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如如警觉了起来,弓着身子竖起了浑身的毛, 仿佛下一瞬间她就会像一颗子弹一般弹出去。楚谨言站在几步外,她的眸中闪过了一道红光, 低喃了一句“来了”。一阵浓烈的妖气蔓延, 在季喻川看来, 只不过是吹了一阵让她浑身鸡皮疙瘩都竖起的阴风。
    妖物对生人是有感知的,有的妖会占据人的躯壳,有的妖则是会直接将人给吃了,变成人的样子,妖中有善恶, 但是跟人世间得标准还是不一样。夜色中,灯光带来了点点的希望,可是转眼间就被妖雾给吞没。只听到“咚”地一声响,季喻川也看到了那逐渐显形的巨大妖怪。它趴在了地上不知道在找些什么,半晌后才猛地抬起头,咧着嘴凝视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被发现了呢。”楚谨言努了努嘴,可是面上不见丝毫的紧张。
    “涂山言?还有尊驾也在此?看来血玉确实是跟血玉有关啊,只不过可惜的是,大家都一无所获。”桀桀的怪笑声在寂静的夜中极为清晰,模样丑陋的妖物口吐人言。它的视线从楚谨言身上慢慢挪到了盛清如那一侧,最后定在了季喻川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与众不同的气息,它耸了耸鼻子,血红的眼眸中出现了几丝诧异。
    “你害死了人类。”盛清如平淡地开口。
    妖物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凶恶的光芒,它低喃道:“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一群蝼蚁,也配拥有血玉?”
    “那你这丑八怪配么?”楚谨言冷笑一声道,“娲皇的遗物也是你碰得的?”
    “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涂山也站在了女娲那边?可别忘记了是谁限制了你们的修为,让你们至死都修不出九尾的?凤凰一族始终追随着娲皇就算了,你涂山九尾狐,可就算了吧。”妖物嘎嘎地笑了一声,满是轻蔑地横了楚谨言一眼。这失事的地方还是一无所获,碰上了九尾妖狐和凤凰——掂量着自己的胜算,妖物决定先行撤退,到别处去寻找女娲血玉的下落。
    在妖物动的一瞬间,如如发出了一道高亢的叫声,朝着巨大的妖物袭击去。
    “各界的界限被打破,妖物进入了人间,这并不意味着有强大能力的你可以在世间胡作非为。”盛清如知道这里没有女娲血玉,她也不过是等待着可恨的妖物出现。好几条人命折损在它的手上。它选择了恶之道,人死前的不甘和怨愤会被它吸收化作本身的力量。当尝到了这些能力的时候,它还会收手么?
    “那你是想怎么样?替天行道将我送回妖界吗?”妖物的态度是轻蔑的,如同所有的规则都形同虚设,它已经拥有了自由,怎么甘心被就困在那片地方。凭什么人类占据着最好的福地,曾经妖天巫地之时,也不知道人类是在哪个夹缝中生存呢。就因为他们身怀女娲之灵,是娲皇的造物?妖物的修为比如如深厚,在应对攻击的时候,它还能够腾出手,让妖雾弥漫整个路口,伸出一只手抓向那疾驰的车。
    “它要向开过来的车动手!”季喻川呼叫了一声,声音中夹带着几分的愠怒,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将要冲出束缚,可是沸腾的血液在转瞬间冷却。妖和妖之间的斗争,人要变成牺牲品,又是凭什么呢?季喻川没有一头热地冲上去,她扯了扯盛清如的衣袖,求救似的望着她,她知道盛清如总是有办法的。
    那无限伸长的巨臂在即将触碰到疾驰的车时,突然间被一道箭光给截断。只见比太阳还绚烂的光束灼烧着那条手臂,不过是一眨眼,被它吞噬的地方只剩下了残灰。妖物复原的能力很强,就算是断手断腿都可以轻而易举恢复,可是现在不一样,被凤凰神火吞噬的整条手臂上,灵力完全被烧尽。这一下彻底地惹怒了妖物,它一把将如如掷了出去,一双眼死瞪着盛清如。
    “我以为按照你的修为,现在还应该是鬼态。”
    “出乎你意料的事情还会有很多。”盛清如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冷淡的笑,“在人妖可以共存的时代里,妖物随未知数意屠戮人类是大罪,现在亦然。”
    “所以呢?”妖物的眼睛迷了起来,盛清如的手中有妖物畏惧的神弓,再加上可以将一切烧成灰烬的凤凰神火,而一旁的涂山言没有动,她只是将受伤的猫抱在了怀里低声抚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手。它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又不甘心自己的落败。在三人中最薄弱的一环就是人类了,而且看这人类对凤凰来说很重要,如果能够将她擒到了手中。心下打起了主意,妖物跺了跺脚,冷笑一声道,“就算是妖皇醒过来,他也不会管这些事情的。现在妖族的全部心思在重现太古盛世,你难道不知道么?就算是你最靠近女娲的一族,可是别忘记了自己本来也是属于妖之道。”
    “跟它说这么多做什么?拖延时间吗?”楚谨言偏头看着盛清如冷哼一声,只见她的身上妖力暴涨,五条巨大的狐尾就现了出来。其中有一条尾巴延伸到了季喻川的身前,朝着地面狠狠一击,便见得一股浓黑的妖力冲出,在下一瞬间被狐尾震散。“它要对付你的小女友。”
    “我知道。”盛清如淡淡地应道,她瞥了季喻川一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期待些什么,叹了一口气,手中的逐日弓浮现出来,她又重新的弯弓,用灵力幻化出三支箭搭在了无弦之弓上。
    “同为妖族,你们非要赶尽杀绝?”企图被发现,妖物也愤怒了。它落入了网中,已经没有逃跑的机会,只能够拿命进行搏斗。每一支箭矢上都带着灼热的凤凰神火,几乎让它避无可避。而另一旁的狐尾则是裹挟着巨力,蛮横地撞击。
    速度太快了,季喻川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的动作,使劲地揉了揉眼睛,才能够瞧到几丝残影。那妖怪是朝着她这个方向过来的,就算被击中了也不改自己的执着。危险即将降临,季喻川心跳的速度陡然间加快,她的呼吸几乎在这一瞬间凝滞了,双腿也像是被钉子钉到了原处。眼见着自己要被妖力给笼罩,下一瞬间盛清如出现了。
    季喻川松了一口气。
    可是接下来妖物做了一个谁都没有料想到的动作,它选择自爆元神。在爆裂的一瞬间,它全身的妖力都会被激发出来,以十倍甚至是百倍的恐怖力量进行攻击。这是以命做代价的攻击,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攻击。妖物在这一刻选择了自爆元神,显然是想把几个人都给拉下水,就算是死也要拉人当垫背的。丑陋怪异的面容在最后一瞬间挤出了诡异的笑容,爆炸式的力量在这一瞬间散发着强烈的白光,将黑夜照得犹如白昼。盛清如和楚谨言尚有能力自保,可是季喻川她——
    爆炸的速度太快,力量也太强大,根本来不及去护住她。盛清如的眼睛被白光刺得淌下了眼泪,她的心紧紧地揪起,而从灵魂的深处蔓延着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一声轻啸后,她用手压着了自己的心口,弓着身子,额上淌下了一滴滴的冷汗。
    妖力停留片刻便消散在天地间了,妖物的尸体化作了飞烟,而地上残余着一块玉牌。感觉到白光散去,季喻川拿开了挡住了自己双眼的手,她弯腰捡起了那块刻着奇怪符文的玉牌,擦了擦仔细地打量,看它到底值多少个钱。
    “你没事?”楚谨言挑了挑眉,惊诧地开口。
    “我还能有什么事情?你是见不得我好吗?”季喻川扫了楚谨言一眼,不高兴地应道。她快步地走到了盛清如的跟前,见她姿态和神情都有些奇怪,用手贴了贴她的额头,嘀咕了一句,“是受伤了还是心脏病发作了?”
    “季喻川,你真是让我惊叹,你真的是普通人吗?”楚谨言眸中划过了一道亮光,她走到了盛清如的边上,发现她自动封闭了五识,不知道在逃避些什么东西。摇着头叹了一口气,她在盛清如的身上击了几下,才压着笑意道:“醒醒,你的小娇妻没事。”
    第040章
    封闭了五识就可以让自己处于一个看不到听不见的世界里面, 无疑是一种很好的逃避的方式。在妖物选择元神自爆的那一瞬间, 盛清如来不及去救季喻川, 她以为季喻川死了, 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她选择自我抹去这段记忆, 而让自己的神思留在一片空茫里面。楚谨言在她身上点了几下,正好解开了她封住的五识, 当风声传入耳中, 迎面吹来了寒凉的冷气, 被她遗忘的事情一点点地回笼。
    她的面色是苍白的,而动作也无比僵硬, 好半会儿才明白过来楚谨言话中的意思。她抬起头看着季喻川, 目光从迷茫渐渐变成了轻快,她的唇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意,尽管她不知道这反应是结了阴契后的自然行为, 亦或是出于她主观情绪上的在乎。她紧抓着季喻川的手,宛如攀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你怎么样了?”两个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盛清如摇摇头, 季喻川也嘀咕了一声“我没事”。她将手中的牌子举起来, 左瞧右看, 半晌后问道:“你觉得这东西值多少 ?那大妖死后就留下了这个,虽然没找回血玉,可有这玉牌也是不查,对不?”
    盛清如她们这才注意到季喻川手中的东西,一面盈着淡绿色光泽的玉牌, 上面一个个符文织就成奇怪的图案。盛清如从她的手中接过牌子,面色微微一变,半晌后她才笑了笑,应道:“就算你敢卖,这东西也没有人敢买。”
    楚谨言蹙了蹙眉道:“你也看出来了?”
    “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直说不好吗?”被两个人排斥在外的感觉有点儿小凄凉,季喻川抢回了玉牌,宝贝似的揣在了怀中,她就不相信这上好的玉牌没有人敢要。
    “这是妖皇令。”如季喻川的愿,盛清如直接开口,“看来妖物的行为是出自妖皇的授意,可是它自己都没察觉到妖皇的回归。果然如之前猜测的那样,妖皇他们对转灵珠极为感兴趣,企图回到太古之世。”
    “先收着吧。”楚谨言挑了挑眉,又道,“只不过有件事情让我诧异,为什么你一点儿事情都没有?要知道元神爆裂后产生的能量很强大的,摧毁一具肉身是轻而易举地事情。”
    “可能是我福大命大吧。”季喻川吐了吐舌头,她将“妖皇令”丢给了楚谨言,轻笑道,“东西卖给你了,钱记得打我账上。”既然是跟妖皇有关的东西,她季喻川就不愿意再留着了,谁知道会引来什么样的麻烦。掩着唇打了个呵欠,她转身凝视着盛清如,声音中带着几分倦意,“我们可以回家睡觉了吗?”
    “可以。”盛清如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季喻川。她记得之前往季喻川的体内注入自己的力量,可是就像泥牛入海被她给吞噬了,找不到一丝存在的痕迹,难不成这次大妖的力量也是如此?不排除这种可能,然而盛清如已经不愿意再拿她来冒险。女娲血玉的线索到这儿像是断了,盛清如思忖了片刻,在楚谨言即将离开的时候,低声道,“有时间的话啊你关心关心阮玉容吧。”
    “其实这话应该跟你说,如果你没有死的话。”楚谨言叹了一口气,半开玩笑地说道。毕竟太多人以为她们两是一对儿了,再者阮玉容对盛清如是不同的,就算她接受了姜临帆的追求,那看向盛清如的眼神也不会骗人。可是,在大众的视野下,盛清如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下一个□□跟她酷似的“盛小如”。
    “你以后会去找阮玉容?”在楚谨言走后,季喻川困乏的神思变得清醒了几分,她抱住了盛清如的手,有些不高兴地问道。除了在荧幕上,她与阮玉容也只是短暂的碰了几面,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她对阮玉容这个人没有什么喜恶,可是这个名字跟盛清如三个字放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一样了。说实话,她很讨厌这种难以把控的感觉,为什么情绪不能够由人为控制呢?而是自主展现,并将那些刻意忽略的事情也给摆在了面前。
    “我这样子该怎么去找呢?入梦么?”盛清如轻笑了一声。
    “我这不是怕你跟她演绎一场人鬼情未了吗?”季喻川哼了一声,不满地应道,“要是阮玉容也有奇怪的能力呢?要是她能够看到你呢?反正我觉得不放心。”
    “可是女娲血玉最终还是要拿回来的。”盛清如一脸平静与淡然。
    在这一时刻,季喻川开始有点儿后悔自己卖掉血玉的行为了,如果这东西一直在她的手中,那很多的事情就没必要了,不是么?不会有阮玉容,盛清如也不会动去她那儿打探消息的念头。叹了一口气,季喻川道:“反正我不想你过去她那边,让楚谨言去查不就行了吗?”
    “你——”原本盛清如是想说你有什么立场关心这件事情的,可是话到了唇边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她可以跟季喻川随意戏谑、互怼,可是在感情稍稍变味之后,这些日常的行为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住一般。除了这一个字,她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定定地看着季喻川,想要探究她身上存在的谜团,也想要了解她这个人。是相处的时间久了,才会变得如此么?
    “不答应就算了,我才不会管你呢。”季喻川不知道盛清如在想什么事情,在她的目光中找到了自己的倒影,这令她有了一丝慰藉,可是更多的则是对未来的恐惧和不安。如果——如果她真的走上了那条路,盛清如会愿意跟她并肩吗?还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到最后又会有什么言语来搪塞。人在重压之下,总会选择逃避这一条路径,季喻川不是大无畏的人,她避开了这些情绪,而是将话题绕到了一些小事情上。摇了摇盛清如的手,她的眼角流露出的媚态就像是演戏时候,她假装自己是在演戏,可有那么一瞬间,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假象还是真实。“我好困,你背我回去。”
    盛清如看着熟悉可又似是陌生的季喻川,那一点儿小情绪也慢慢地平静下来,心湖中也只剩下了浅浅的波澜,她微微一笑道:“我觉得公主抱很适合呢。”
    季喻川佯做天真的眨眨眼道:“你愿意抱我,我也不介意的,反正我被吓到腿软了,自己走不动。是你带我来这个鬼地方的,你要负责哦。”
    盛清如点点头道:“那是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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