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案子结束之后请大家吃西瓜吧。”邵老说道。
    江河点了点头:“好。不过你通过一个足球就说凶手是足球迷,我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认为你信息不足以你支撑起这一点来,所以有极大的可能是失败的。”
    邵老却是摇了摇头:“看样子你很喜欢用数据和概率来说话,但你应该明白,人在做任何动作的时候都是其心里或者潜意识下达命令之后的举动,你以为是漫不经心的举动,实际上都是潜意识在操控着你,只要你能悟出这世界所有动作背后的人物心理,你就会发现这并不是玄学,而是实实在在的科学。”
    徐一曼在一旁将二人的话听了清楚,她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刚才在你们观察讨论的时候,我认真的解剖了这颗头颅。根据前期的观察呢,我发现在将头颅的血迹洗干净之后,这一颗头颅面部肿~胀,脸部发绀。你们看尸斑,尸斑呈现紫红色,于是我切开了死者的头骨,确定死者为窒息死亡。”
    “窒息死亡。”江河喃喃自语。
    “没错。”徐一曼说道:“窒息死亡,目前收集到的血液我会让人去化验,看看是否血液中含有毒药或者迷~药。所以说在没有更多的信息之前,在没有找到其余的肢体之前,我也不好说到底是机械窒息还是非机械窒息。”
    两人点了点头。
    徐一曼又说道:“由于只有一个头颅,将眼睛里淤血清理掉之后,我从角膜浑浊的程度来看,角膜此刻已经变成完全浑浊,看不到瞳孔,将阿托品注射~入眼房之中,反应已经不呈现阳性。而咬肌肉,颈肌的尸僵已经彻底消失,也就是说,尸体死亡的时间应该超过了七十十二个小时。也就是说,大概整整三天三夜了。”
    江河估算着时间,现在是八月十二日,三天前也就是八月九日的下午三~点钟。
    这个时间距离孩子们看到足球的时间足足过去了一天一夜。
    如果从时间上来推算,这么长的时间,凶手很有可能是上西市任何一个区的住户,不用一天一晚上的时间他就可以把尸体扔的到处都是。这个人能够将人头缝入足球中来抛尸,那么恐怕其余的肢体也藏的很隐蔽。
    “没有人来认领?”邵老看着人头,询问旁边的李队长:“从样貌上看,死者的年龄并不大,应该是高中或者是大学生,确定没有接到这方面失踪的报案?”
    “没有。”李队长说道:“我们也将照片发布出去了,但是还是没有人来认领。”
    邵老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看骨骼年龄,应该也就是十八岁左右吧。”徐一曼补充道。
    “拿着照片去各学校找。”邵老说道:“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个学生。”
    就在邵老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见殡仪馆匆匆走进一名刑警来:“找到肢体了。”
    “找到其余的肢体了?”邵老问道:“在什么地方。”
    刑警这才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八月十二日,上午十点左右。
    上西市中山区幸福小区花园,不少的老年人正在花园中散步锻炼,李大妈带着自己的小孙女~童童去花园玩。在路上,李大妈遇到了几个熟人,便让童童在一旁玩耍,自己则是和熟人聊天。童童一个人乱跑,在远处的杂草中发现了一个毛绒玩具。
    这是一个中型的毛绒玩具,高度大概在五六十厘米左右,样子是可爱的熊大模样。童童爱不释手,抱着不停的把~玩。直到一个小时左右,李大妈带着童童回家,童童也把这个毛绒玩具带回了家。
    李大妈回家做饭,也顾不得童童。
    童童的爸妈回家之后,推门便闻到了一股臭味。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臭味,就好像是家里有什么东西馊了一样,又酸又臭,而且是一阵一阵的,时而可以闻到,时而又闻不到。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臭味,直到童童抱着熊大的毛绒玩具跑了过来。童童的爸妈这才知道了臭味的来源,但这毛绒玩具并不是他们买给童童的。
    童童这才说明是自己捡回来的,童童的爸妈让童童把这个玩具熊扔了,童童嚎啕大哭。
    李大妈见状赶紧安慰,可能是里面的海绵棉花发臭了,洗洗就好。
    但童童妈说捡来的太脏了,谁知道是不是什么得了病的人丢弃的,说着就要抢来扔掉。
    童童奶奶见不得孩子哭,就说洗洗就好了。
    两人你争我夺,就在这个时候,童童爸爸恼怒了:“吃饭呢,这东西这么臭,在饭上面拽过来拽过去,是觉得这饭没有味道,想要往里面加点佐料啊,都给我把手松开。”
    说着,童童爸爸想将毛绒玩具使劲拽过来。
    喀拉一声,这个毛绒玩具被从中间撕开了一条缝。
    只听“啪嗒”一声,一个东西掉在了餐桌上。
    当众人看清楚这个东西之后,差点没吓晕了过去。这毛绒玩具里哪里装的是棉花啊,这掉出来的分明就是一条人的胳膊!这条胳膊从肩膀处断开,小臂和大臂重叠着被人塞进了这个毛绒玩具的肚子里。
    掉出来之后,手臂伸直,手掌心朝上,其余人还没松手,这只手倒是松了。
    这只胳膊静静的躺在饭菜上,像是过年时讨要红包的动作。
    一家人立马报了警,当地的派出所先赶到了现场,将这只胳膊带了回去。他们觉得这件案子可能和足球人头案有关,于是上报到了市局,看看这是否为同一件案子。
    听完了这话,邵老和江河几乎是同时说到:“不用看了,并案侦查吧。”
    这手法如出一辙,江河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认为这就是同一人做的。
    只是这只找到了其余的一条手臂而已,还有其余的肢体没有找到。
    江河开口说道:“这就是凶手抛尸的手段,他将尸体切成几块,然后分别塞入不同的东西里面,这些东西都是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的东西,这样他就能够在别人都发现不了的情况下抛尸。”
    “幸福小区和凤阳街离着远么?”江河开口问道。
    李队长回答道:“这倒是挺远的,根本就不在一个区里,坐车怎么也得两个小时左右吧。”
    听到了这话,邵老暗自摇头,开口说道:“这下不好办了,趁现在天还没有黑,你去通知你们局长,让底下所有的派出所都好好找找各小区,路边,垃圾堆里面能藏东西的地方,务必要把这个人所有的肢体都找回来。”
    “明白!”李队长敬礼。
    邵老看着江河徐一曼:“凶手有一天一夜的时间来分尸抛尸,如果凶手有交通工具的话,那么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可以把这些肢体扔到上西市任何一个角落去。”
    “这样即便我们找到了所有的肢体,也没有办法确定凶手到底住在什么地方。”江河看了看两人。
    三人都沉默着,但在三人的心中,都明白了一个事实:被害人肢体此刻可能藏在全市任何一个角落。
    第41章 确定身份
    这是一条右手胳膊,手臂上除了断口之外,再也没有其余的伤口。从断口处看,使用的工具是一致的,也就是说依旧是那一把手工锯子。徐一曼验过了dna之后,则是更加确定了两部分的肢体同属于一人。
    江河仔细的观察着手掌,他在中指第一指节的位置发现了比较厚的胼胝。胼胝这种东西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慢慢的变小甚至消失,但是这只手中指的胼胝还是很明显的,这种胼胝是学生党特有的一种,主要是因为握笔写字太多。
    看到了这一点,江河说道:“我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认为,死的这个人应该是一名高中生。比起大学生来,高中生平均五天用掉一根笔芯。另外,除了这里有胼胝外,其余的手指并没有,所以可以确定,他不会是一名学画画或者是设计的。”
    邵老说道:“那就是说一个年龄在十八岁左右的高中生,那么说来这名学生快毕业了吧。”
    一名十八岁的高中生,尸体被人切成了目前还无法确定的几块,被装在了各种不同的物体中抛尸。而这些肢体有可能散落在上西市的各个角落,寻找起来实在是大麻烦。
    那天雨夜,凶手将死者肢体一块块的丢掉,没有人知道。
    毛绒玩具也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几人仔细观察着毛绒玩具,此刻毛绒玩具上还有一些泥土的痕迹,看样子是在幸福小区的花园里沾上的,在毛绒熊的肚子部位,被人扯开了线。江河去观察,这线同样也是缝合皮球的线,而且手工活同样不怎么好,针脚很乱。
    “足球,毛绒玩具。”邵老开口说道:“凶手的年龄一定不大!”
    江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明白。
    邵老开口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所有人任何觉得自己随意的选择,其实潜意识里早就给你做出选择了,如果潜意识不能给你做出选择的话,那你十有八~九是得了选择困难症了……”
    “同样走在路上,当看到一张若隐若现的红色纸张,成年人大多数都会认为可能是捡到钱了,可如果换成小孩子,那答案就多了去了。”邵老的话很高深:“而人的认知是没有办法超出自己的见识的,就好像没有见过火车的小孩,你说带他坐车,他第一反应绝对是汽车而不可能是火车。”
    看着江河与徐一曼二人都有些懵懂,邵老只好说道:“原理我就不给你们讲了,总之,他的年龄一定在二十五岁以下,而死者是一名学生,那么凶手……”
    这句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这么大仇么?”徐一曼忍不住说道:“杀人之后从容不迫的分尸并且抛尸,这心里素质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仇杀?”邵老喃喃自语。
    “有人来认尸了!”外面传来了李队长的声音。
    “带进来!”邵老回应到。
    片刻之后,走进来七八个人来,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看穿着打扮也是各个行业的都有。为首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皮肤黝~黑的汉子,见到了几人,他有些怯懦:“这里,这里是认尸的地方么。”
    徐一曼点了点头,看了看这位中年男人,扭头去取头颅,走到一半,徐一曼回头说道:“我真的不希望这是你们的孩子,不过我也希望你们能有心里准备。”
    说着,徐一曼这才将人头拿了过来,在看到人头的那一瞬间,嚎啕声便传了出来,眼看人群中的一名中年妇女倒抽一口气便瞬间倒地,场面一时混乱无比。众人赶忙去搀扶,却发现妇女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要不行了。
    江河说道:“徐一曼,你之前不是外科大夫么,你去看看怎么了。”
    可听到了江河的话,徐一曼却是暗暗的往后退去,没有一点要伸出援手的意思。
    邵老明显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有些惊讶。
    此刻徐一曼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地上的中年妇女,她的额头上竟然沁出了汗水来,她的胸~部不断快速的上下起伏,脸上的血管甚至都因为用力过猛而凸显了出来,她呼吸明显加快,双手紧紧的攥着拳头。
    江河没有办法把中年妇女的晕倒和徐一曼的行为画上一个等号,因为这两条信息根本就没有办法结合,他不明白徐一曼怎么了:“徐一曼……”
    邵老却是拉住了江河。邵老从徐一曼这些细微的动作上看出了徐一曼此刻的心情——恐惧,这都是人在恐惧的时候才会有的动作和表情。
    徐一曼抱着一颗死人头都没有丝毫的畏惧,可是看到了这名中年妇女倒在自己的面前却是害怕成这个样子,邵老知道,这背后一定有什么故事。
    “局里其他的法~医呢!”邵老开口到。
    听到了骚乱,外面的刑警也都赶忙跑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自然还有局里的法~医,几名法~医立刻开始检查中年妇女的情况,不一会儿便将妇女抬了出去。
    那些人也帮衬着走了出去,解剖室里便只有三人了。
    邵老轻轻的拍着徐一曼的肩膀。
    江河开口:“我不明白你在做什么,你是离着她最近的医生,我有百分之……”
    邵老轻轻的堵住了江河的嘴:“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总想要搞明白世界上的一切,丝毫不在乎这是否会对一个人造成伤害。可后来我逐渐的明白了,有时候真~相带来的只有痛苦而已,而这种无关紧要的真~相,其实一点也没有必要知道。”
    江河听不懂邵老在说什么,但他还是闭上了嘴。
    徐一曼也慢慢的缓了过来,邵老并没有询问徐一曼什么,而是往外面看去。
    而几分钟之后,妇女才悠悠转醒,而邵老明白,找对人了。
    为了怕尸体对妇女造成再次的伤害,此刻只有几个男人在解剖室里。
    “你们认识这颗头颅?”江河问道。
    那中年男人说道:“怎么,怎么就一颗头。”
    江河耸耸肩:“目前我们只发现了一颗人头和右手胳膊。”
    男人的手颤抖着,几次想开口说话都没有说出来,最后还是旁边的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说出了死者的身份:
    死者名叫宋右,是上西市安乡区第四中学的一名高三学生,准确的来说,宋右已经毕业了,暑假结束之后他将去另一座城市上大学,可谁能想到,就在暑假过去了三分之二的时候,宋右竟然被人残忍的杀害了。
    宋右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平时在乡下务农,他们一辈子与人为善,从来没有仇家。
    宋右在八月八号下午离开了家,说要到城里找同学玩,宋右的父母并没有在意,夏天正是农忙的时候。宋右的父母自小也没有多管过他,孩子大了就更加放宽了,孩子也算争气,虽然没考上什么重点大学,但至少以后不用跟着自己劳作务农了。
    之后四天时间里,没有宋右的一点消息。之前宋右也会到城里找同学,最多玩两天就回家了,可是这次一去几天没有消息。三天后宋右的家人给宋右打电话,电话已经关机,让邻居发qq微信等也没有回应。
    于是宋右的家人着急了,在今天报了警。
    而刑警队技术科一直在比对尸体信息,正好接到了失踪人口,信息比对大概一致,于是让来认尸,果然便是宋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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