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北为了给旁观者一个交代,命士兵扒去上官淳衣服,和那名赤身的小兵一道绑了,抽了一顿鞭子。
    抽得上官淳哭爹喊娘,惨叫声震飞林间宿鸟。
    尘湮生怕这把火又要烧在自已身上,那鞭子落一声,她便让吓得缩一下脑袋,自降存在感,像是不想被旁人发现她的存在。
    楚璃却笑道,“上官烨已把你交给了我,你以为能享受上官淳一样待遇,挨一顿打了事?”
    “殿下,”尘湮颤抖着往后退了退,“求您饶我一命吧。”
    “呵,”楚璃翻看自已受伤的手掌。
    厚厚的纱布缠着,道道裹得小心翼翼,没有一丝敷衍痕迹,包扎者的用心可见一斑。
    她忽然想到什么好玩的,眈眼看向尘湮,“这样吧,我手上不多你一条人命,何必再冒着被国公惦记的危险弄死你?上官烨想让我做恶人,我偏不如他愿,滚回你的公子身边,他若能原谅你,我就放你一马。”
    尘湮这一听,像见着阳光似的眼睛一亮。
    她总觉得,上官烨对她还是不舍的,否则他不会一次次原谅自已,之前上官烨逃出皇宫,已是精疲力尽的状态,还是她施了一把手将他藏了起来。
    这便是为什么,上官烨不曾赶回国公府的原因所在。
    忖度一番,尘湮懦懦应是。
    “殿下,太傅大人请您过去。”前来通传的士兵紧张上前,头不敢抬。
    楚璃哂了一声,看来效果立竿见影,有了今天这一出,之后旁人见着她楚璃,怕是得绕道了。
    待楚璃走向上官烨,一句话还没说,上官北伸臂拦下,“殿下,这出好戏,你看得还满意么?”
    他瞠着虎目,暗光里杀气腾腾。
    楚璃注意到他的手,紧紧捏起的力度,像是要将什么东西给彻底粉碎。
    她招牌式地露出微笑,点头道:“是的国公大人,您痛惩爱子的戏码,我瞧着极满意,我若有儿子,定舍不得如此鞭笞的,毕竟亲儿子。”
    她轻飘飘地,又在老人家心窝子里戳了一刀。
    上官北忍着火气,转向上官烨,“烨儿你看到了,楚璃攻击性极强,而你一意留她,这样下去,诸位的人家安全怎么保障?”
    “她不会伤害任何人,”上官烨看向楚璃,不管周边人们的眼光有多少敌意,他一如既往,“请各位安心。”
    楚璃默笑。
    上官烨真是看得起她。
    “我不相信她自投罗网,只是要跟你践行什么破约定!”上官北被逼对上官烨妥协,并痛责爱子,心里早就堆积了一箩筐的恨怒,恨不得杀她解恨,哪还会由着她轻轻松松,享受上官烨的庇护!
    上官北怒气汹汹:“楚璃敢潜进太尉府杀杨怀新,现在就敢扎进我们心脏,杀我们的主帅!上官烨,我和众人答应不杀她,可不代表我们默许,将一个随时会反咬我们的虎豹放在我们中间!”
    上官烨从楚璃脸上移开视线,淡淡地问道,“父亲的意思呢?”
    “她必须得到绝对的控制,否则你便先答应,若她有任何不轨的苗头,杀无赦!”
    老匹夫,哪怕说了好不杀,也不忘留一个可以除掉她的后路。什么叫“不轨”的“苗头”?意味着但凡上官北寻到她一星点儿错处,便能杀了她。
    楚璃自知身在敌营有极大的安全隐患,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风过枝头,飒飒作响。
    受刑者的哀号让这风声更加凄惨苍凉。
    李思年恶目从楚璃身上扫过,向上官烨提议道:“太傅被关押在秘牢的时候,她不是给您吃了一种药……”
    话未言尽,上官烨冷眼吓止。
    李思年默默退去。
    散元丹是一种可以压制力量的药,服用者不仅使不出内力,连基本的日常都将受到极大限制,以此来保证受制者乖乖听话。
    秘牢那段时间内,楚璃便是让属下在上官烨的饭食中,添加了这种药物。
    可散元丹食用后身体会出现各种不适,令人精神恹恹,疲惫不堪。
    楚璃想,她昨晚才受过伤,虚弱的身子必然受不了药物侵蚀,上官烨,下得了手么……
    一念完毕,见上官烨凝眸看来。
    一双幽邃如海的眼眸,比那夜她不慎坠落的潭水还要冰冷。
    上官烨未回复任何人,平淡地向她唤了一声,“楚璃,站过来。”
    楚璃笃然走去,没有半点退缩。
    但她身体太弱,寻常时候只要五六步便能达到的距离,她踉踉跄呛走了十多步,时间拖长两倍不止,每走一步,便痛一回。
    等待走到上官烨面前,浑身已经汗透,汗渍浸在伤口上,一阵阵刺痛。
    她知道自已在怕。
    不是怕上官烨,却是怕上官烨真的给她吃下散元丹。
    上官烨在离开秘牢后第一件事不是出宫,而是偷偷潜回楚璃的怡凤宫,从牌匾后找到父亲的解药。
    他一直清楚,楚璃有捣鼓毒药的偏好,有将重要东西放在牌匾后的习惯,包括用来控制他的散元丹。
    于是,他顺便拿了一份。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要用这东西来对付她,在他的定义里,对女人施手段便是无能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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