐的马也能识得她了,听见她的脚步会欢快的甩尾,鼻子里发出嗯嗯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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