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俩人找了个好借口,明月连忙点头,“嗯,我们还没开始买,你陪我们逛逛吧。”
    何钰举了举手里的东西,“我可能要回去一趟,你们要是逛的话记得走人多的地方,还是不放心我可以找人来接你们。”
    他这是不愿意送的意思,明知道两个小姑娘出来不安全,还不愿意送,说明无心。
    明月眼神黯然,“其实……”
    她胡乱找了个借口,“也没什么要买的,我跟你一起回去吧,那些流氓吓到我了,我不敢一个人去。”
    怎么说都是公主,什么都不顾将话说到这份上,一般人都会动容,送送她吧,撇开身份不谈,这么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怎么能忍心拒绝?
    然而何钰也是女孩子。
    说来也怪,明明都是女扮男装,别人认不出他的身份倒也罢了,居然没人打劫他。
    要说有钱,还是他看起来更有钱,穿金戴银挂玉佩,一看就是有钱人,又是个小少年,本该是个最好的打劫对象,竟然没人打劫他。
    多少说不过去,莫不是瞧着不好欺负?
    确实瞧着不好欺负,何钰这身行头非富即贵,再加上前头马车上全是贵人,只稍稍一想便知道是一起的,那车上哪个他们惹得起?二十万大军可不是闹着玩的。
    另外三十万大军还在御敌,他们已经出了京城,暂时没有危险,所以皇上才敢暂时停下,一来等等后头的三十万大军,第二也是让马休息休息。
    马若是累坏了,这路程更不好走。
    何钰大半年前对衣着要求还没那么高,穿的是普通的绸缎,颜色偏暗,加上天黑,瞧不出材质,那群流氓误以为只是商人随行带来的儿女而已,还不至于惹不起。
    这大半年,何钰别的有没有进步暂且不说,对生活的享受上可是足足前进了一大步,尤其是衣裳,已经到了执着的地步。
    材料,做工,裁剪,找的都是顶级的师傅,不用细瞧,离远一看便懂了,这人惹不起。
    尤其是他走路带风,那股子自信,还是在大家都吃不饱喝不暖的时候,穿的这么干净,打扮的这么利索,不是权贵就是皇子,他不主动过来惹事便算祖上冒了青烟,哪敢主动惹他?
    所以说有时候穿的好些可以省很多事。
    “那就一起回去吧。”这个何钰没有拒绝,虽然他听了出来,明月话里的以退为进。
    她还是想出去逛逛,但是不好打扰何钰,便以退为进,让何钰自己主动说出不妨事,陪她走走也行的话。
    偏偏何钰不按常理出牌,他本以为这么久了,明月该是放弃了,关于他的传闻一个接一个 ,还全是不好的,铁打的人也该变心了,怎么明月就是不变呢?
    那种朦胧的感觉,何钰能察觉到,正因为察觉到了,更不能跟明月走的太近,会让明月误会。
    何钰本着速战速决的想法,扛着被子和一些零散的东西,大步流星一般,走的极快。
    明月在后面追,“你慢点……”
    何钰仿佛没听见似的,脚下不停,该怎么走继续怎么走。
    “何钰。”许是惹恼了明月,明月话里带了情绪,“你站住!”
    何钰终于顿住,抬了抬滑下来的被子,回头看她,“怎么了?”
    “我有话要跟你说。”何钰不想挑明,她偏要挑明,告诉何钰娶她的种种好处。
    何钰是个有野心的人,娶了她不仅能得到财力支持,还有她母妃和柳家鼎力相助,这些都是别人给不了他的,只有她能给。
    “我……”
    “哎呀,哪个龟孙把我的鞋踩脏了?”何钰心疼鞋,急急将肩上大把的东西推给明月,“帮我拿一下。”
    明月愣神的功夫,便见一道黑影笼罩过来,她慌忙接住。
    何钰买了不少东西,吃的,用的,一个被子两个枕头,用绳子捆在一起,极重,别说是明月,就连何钰举着都有压力。
    春梅连忙上前一步,帮着她家公主一起抬。
    何钰也不怕明月接不住,径自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鞋面,方才人多,他挤在里头挑东西,还真没注意谁踩了他一脚,留了个大脚印。
    这鞋做工精细,鞋面上有颗珍珠,都给踩成了黑色。
    何钰擦了擦珠子,嘴里不断抱怨,“可别让我瞧见了,要是哪天撞我手里,非弄死他不可。”
    “好好的鞋子给我踩成这样。”
    “眼下离邻城还有三五天的路程,我这鞋还要陪我三五天呢。”
    明月咽了咽口水,将要说的话尽数吞进肚子里,听了何钰抱怨了一路,每次她想插话,都被何钰插了回来,又变成了鞋子的问题。
    从鞋子说到道德问题,又从道德问题说到做人上,她都快到了地方,何钰还在说,一直说到送她上车。
    “天不早了,公主好生歇息。”何钰抱着众多东西,勉强露出个脑袋。
    明月无奈点头,“何公子也早些歇息。”
    她不想歇息,只想跟何钰一起出去走走,再挑些东西,可惜何钰没有给她那个机会,明月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越走越远,很快不见踪影。
    她回身打开马车的小门,母妃坐在正中,半隐在黑暗里,脸色难看,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她的行李,有何钰的字画,也有何钰的发带,用过的课本和毛笔。
    明月心下一急,连忙冲了过去,将东西护在自己身下,过后才意识到不对,惴惴不安的看着母妃。
    柳贵妃脸色越发难看,“京城那么多家公子少爷,你瞧中谁不好,怎么就偏偏喜欢上他?”
    她常说何文斐是大狐狸,何钰便是小狐狸,既然经常挂在嘴边,自然是认识的,可惜每次说的时候,明月想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当回事。
    十几年前,她还是小姑娘时,也曾像明月似的,偷偷喜欢过一个人,那个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说是惊才绝艳一点也不为过。
    而她是女子中出了名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有人都说他俩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也再等,等何文斐娶她,谁料何文斐娶了琴棋书画样样不行的安语嫣。
    论财力,安语嫣不如她,论样貌,安语嫣还是不如她,论才艺,更是被她比的什么都不是,她数次暗示何文斐,结果却眼睁睁的看着他娶了别人,仿佛在嘲笑她。
    看,就算你有财有貌有才艺又如何,依旧不得我心,我看不上你。
    柳贵妃怒火攻心,一气之下进了宫,做了皇上的女人,叫何文斐私底下喊她嫂子,明面上叫她贵妃。
    嫁不了你,就嫁你上司,处处压着你。
    我问你。”柳贵妃目光如炬,“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明月本能点头。
    “非他不可?”
    “非他不可。”这话明月倒是说的坚定。
    她从小到大从来没喜欢过别人,何钰还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有何钰在,再想喜欢别人是不可能的。
    “好。”柳贵妃收回目光,“既然你喜欢,母妃便成全你。”
    她幽幽道,“今个儿晚饭时有难民趁着天黑,过来偷吃东西,还打伤了几个奴婢,我去找皇上请旨,让书苑里的小兔崽子们过来巡逻,添一份力的同时也是为了锻炼他们,最要紧的是你。”
    她看向明月,语气有些无奈,“如此你便能天天瞧见何钰,相濡以沫,日久生情,便是块石头咱也给他滴穿喽。”
    ————————
    柳贵妃动作很快,当晚趁着那几个难民事闹得大,去找皇上请旨,此法子利民利己,还省的那群小兔崽子们没事做,整天抱怨菜不好,水不好云云,不干活,不晓得人间疾苦,叫他们添把力也好。
    柳贵妃当晚找来,皇上当晚同意,第二天消息散出来,叫众人聚在一起巡逻。
    何钰也在,又听大家抱怨,不知道是美差还是烂活。
    大多数人认为是烂活,也有人想法完全不同,“保护女院的姑娘们,是不是说可以每天见到她们?”
    “那不是正中了某个人的下怀?”
    “那个色狼说不定心里正开心呢。”
    何钰猛地打了个喷嚏,一抬头,发现大家都看着他。
    “都看我干嘛?”
    我才是最安全的那个好不好?
    第189章 洁癖使然
    这里谁都有可能化身为兽,就连顾晏生都有危险,只有何钰是安全的,最不可能兽性大发。
    因为他是女孩子。
    只这一条便限制了所有,即便一个女子脱光了站他面前,他也无能为力。
    应该说是有心无力,心理上告诉他,该做的要做,身体上让他绝望,想做也做不了。
    他还是暂时改变不了自己的心态,毕竟十几年都以男儿自称,接受男儿的教育,突然叫他转变心态,告诉他自己是女孩子,还是有些困难。
    况且何钰从来就没把自己当成过女孩子,即便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依旧当成男儿用。
    当晚十几个男院的人凑在一起,排成两两一队巡逻,何钰本来要跟安清风一起,安清风抛下同伴,有些私话要跟何钰聊,谁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顾晏生突然出现,似是等着何钰一样,站在不远处。
    他现在贵为太子,这种苦力本不该去做,也不该出现在这里,偏偏出现了。
    他来了,除了来找何钰没有第二种可能,安清风也知趣,自己退出,拍拍何钰的肩说有事先走,叫何钰好好跟太子聊。
    何钰眼不瞎,也瞧见了顾晏生,“你这么大忙人来干嘛?”
    顾晏生自从当了太子,经常要跟在皇上身边,听他们讨论政事,皇上一直在挑他的毛病,想叫他出错,好惩罚他。
    有一次何钰半夜嫌挤,过来想蹭他的马车,就算没榻躺,躺地上也行,被子他买了,往地上一铺,也不会委屈,总比在姐姐那个马车好,人太多,本来就躺不下,他在里头更躺不下,反正顾晏生一个人睡,多他一个躺在地上不挤。
    何钰想的好,谁料一进来就发现顾晏生趴在床上看书,他一直都是躺着看,趴着何钰还是第一次见。
    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换个姿势。
    何钰是不信的,先是假装没看见,与他闲聊,聊着聊着突然掀开被子,发现顾晏生被打了十个大板。
    原来是二十个,被太后拦了下来。
    马车和马车太近,尤其是太后和皇上的马车,外头打板子,她一眼瞧见,隐隐约约记得是谁,便叫人停手。
    这种小事皇上不愿忤逆她,便没有继续,顾晏生也逃过了一劫,不过十个板子也够他受的,当晚起不来,没想到第二天他就像没事人似的,该怎么做继续怎么做,丝毫不受影响,何钰最佩服他的就是这点,能装。
    “受了众人之托,看住你这个色狼。”顾晏生手里提着灯,一个人在等他,没带无双。
    本来就是出来历练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实话实说皇上确实养了他们有一阵子,叫他们巡个逻,还能带个伺候的过来不成?
    “这种鬼话你也信?”何钰失笑。
    到处都在传他好色风流,那么问题来了,他色谁了?风流谁了?
    至今为止连个姑娘的小手都没摸过,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也就表面轻佻一些,瞧着像花花公子罢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非何兄作风不正,又怎么会传出这等丑闻。”顾晏生盖住灯笼上头的盖子,不让风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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