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不疑有他,照做。
    司濛勾住他的脖子,将自己冰凉的唇印了上去。
    晏竟宁:“……”
    两唇相贴,晏竟宁有一瞬间的迟疑。可到底反应快,反手搂住司濛,反客为主。
    风似乎吹得更响了,广玉兰的叶子哗啦啦的从树梢上掉下来,被风吹远。
    司濛是第一次主动吻他,而且是在她神智清醒的时候。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刚抽过烟,嘴里还残留着大重九清淡的味道。她平时抽惯了这个牌子的香烟,倒也并不觉得难闻。
    很激烈的一个吻,唇齿纠缠,不依不饶。
    他搂得很紧,像是要把司濛嵌进他身体里。
    身上全是男人的体温,紧贴着她,她再也没觉得冷。
    他一手扣腰,一手扶住司濛的脖子。
    指尖微凉,划过,惹得她一阵颤栗。
    路灯的光正好打在她脖子上,漂亮的天鹅颈,细且长。往下就是锁骨,她女人很瘦,骨感嶙峋。
    细细的铂金链子,灯光一照,熠熠生辉。
    他一直都很喜欢司濛的脖子,可今天却有些不同。白皙的肌肤上出现了很多红点,密密麻麻,从脖子开始,沿着锁骨一直往下。估计身上也有。
    司濛感觉到男人停了下来。
    她慢慢睁开眼睛,眼神里印着迷茫,“怎么了?”
    他捧住她的脖子,凑近察看,“你脖子怎么了?”
    司濛抬手摸了摸,脖子上很光滑,并没有摸出什么东西来。翻出包里的小镜子,一照才发现脖子上起了很多红疹。难怪今天一整天都那么痒。
    “过敏了。”她收起小镜子,没太在意。
    “是不是昨天的螃蟹?”晏竟宁何等聪明,立马就明白了症结所在。
    “对,我螃蟹过敏。”她淡声说:“没大碍的,过一两天就好了。”
    “知道自己螃蟹过敏为什么还要吃?”一时间晏竟宁的声音变得很冷。
    为什么吃?
    大概是被男人的话震惊到了,脑子短路了吧。
    那天在晏家老宅吃饭,他在饭桌上说的话——
    他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没有把婚姻当做儿戏。我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才嫁给我。于我而言,能娶到司濛,是我晏竟宁最大的福气。”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究竟存有怎样的感情,他才能对自己的母亲说出这些话来?
    当司濛听到这些话时,整个人如遭雷劈,瞬间石化。
    那种感觉她自己都无法形容。
    “那天妈说的那些话,你听到了多少?”
    “我全部听到了。”
    晏竟宁:“……”
    “既然你都听到了,我索性一次性跟你说清楚。司濛,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他敛起神色,变得郑重其事,“和你结婚,完全出于我个人的意愿,没有将就,也没有不情愿,不是临时起意,也不是任性妄为,而是我长久以来一直都想做的一件事。婚姻是一种责任,既然我们已经结婚了,就该有义务好好经营这段婚姻。不论我为你做什么,你都不要觉得有负担。我父母那边,你更不需要有压力。和你生活的是我,不是我父母。他们说的那些,对的你听,不对的,完全不用理会。你是我晏竟宁的妻子,我不需要你挣多少钱,也不需要你侍奉公婆,孩子你想生就生,不想生我从不勉强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好好活着,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像昨天那种事,我不希望出现第二次。妈那个人就是那样,说话比较直,但心眼不坏,很多时候都是有口无心的。她说的话你没必要那么当真。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做你自己就好,没必要为了任何人而勉强自己,也没必要去迁就任何人。”
    他一口气说完也不去看她的反应,直接拉起她的手,“走,去医院!”
    ——
    深夜,第一医院的急诊大厅依旧忙碌,人来人往不断。
    晏竟宁给司濛挂了急诊。
    海鲜过敏,司濛过去就有过。倒也不严重,最多起点红疹,吃点过敏药也就好了。她自己都没怎么上心。反倒是晏竟宁,担心得不行。
    好像对于她的事情,他永远都是这么在意。而且凡事亲力亲为,唯恐不尽心。
    她一个人出门,他电话就没断过。每次都是亲自去接她。实在走不开,也会安排章助理去接她。
    她失眠,他不仅严格控制她的作息,还经常换安眠枕,给卧室装消音墙。为了防止她半夜偷偷跑到书房画画,他还特意把书房给锁了。
    她不吃辣,可他喜欢。为了迁就她的口味,他都让桂姨烧菜不要放辣椒。桂姨上了年纪,老是记不到这点。他还为此冷了好几次脸。
    她失手烧掉书房的那天,他冲进火场,脸上焦急害怕的表情,她到现在都能清晰地记得。她当时就觉得触目惊心。
    她有感觉,在那一刻,他是以为她想要轻生,他害怕失去她。
    她活了二十七年,家里人待她极好,可也只有他一个人这样细致入微,把她当成孩子宠。
    他在私下默默替她做了那么多。他从来不说,可每一样她都知道。
    可她呢?
    她从来都没把这桩婚姻当回事,结婚的初衷本来就不是因为爱,而是另有目的。所以结婚以后,她从来没有上过心。她从未把她的丈夫放在心上,没有关心过他,更没有过问过他的日常,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穿多大尺码的衣服鞋子。
    她的眼里和心里就只有她的画。她不停的画画,投入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对于身边的人和事,对于这个家充耳不闻。
    她一直想不明白,晏竟宁是什么人,他什么身份。大财团晏家的独子,dyes的boss,富可敌国,还有一副好看的皮囊。
    他这样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明知道她对这桩婚姻不抱有任何期待,她也不爱他。可在她提出结婚的那刻,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
    她早该想到的啊!一个男人条件这么好的男人,肯委身陪着她疯,除了喜欢,还有什么呢?
    其实她对感情并不迟钝,这个认知那晚在晏家听到晏竟宁的那些话就有所感知了。而眼下,晏竟宁亲口说出来,不过就是印证了她的想法而已。
    她这么糟糕的一个人,身上背负着一条人命,被人诅咒永远都得不到幸福,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何德何能担得起他的喜欢?
    值班医生给司濛开了过敏药,都是外涂的。
    回到家,司濛换了睡衣。镜子里映出她身上的红疹,脖子以下,一直到胸口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红点,触目惊心。
    她从卧室出来,晏竟宁便迎面走过去,手里拿着一支药膏,自然地说:“把衣服脱了。”
    司濛:“……”
    “额?”司濛整个人一怔。
    “给你上药,想什么呢你!”晏竟宁拍了拍她脑袋,脸上浮现出笑意。
    ☆、第26章 第26阵风
    第26阵风
    反正同床共枕这么久,也不是没有坦诚相见。司濛倒也不矫情,直接把睡衣给脱掉了。
    身体暴露在凉薄的空气里,一丝丝寒意迅速爬上脊背,继而渗透全身。
    她靠在榻榻米上,他就坐在地毯上。这样晏竟宁还是比她高了半个头。
    两人面对面,一个衣衫完整,一个一.丝.不.挂,对比简直不要太明显。
    司濛不敢看他,视线四处飘。一会儿停留在空调柜机上;一会儿又停留在茶几上摆放的那束雏菊上面;一会儿又盯着自己的脚指头发呆。
    窗外风声愈演愈烈。卧室后面那几株广玉兰,叶子已经掉了大半,光.裸的枝丫迎着秋风瑟缩飘摇。
    很像此时此刻司濛的心境,摇摆不定。
    司濛记得刚住进来那会儿这几株广玉兰还是很有生机的,虽然不见花,可枝叶茂盛,蓊蓊郁郁。不过一两个月的功夫,这些广玉兰就萧条成这个样子了。
    司濛身上起的红疹挺多的,密密麻麻一大片。有些被她挠红了,触目惊心。
    晏竟宁心疼坏了,小心翼翼地把药膏敷上去,慢慢地抹匀,动作放的很缓很缓。
    女孩子的肌肤很软,很滑,指尖擦过,似乎都能摁出水来。
    司濛的身材非常,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又有肉,比例匀称。
    虽然起了这么多疹子,可她的皮肤依旧很白。床头灯晕暖的灯光轻轻一照,莹润光洁,近乎透明。
    女孩子柔美的曲线和身形,完完整整地暴露在他在眼里,晏竟宁倒是难得心平气和。
    他一边抹一边问:“痒吗?”
    “还好。”女人的声音小小的,分贝很低,像是从鼻腔里发出的一记闷哼。
    司濛有些心猿意马。
    药膏很清凉,有一股清淡的薄荷香刺激着人的嗅觉。男人的手又太凉,指尖接触到皮肤,一阵一阵的寒凉感,震得人心尖发颤。
    晏竟宁那些直白的话,其实就是变相的表明心意。对于她来说,今天的冲击本来就够大了,眼下他还要给她抹药,这么亲近的接触。她本能的会觉得不自在。
    他不论做什么事都这么慢条斯理的,气定神闲,像是在搞艺术创作,耐心好的不得了。平日里倒也没什么,可眼下情境不同,他的动作这么慢,她觉得倍感煎熬。有点像在切割肉片,一刀一刀下去,痛苦、漫长,又了无尽头。
    脖颈、锁骨、后背这几个地方都一一涂好了,就剩胸口以下了。晏竟宁的手刚一碰到敏感处,司濛整个人就忍不住瑟缩起来,下意识就想躲开。
    “别动!”清冷平静的男声自头顶响起,震颤着司濛的耳膜。
    司濛:“……”
    心跳鼓动,心绪不宁,觉得羞耻,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你快点!”她禁不住抱怨一句。
    “难受?”男人的手微微顿住,掀了掀眼皮。
    “我……冷……”司濛支吾其词,脚指头往里头缩了缩。
    晏竟宁:“……”
    晏竟宁埋头闷声笑了起来,笑声听着格外轻快。吊灯的辉光均匀柔和地打在他脸上,他脸上的笑容明显可见。
    他忍住笑意,嗓音徐徐而温润,“你再忍会儿,马上就好。”
    司濛:“……”
    还要忍多久?
    老天爷,杀了她吧!真特么憋屈!
    她发誓她再也不敢让晏竟宁给她上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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