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骄想了下,主动解释道:“敏儿这孩子向来敏感,身体也不好,都是因为小时候太苦了,他其实没什么恶意的,只是一时不能接受那个人是你罢了。”
    钟仪箫也是个孤儿,自然也知道身为孤儿的滋味并不好受,心里也很羡慕贺兰敏有莫骄这么宠他的哥哥,而且贺兰敏还说要做莫骄的妻子……
    莫骄似看出他心中心事,又说:“敏儿确实不是我的亲弟弟,他父亲是我一位世叔,也是出身名门,当年我父亲一族被老教主灭门,母亲带着尚是孩童的我逃出生天,幸得那位世叔慷慨接济,他对我们很好,就算老教主用他的性命相逼,也不曾将我们母子交出去。”
    闻言钟仪箫恍然睁大一双眼睛,安静的等待着莫骄的后话。
    莫骄道:“老教主向来残暴,他能灭我亲族满门,也能屠尽世叔家中上下一百多口人命,我母亲自责不已,为此在老教主面前自刎,但求他能放过世叔,可老教主还不死心,他要我认贼作父,跪拜他为师,这才肯放过世叔一命。”
    钟仪箫皱起眉头,原来莫骄和老教主之间还有这样的血海深仇,如此看来,那位老教主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而莫骄为了报仇在他身边隐忍多年,沦为他的杀人工具,最后还被他下蛊毒害,也是命途坎坷。
    “自那之后,我到了魔教,断了跟世叔的关系,直到多年后,我终于杀了老教主,当上了魔教的教主,也终于找到了世叔的去向,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病逝几月了,他猜到我会去找他,托人给我留了一份书信。”
    那便是临终托孤,莫骄跟钟仪箫细说了他在看了书信后才知道世叔在当年重伤后被一个女医者救了下来,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孩子,只是夫人不幸难产离世,世叔又因为早年的伤落下病根,早早撒手人寰,只留了一个六岁的孩子,希望莫骄能帮他照拂一二。
    而莫骄寻找贺兰敏的信物,自然就是那块被钟仪箫偷走的玉佩,那是贺兰家唯一传下来给贺兰敏的东西。
    “当时听说敏儿早就被人赶出来了,我几近搜查,亲自去找人,才在半月后找到他。”莫骄瞥了钟仪箫一眼,说道:“当时老教主的势力还并未全然被我铲除,他那些年一直让人暗中观察世叔和敏儿,而在得知我要找敏儿的消息后,那些人便想在我之前杀害敏儿,这也就是他说的有人要杀他了。”
    钟仪箫恍然大悟,“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如果早知道他的哥哥是你的话,我绝对不会偷他的玉佩的!”
    莫骄道:“当时你若不偷他的玉佩,便会去偷其他人的物品,为了能让救庄飞羽,你难道不会这么做吗?”
    钟仪箫小声道:“那是从前了……”
    可是换了现在,他也依旧会为了庄飞羽拼命,这是他与庄飞羽相依为命那两年里积攒下来的深厚感情,有时连莫骄也会为此嫉恨。
    “你知道错了就行,因为你的过错,让敏儿伤透了心,而且当时那个当铺的掌柜其实不是我的人,而是老教主的人,因此敏儿险些死在那些人手下,但好在他聪明,躲过了好几次追杀,所以,”莫骄停顿了片刻,对钟仪箫道:“你欠他的,自己还吧。”
    钟仪箫:“……”莫骄为了贺兰敏对他这么冷漠让他有点眼红。
    但钟仪箫还是恹恹的点了头,可又疑惑道:“那他若是再让我离开你,我要不要听他的话?”
    莫骄知他是故意这么问,遂冷幽幽的看着他,冷笑反问:“你觉得呢?”
    钟仪箫莫名的背后一凉,下意识摇头道:“不,我不走。”
    “你休息吧。”莫骄说罢,转身就要出房间,钟仪箫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小声解释道:“敏儿最近会很不习惯,也会很看不惯你,随你怎么处理好了,我去找小神医来照顾你,便不常在你身边了,对你好的话被他看到了会很气的。”
    钟仪箫哑口无言,见莫骄果然带上门出去了,心中无限嫉妒,他怎么就没有这么一个好哥哥呢?不过莫骄到底多大了,他的年纪当贺兰敏的爹都可以了吧?
    钟仪箫突然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
    往后两日莫骄果然很少过来,他在药房陪莫长老一起研究药方,钟仪箫都靠小神医照顾着,小神医的确是个合格的医者,照顾钟仪箫时十分细致,可钟仪箫这房间每日还要迎来跟他作威作福的贺兰敏,实在是一言难尽。
    见莫骄积极准备解蛊并没有被钟仪箫蛊惑,贺兰敏心口那股积压多年的怨气才消散了一些。
    说实话他就是故意哭给莫骄看的,他身体差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小时候一哭就要生病,莫骄也最怕他哭了,面对哥哥还用了心机,贺兰敏有点过意不去,不过最后莫骄的反应让他很满意就是了,但他还是看钟仪箫不顺眼。
    他在六岁那年没了唯一的亲人,又被霸占了房子,将他赶了出去,他揣着唯一的信物流落街头,身上根本没有半个铜板,还会有很多人欺负他,街上的乞丐都想抢他的玉佩,他还要防着坏人来追杀。
    那段时间的经历简直是贺兰敏一生的噩梦。
    然后他就从自小居住的镇上跑到了另外一个小镇上,后来就遇见了钟仪箫。
    当时见贺兰敏被欺负了,钟仪箫看不过去,便帮贺兰敏赶走了那些小流氓,把自己帮人跑腿赚来的铜板买了馒头给贺兰敏吃不止,还带贺兰敏去了他和庄飞羽住的破庙。
    晚上贺兰敏蜷缩在破庙里冷得发抖时,钟仪箫还跑过来抱着他帮他取暖,贺兰敏现在还记得当时自己差点感动哭了,心想着这个小哥哥真是个好人。
    可是第二天醒来,贺兰敏就发现自己找哥哥的信物没了,钟仪箫拖着病得半死的庄飞羽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所以在贺兰敏看来,钟仪箫就是个居心叵测的小偷,骗子,他这些年一直记着这个人,也打听到了钟仪箫如今的身份,只是一直都很忙,连看哥哥都没时间,更别说去收拾钟仪箫了。
    其实论起来,若是钟仪箫当年直接抢走了贺兰敏的玉佩,贺兰敏兴许还不会记他如此深刻,就是因为他先前对贺兰敏好过,后来又做出伤了贺兰敏心的事,贺兰敏才对他恨之入骨,现在才会如此排斥钟仪箫。
    贺兰敏从小在魔教长大,虽说莫骄和几位长老对他都如珠如宝,可身边人也不乏凶残暴戾的教徒,贺兰敏也将如何折磨人的技巧学习的炉火纯青,他很给哥哥面子的没有对钟仪箫进行身体上的伤害,却在尖酸刻薄的话语里一下一下的给予钟仪箫重击。
    听了贺兰敏连续两天的明嘲暗讽,钟仪箫只觉无奈极了,奈何是他有错在先,债主找上门来了,他只能受着,况且这个债主还是莫骄的宝贝弟弟!
    钟仪箫觉得自己今年真是倒霉透了!
    贺兰敏一来就待半天,吧啦吧啦的指着钟仪箫说他的不是,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错过,说他差劲透了,根本配不上他的哥哥。
    钟仪箫听得嘴角直抽搐,面上点头应是,实际上左耳进右耳出。
    莫骄提醒过他,贺兰敏这小孩子似的报复方式就是图个嘴上痛快,他爱忍就忍着,随便他如何应付。
    话是这么说,可钟仪箫知道自己也不能伤了贺兰敏,否则莫骄要是不真的收拾他就里外不是人了,想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
    “你叹气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贺兰敏略显跋扈的语调让钟仪箫很快回神,忙不迭摇头道:“不不不,没有,你说的很对。”
    “哦。”
    贺兰敏不屑的看着钟仪箫,又道:“既然你也觉得我说得对,那以后在我哥哥身边可要懂点规矩,我哥哥是教主,你跟着他没理由什么都不做,就算我不说,商长老也看不过去了。”
    钟仪箫:“……关商长老什么事啊?”
    商长老当然没有来看他,商长老如往常那样很不喜钟仪箫,也从来没有来看过钟仪箫,他们二人之间并不相熟,甚至钟仪箫还把当成重要防备之人。
    贺兰敏理所当然道:“商长老跟了哥哥这么多年,一直战战兢兢忠心耿耿,大家同样都是喜欢我哥哥,你凭什么就能好吃懒做?等你伤好之后最好尽快练起来,早日为我哥哥分忧,不用我提醒你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了吧。”
    钟仪箫眨了眨眼睛,茫然道:“你刚才跟我说了什么?”
    一时不专心,都没听进去贺兰敏说了什么,贺兰敏一听就知道他压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气道:“我说让你以后去了魔教要认清自己的位置,休想再跟正道人来往!”
    钟仪箫又眨了眨眼睛,动作缓慢,仿佛没有听清,在贺兰敏气炸之前,他叹气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帮着武林盟害他的。”
    贺兰敏很不满他这个答案,“我都听莫长老说了,你上次联合秦玉还有何芸道姑给我哥哥下毒,我哥哥居然没把你抽筋扒皮,你可真是命大!不过你给我记好了,再有下次,就算哥哥拦着,我贺兰敏也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提着那件事钟仪箫就不敢多说了,态度诚恳垂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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