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报警!”
    “不用报警。”晏竟宁及时叫住桂姨。
    冷静地找来家用灭火器,几下一喷,书房里的火就被浇灭了。
    好在火势受控制,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而罪魁祸首坐在沙发上,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
    晏竟宁打电话让物业过来处理。他则带司濛去了医院。
    她应该没被烧伤,就是额头被瞌破了。不过他不放心,还是坚持带她去做了个全身检查。
    到了医院,小护士替司濛处理额头上的伤口。
    清凉的药水敷在伤口上面,一阵刺痛感瞬间蔓延开来,那滋味叫一个酸爽。她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这才彻底回了神。
    她下意识抬手去摸。却被小护士冷声制止住,“别碰!”
    她讪讪地缩回了手。
    二哥以前就说过,她不改掉这烧画的习惯,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烧死。
    今天差一点点,这句话就真正应验了。
    司濛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她整个人依旧是麻木的,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小护士替她包扎完伤口,值班医生给她做检查。晏竟宁在外面给魏医生打电话。
    他言简意赅地把今天发生的情况跟魏医生说了。
    魏医生告诉他:“晏先生,你太太很可能是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她已经出现了自残和自虐的现象。你必须带她去做正规的检查。”
    接完魏医生的电话,男人眉头紧皱,久久不能舒展开。
    他想起早前天一大师说过的话——
    “司小姐心魔不了,无所期许,更无以为生。”
    她眼下的这种情况,说不定哪天就一把火把自己给烧死了。
    一想到这个,男人的眉头就皱得更厉害了。
    晏竟宁打电话给章览,“最近一个月我都不去公司了,公司那边让郭副总盯着。”
    章览:“……”
    章助理嗷嗷叫:“不行啊晏总,公司刚上市,一大堆工作等着您处理呢。”
    男人的声音冷静而果断,“都送到家里来。”
    话音未落,他便挂了电话。
    章助理:“…………”
    ——
    司濛做完检查,晏竟宁带她回家。
    额头包了纱布,她这才能感觉到丝丝疼痛。
    对于下午发生的事情,男人从始至终没开口问过她一句。他不问,她也不主动解释。
    车子快速行驶在宽阔的大马路上,两侧的梧桐树匆匆飘过。
    晏竟宁打着方向盘,问:“饿不饿?”
    “不饿。”司濛摇了摇头。
    他却把车子径直停在木槿花餐厅的停车位处。解了安全带,“我饿了,陪我吃点。”
    司濛:“……”
    一到家就出了这种事,手忙脚乱,他都还来不及吃饭。
    司濛抬头看着鎏金的招牌,这才想起来之前他们相亲就是在这家餐厅。
    不是饭点,餐厅里客人很少。
    晏竟宁随便点了几个菜。
    等上菜的那段时间,他征询司濛的意见,“我陪你回娘家住几天好不好?”
    “不用了。”她眼下这么糟糕的状态还是不要让家里人担心了。
    “那我陪你出去散散心?你有想去的地方啊?”
    “我不想出去。”
    “司濛,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担心。”
    男人的一双手交握搁在桌面上,手指修长,被灯光拉出细长的剪影。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严肃,脸上遍布浓重的担忧。
    看到他这个样子,司濛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当年出事以后,她把所有的画纸、画笔、画架,但凡和画画有关的东西通通都被她一把火给烧了。她发誓再也不碰画笔。
    差不多有整整半年,她比现在的状态还要糟糕。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见。也不跟人讲话,就缩在角落里发呆。还经常一个人默默流眼泪。
    没人敢靠近她,也不敢跟她说话。因为只要有人和她说话,她就会发疯,变得歇斯底里,各种砸东西,大哭大闹的。久而久之,家里人没人敢跟她说话。他们甚至连喊她的名字都不敢。
    母亲每顿来给她送饭,根本不敢叫她。就默默地把饭放在桌子上。看着她欲言又止,每次都红着眼眶。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
    司濛知道母亲还会趴在门缝里偷偷看,看她有没有吃饭。
    那种担忧的神色和当下晏竟宁简直如出一辙。
    只有真正关心、爱护她的人才会这样担心她的安危。
    母亲和她是至亲,血浓于水,无可厚非。
    可晏竟宁呢?他为什么这么担心她?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如今是夫妻吗?可他们这种夫妻又有什么分量呢?
    一时间鼻尖有些泛酸。
    她扯开嘴角笑起来,笑容非常虚弱,“你放心,我暂时死不了的。”
    她暂时不会死,她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没有完成。
    ***
    自从司濛不小心烧了书房,晏竟宁就没再去公司了。章览每天都会来一趟家里,带来很多的文件和资料。
    司濛经常看到晏竟宁对着电脑给公司的高层们开视屏会议。
    他此举就是不放心她在家,怕她轻生。他不说,她却心知肚明。
    不仅如此,他每天都会和魏医生通电话,告知她的情况。他以为她不知道,事实上她撞见过好几次。
    她看见他在网上搜安眠枕。家里的枕头换得很频繁。她问起他,他只说枕头要换得勤一些。
    他找人悄悄在卧室里装消音板。她发现家里的墙壁都大变样了。百度一下才知道那是消音板。
    他不再放任她了。他和她定了规矩,每晚最迟十一点,到点必须上床睡觉。就算是失眠也必须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能跑去书房画画。
    开始几天,司濛很煎熬。大半夜意识清明,精神饱满,根本无法入睡。她偷偷溜到书房去画画。可每次都被晏竟宁逮了个正着。
    终于有一天,她成功跑出了卧室。却发现书房被锁上了,而钥匙在晏竟宁那里。
    他做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她有一个安静的睡眠环境。他什么都不打算说,一切都在私下进行。他以为她不知道,她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可惜他这番心思怕是要白费了,她失眠是因为心魔。心魔不消,她这辈子永远都不要想睡安稳觉。
    她和晏竟宁同床共枕。他每天都睡得很晚。他想等她睡着了,他再睡。可熬到最后实在熬不住了,就沉沉睡了过去。
    所以基本上都是司濛听着他轻微的鼾声然后缓慢地入眠的。
    他睡相很好,睡前哪个位置,醒来后依旧在哪个位置。
    她睡眠质量差,就算睡着了也容易醒。只要一点声响她都可以被轻易吵醒。他睡相好,几乎不怎么翻身,倒是很少会惊醒她。
    大概是老天爷看到了他的付出,过了两周,司濛的失眠渐渐有所好转。
    ☆、第19章 第19阵风
    第19阵风
    一转眼就到了九月。
    巡回画展定在11月15日,横桑是第一站,消息一早就已经放出去了。三水小姐又在网上被炒得火热。
    大概是主办方给了曲珍压力,曲大人近来又开始明里暗里的花式催稿了。
    一天晚上,司濛在书房画画,接到了曲珍的视频电话。
    催稿催了一波,曲珍跟她聊起了下个月巡回画展的事情。
    曲珍说:“这次画展主办方比较重视,希望你本人能到现场去。”
    “合作多年,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规矩,我的画展我是绝对不会露面的。”司濛放下笔,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咖啡浓郁的香气迅速弥漫开,充斥密闭的空间。
    出道五年,举办过好多次个人画展,但是她却从未出席过任何一场。一来她的身份特殊,不能曝光;二来她惧怕一切形式的镜头。
    曲珍:“我知道啊,可是这次全国巡回画展比较隆重,主办方需要你出面做个样子嘛!毕竟很多粉丝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你是男是女。他们很多人都怀疑你是个男的。”
    司濛:“……”
    当红画家三水小姐,为人低调神秘,从未在任何公开场合露过面。个人信息保护严密,对外不曾有丝毫泄露。微博更是长年长草。也难怪一些粉丝怀疑她的性别。
    她一口老血卡在胸口下不去。哪个男的特么会用“三水小姐”作笔名?
    “我不管,你去和主办方谈。如果他们非得要求我出席,那么这次巡回画展,不办也罢。”
    曲真:“……”
    曲珍就知道司濛会是这种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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