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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清平未曾有梦,只是睡的极沉,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她艰难的完成了穿衣的重任,见外头阳光灿烂,照的一地雪亮,不由遮住眼睛。
    在屋外伺候的下人见她醒了道:“大人稍等,刘总管道您若是醒了就将药喝了,奴婢这就去为您端来。”
    清平只好退回去,喝完药后又喝了一碗粥,整个人仿佛才恢复了一点力气,她穿过一个一个院子,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来到了楚晙的书房。
    书房中有地暖,还燃着淡雅的香料,她推门进去,见里面没人,就坐到自己桌子边去看文书。
    马上就要到新年了,王侯们要向承徽府上书,呈报这一年发生的事情,若有人事变动的还需报备。上书给女帝的贺岁折子也需要提前润色准备,就这么一阶一阶呈报上去,下头的人自然也需向信王递上相应的文书进行述职。
    楚晙果真十分忙碌,案上堆了一堆打小文书不曾阅览。清平先分类,再挑出需要她亲自批复的。这一套她早就熟烂于心了,故而做的得心应手,但也没想到这文书如此之多,用了午饭后回来又继续坐着看了一下午,其实她是想在楚晙回来前把这些东西都处理完,以免见到她觉得尴尬。
    没错,昨夜的事在她醒来以后又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叫嚣着这不是一个梦,而是真实的发生一切。只要想到这个她就觉得脸上热了起来,暗骂自己没用,不就是一个吻,嘴唇对嘴唇摩擦了一下罢了,有必要如此上心?只要以平常心对待就好,想来楚晙昨夜最后漠然的态度,也正是如此......吧?
    这话她自己都不信,只好自欺欺人的在心里说了几十遍才勉强能接受,幸而要忙的事多,一旦专心起来就能暂时忘记其他事情,她便投入了十二万分的热情在文书里。
    直到房间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文书上的字也看不清了,清平才揉了揉僵硬的肩膀,看着前面分类拜访叠的整整齐齐的文书,满意之感油然而生。
    她趁着楚晙没回来,赶紧溜回后院房里。一路上见到几个做事的仆人,一个个低头做事,显然是被人调|教过送来的。她心里有鬼,走的也快,等回到房里以后才觉得后背伤口又隐隐作痛。
    好在这痛尚且能忍受,她坐在桌前拎过一壶茶,但发现是冷的,也就不愿去喝了。她脱了外衣坐在床边,摸了摸包裹伤口布条的边缘,思考着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包好的,现在到底要不要换?
    正想着明天自己去找大夫换药,门却嗞啦一声开了,她从床边探出头去看,楚晙托着木盘走了进来,清平吓的差点从床上滚到床下,紧张的抓着被子,楚晙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吩咐下人几句,才关了门进来。
    她来做什么,她想做什么?清平脑子里乱糟糟的,最后甩了甩头冷静想,楚晙也是个人,能做什么?这么一想又想起那夜的情形来,觉得楚晙看似守礼,但其言行实在是惊世骇俗,绝不能以常理论之。
    楚晙坐在桌子前道:“书房里的东西是你整理的?”
    清平迟疑的点点头,楚晙看她如同鹌鹑般缩成一团,心中好笑,但面上仍是淡淡道:“伤没好还这么拼命,本来也没叫你去。”
    清平摸不透她什么意思,只能小心的看过去说:“为主分忧,是做下属的本分。”其实她想说的是,昨天的事咱们能不能都忘了,保持上下的关系不动摇,我还是能尽忠职守的。
    楚晙闻言笑笑,对她话中的暗示视而不见,道:“起来,换药。”
    清平顿时觉得伤口也不痛了,睁大眼睛显示出自己不需要换药,楚晙坐到床边看着她,言简意赅:“脱。”
    她还想负偶顽抗,垂死挣扎道:“殿下,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好,不麻烦你了......”
    楚晙戏谑道:“你之前的药都是我换的,还有什么不能看的吗?”
    清平瞬间头脑一片空白,把头埋进被子里什么都不想说了。楚晙看她露在外的耳朵红了一圈,粉嘟嘟的很是喜人,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下。
    她刚从外面进来,手有点冷,清平感觉自己耳朵被一个冰凉凉的东西蹭了蹭,想楚晙难道在她耳朵上放了冰块?但那东西染上她耳朵上的温度,她才惊觉那是一个人的手。
    清平想都没想握住那只手,上面传来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哆嗦,指节清晰修长的手被她握在手里,楚晙反手握住她的,笑道:“你很暖和。”
    这句话中因少了一个‘手’字而变的暧昧起来,像是在暗示着什么,清平看着她握住自己的手,真心实意道:“殿下,你要是觉得冷,边上有暖手的炉子。”
    楚晙靠在床柱边,手心贴着她的,懒懒道:“不要炉子,太烫。”她微微一笑,在清平目瞪口呆中舒舒服服的把手伸进她的衣袖里,抚摸着手臂内侧细腻的皮肤,愉快的眯起眼睛说:“像你,就刚刚好。”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呵。
    明天日下万,微笑,估计都是这种甜甜甜。
    写快点把,我不想虐我自己。
    第71章 你的
    清平强自按捺住抽出手的念头, 敲门声响起, 门外一人道:“殿下, 您要的热水来了。”
    楚晙纹丝不动, 手还是握着在她的手腕里,清平身形微僵, 动了动手腕道:“有人来了.......”总该要点脸面吧,若在下人面前失仪岂不是坏了自己名声。
    楚晙哼笑一声, 手退了出去, 清平心里松了一口气, 自己握住自己的手,不自然的扭过头去。
    那下人低头进来, 将铜盆放在盆架上就退了下去, 整个过程没有一点抬头的痕迹,清平感觉额角狠狠的抽了抽,楚晙手在盆边摸了摸, 道:“有些烫手。”
    她们这么对坐着,清平尴尬的手都不知道哪里摆好, 楚晙把玩着腰上的玉佩, 清平这才发现是那块凤鸟玉玦。回想起曾经在贺州时这玉玦一直在自己身边, 那时候她居然没有留意到这一点,普天之下,有哪个不要命的敢用凤纹做装饰,还大刺刺的雕在玉佩上,那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原来所有的一切早从离开王府开始就已经有定论了, 她不知道这一步如此之大的棋楚晙是怎么去一步一步铺就,其中的种种都不是她能过问的。有时候很多事情不一定要寻根究底,因为找到的答案,未必是你想知道的。
    楚晙见她一直盯着自己腰上的玉佩,便道:“这是衡山白玉,之前给你的那块也是衡山白玉。”
    清平记起她挂在自己腰间的玉佩,并无过多的雕饰,仅仅从玉的质地来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只是这玉佩的形状太过奇怪,像是一个扣子,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寓意。她为了保险起见,就直接将它放进匣子绒缎夹层里了。
    出于某种小心思,她有些不好意思说那块玉她就没戴过,就怕楚晙多问一句,但偏偏人怕什么就来什么,楚晙果真问了:“你的玉呢,怎么没带着?”
    清平只好实话实说:“怕碰了撞了,就放起来了。”
    她感觉楚晙有点无语,但也没说什么仿佛透出中你开心就好的意思。楚晙伸手摸了摸盆边道:“可以了,把衣服脱了,换了药。”
    清平手放在自己衣襟上有点犹豫,想了想还是咬牙背着她脱了,不过裹胸未曾解开。楚晙见她转过身去,黑发散乱铺在雪白的背上,更显惊心动魄,她微微抿了抿唇,伸手去解包伤口的白布。她微凉的指尖有意无意的划过温热的皮肤,像是毛笔在宣纸上温柔的书写一笔一划。清平闭上眼睛,努力驱散心中那些奇怪的想法,随着布条被一圈圈解开,楚晙忽然低声道:“忍着。”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背后一痛,接着就是热帕子在伤口边缘擦了擦,然后药粉洒在伤口的灼热感传来,刺痛非常。她忍了又忍,嘴里还是溢出一两声呻|吟,而后又咬紧下唇,等着疼痛过去。
    楚晙冷冷道:“做事前就不能好好想想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知道量力而行四个字怎么写吗?”
    清平也很无语,谁知道最后那个管事还安排了这么一出,她只道:“知道,但当时情势不容乐观,若不比谁快比谁狠,恐怕到现在还未必察的出什么。”
    楚晙道:“嘴硬。事情缓一缓又能怎么样?她们还能跑了不成,庄子就在那里,若是逃了,也可通知官服以逃犯缉拿。你又是令护卫围了庄子,又是放火的,兔子也是要咬人的。”
    清平没忍住笑了出来,道:“那些管事要真是兔子就好了,兔子只吃草,她们可是喝人血吃人肉的,哪里能和兔子比。”
    楚晙呵呵一声,手上加重了几分,清平哎哟地叫了出来,她嘲讽道:“现在就知道了?当时怎么就没有好好想想?等我回府了,你拿了手谕,带着护卫再去,她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以下犯上!现在好了,看看你这伤......下次若在这般鲁莽,谁再去救你?”
    清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殿下不知道,那些管事是怎么克扣地下农户的口粮的,当真是要榨干她们的血和肉。人死了也就随便一埋,饿死冻死病死的人依然按照意外亡故上报,还想在王府的抚恤中再赚一笔,这种人,多留着一天,都是祸害。”
    “处置她们的手段很多,你这种也不算是什么聪明的法子,不过是你运气好,她们未曾防备,还以为随便给你塞点钱就了了。”楚晙给她上好药,将药瓶放回桌子上,“不管是多么仔细的人,做事情总有纰漏,纵然没有,但只要顺着她行事留下的痕迹去仔细揣测,多想多体会,就能猜出这人到底要做什么。只要明白做事的动机与目的,一切就能迎刃而解。鸡蛋里之所以能挑出骨头,反过来想,那未必就是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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